第一百五十九章 心乱了
她在恐慌恍惚中转头。
血红染满了整个后庭。
谢衍之的身上沾尽鲜红，剑刃滴落血滴，一步步靠近。
“我怕你送命！”
宋锦心一面退，一面扯开嗓子吼，却发觉自己无法出声，“我不知你会武功！我不想你死！你明明会，为何要欺瞒我！”
手握住细颈，她难以置信。
就在谢衍之持剑走来。
剑尖要触到她的一瞬，人影如向井中月掷石，忽然间破碎了。
“谢衍之！”
宋锦心撰着床榻上的薄锦，腾坐而起，眼前除熟悉的卧房模样外，没有其他。
做梦吗？
她甩了甩头，顿时头痛欲裂，被迫睁开眼。
再度确认。
刚才的确是梦，宋锦心低头看见包扎好的手腕，慢慢回过神，想来是回到了谢府。
可……宋锦心很确定她亲眼目睹谢衍之抽剑杀人，整整三十余人，顷刻间堙灭，回想起来依旧令人震惊。
余光见手边有人。
宋锦月趴在床沿，头枕在手臂，皱眉小憩。
“阿姐？”
轻轻地晃了晃，宋锦心欲伸手探她的鼻息。
沉睡的人眯着眼看向小妹，宋锦月以为自己看错，还揉揉眼，“锦心？你醒了！”
劫后余生。
姐妹二人抱在一起哭作一团，宋锦月鼻涕眼泪一起流，不停捶打着胸口，“都是我的错！我怎么能让你一个人被山贼抓去。”
宋锦心紧紧拥着阿姐不撒手，“不是，是我擅自做主。”
“小妹，你当真要亥死我了。”宋锦月渐渐平息，却也抽泣不已，“我就是那贪生怕死的小人，为……”
“嘘！”
食指堵住宋锦月的嘴，宋锦心看着她满是泪光的眼，笃定道，“自父兄离去，我便发誓不会再任家人死在我面前，我愿意护你一世周全……阿姐，这是我的一意孤行。”
感动无以言表。
一番话使宋锦月镇定下来，她不再责备自己，只心疼地看着小妹。
手绢拭去宋锦心眼角的湿意，宋锦月小心翼翼地问，“那些贼匪，干了什么？”
门支呀一声，从外面推开，打断了姐妹俩的话。
“少夫人。”
绿柳端着食盘，上有一碗黑乎乎的汤药，和一碗桂花甜羹。
她走来放于床头小几，轻声细语交代，“奴婢传少爷的话，药一日三次，少爷怕少夫人觉药苦，备好了糖水。”
语毕。
宋锦月看着小妹在听到‘少爷’一词时愣了愣，见其良久没有反应，肩头碰碰她，“怎么了？”
“噢。”
抓包后的尴尬，宋锦心抿嘴不言，神色紧张。
“放着吧，去回谢大人，就说少夫人知道了。”宋锦月结尾，简简单单打发了下人。
药热腾腾冒着气。
宋锦月担忧小妹身体，猜她多半还在跟谢衍之赌气，亲自端来汤药，舀起一勺吹吹，“还在同他置气？生死之外无大事，来，先把药喝了。”
苦涩气息入鼻，胃里一阵绞痛，猛然泛着酸水。
捂住口鼻，宋锦心蹙眉推开药碗，“阿姐放下吧，我浑身都疼，实在喝不下。”
“谢衍之到底怎么了？”
放下碗，宋锦月不再逼迫，却打定了主意刨根问底。
无奈之下。
宋锦心如竹筒倒豆子，一股脑全说了，从她逃出山寨被逼到崖边，一直到谢衍之突然出现救了她的性命，还不惜杀了三十多个山贼。
她唯独没有提，亲手杀了山贼二当家的事，说不出口……
“谢衍之？”
宋锦月满脸震惊，瞳孔放大，嘴张得能塞下拳头，“你是说看着肩不能挑担的柔弱公子哥，谢衍之吗？”
见她怔怔出神，宋锦心忙挥了挥手，小声肯请道，“夫君不说自然有他的道理，阿姐今日只当听了个玩笑，万万不可随意说出去。”
“一定，一定……”宋锦月点着头，跳出震惊。
敲门声响起。
“少夫人，夫人带着王小姐来探望您了。”
绿柳话刚说完。
谢夫人眼角红红，大步流星踏进来就握住宋锦心的手，“我的儿啊，可怜你遭了这番的罪，怎么受了这么重的伤！”
后面跟着进来的王妙嫣毅是满眼心疼，跟着附和，“嫂嫂莫名遭到山匪袭击，大庆当真是不太平了，苦了嫂嫂和王妃娘娘，妙嫣心疼不已。”
谁真谁假，一目了然。
宋锦心隔着婆母与阿姐对眼色，两人都看出王妙嫣的惺惺作态。
“妙嫣妹妹为何知道是山匪作祟？”宋锦心突然对着后面的人开口，笑眯眯地弯着眼。
“嗯？”
王妙嫣泰然自若，按了按眼角，淡定道，“府里侍卫去接哥嫂时来回了姑母，我听了一耳朵，嫂嫂若觉不妥……”
“没有。”宋锦心与之对视，抢在前面打断，“只是好奇罢了，妹妹不必过多解释。”
她的表情和反应太过正常。
宋锦心自上次王妙嫣中了蛇毒就对此人起了防备，怀疑此事与她有关。
可一个弱女子，如何与山匪扯上联系？
况且王妙嫣自来京州起就守在谢夫人身边，一副孝顺侄女的样子，不曾外出。
宋锦心暂时打消了对她的怀疑。
另一人开口。
“谢夫人。”
“王妃娘娘。”谢夫人容宋锦月开口喊人才发觉礼数不周，起身行了个礼，“臣妇心系锦心，少礼莫怪。”
宋锦月摆摆手，不放在心上，“我今日专程来府上，是有一事想当小妹的面问您。”
“但说无妨，请王妃娘娘直言。”
“我是想问……”
思忖一番，宋锦月的目光淡淡地扫过王妙嫣，脱口而出道，“听闻妹婿谢衍之要娶王小姐过门当妾，不知是否真有此事？”
在场的人呼吸一滞。
王妙嫣的嘴角却生出一丝傲意，刚想开口。
谢夫人抬手拦住了她，不假思索道，“空穴来风，王妃娘娘是听了哪里来的消息？没有的事。”
震惊，诧异，始料未及。
无数的念头奔着王妙嫣的脑门袭来，她不敢相信此话是出于谢夫人之口。
不解和委屈顿时布满眼眸。
谢夫人看着王妙嫣将要失控，赶紧把人护在身后，“锦心好好养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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