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一章 两面夹击

确认母亲死在眼前，李氏癫狂，放生大叫，“宋锦心！是你！我原本跟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害死我的母亲！我豁出命去也要你好看！”

人群里。

看完整出闹剧，宋锦心无言以对，只觉得悲剧由李氏亲手书写。

主官没想到，好端端的，怎么会在公堂上死了人，愁得一个头两个大，连连叹气。

他正要开口镇压。

“让让，劳烦各位让让。”谢衍之手里的另一名侍卫，带着一行人打破了堂上沉重的气氛。

宋锦心定睛一看——在马厩里助她一臂之力的村民。

他们怎么会来？

她本能地查看郎君的神情，没有丝毫诧异，果然是他暗中准备。

“大人。”

几人跪下。

带头的青年呈上一份陈情书，按了所以村民的手印，“小民可以替谢夫人作证，事实经过已在册上写明。我等亲眼见到她……”

所有人齐刷刷看向李氏。

李氏悲伤不能自己，一把抹掉眼泪，抽神出来驳斥，“胡说八道！”

“不是你。”

青年上前几步，迎着李氏诧异的目光，拉出站在角落的丫鬟，“此女子是李氏的贴身丫鬟，小民亲眼所见，她曾到山寨给山贼二把手交过银子。”

“不不不……”李氏的丫鬟颤抖着跪下，哆哆嗦嗦反驳，“不是我，我没有，大人！”

“铁证如山！”

惊堂木用力一拍，主官晃了晃手里的证词，“你难道还想狡辩，莫不是什么人指使了你？”

众人一齐看回李氏。

她无视了丫鬟求助的目光，心冷如铁，淡淡道，“看我做什么？我与此事无关。”

丫鬟心死。

她早料到会有这天，若认下此事只死她一人，若不认……死全家。

“是我。”丫鬟挪着步子跪倒在夫人的尸首前，哀莫大于心死，“奴婢为了报答小姐和夫人的恩情，暗中起了找宋家姐妹麻烦的念头，种下了此等恶果……”

语毕。

她拔出刺进李母胸膛的瓷片，仰头割喉，血溅当场。

胸膛喷涌而出的鲜红血液，浸透了丫鬟的素衣，与李母将要凝固的暗涌混在一起。

一场庭审，两条人命。

在堂外看热闹的民众，叫喊着抱头鼠窜，深怕沾染一点晦气。

始作俑者——

“她敢背着我行如此勾当，死一百次也不足惜，自我了结也算个好下场。”李氏的眼仁震动，暗暗捏紧的拳头，说明她并不是嘴里说得那样不为所动。

头里的一根筋扯着疼，主官捏着鼻梁，低头不言。

他最后悔的是，没有在宋锦心一行赶来之前推延审理，现在要怎么收场？

“是你！”

青年无畏死尸，指着李氏走过来，“一定是你暗中勾结丫鬟顶罪，她二话不说以死明志！死得蹊跷！”

中气十足。

衙役抄着水火棍围住两具尸首，不让任何人靠近。

山贼头目早已上了枷锁，受外力制止而不得上前，他挣扎着不认此事，“她只是个送银子的傀儡！真凶不是她！”

人群外。

宋锦心紧张找寻谢衍之的目光。

与之同时，郎君回看，点着头吐出一口长长的气，张嘴不出声，‘一槌定音’。

小女郎明白他的意思。

能凭借事实查到这里甚是不易，没有铁证，难动李氏根基，只怕眼下已是最好的结果。

宋锦心收回视线，不动声色地看着众人。

“公堂博弈岂是尔等的口水仗！”主官忍无可忍，拍着桌子压下众人，“若是正方证人不认反方证人所言，再拿证据出来，本官不会偏袒！”

话落良久。

山贼气恼得吐了李氏一啪口水，恶狠狠盯着她，却没办法。

村民面面相觑，互相摇头叹气。

反观李氏。

她早以受害者自居，抱着李母的遗体不撒手，哭得撕心裂肺，横了心地要装疯卖傻到最后。

“无人有证？”

主官睨着眸子扫了一圈堂上的人，拍着惊堂木宣告，“雇凶杀人一案，应判死刑，鉴于主犯李家奴仆已死，以此落定！从犯乃一山贼，本该罚流放，却当堂杀人……”

他摸着下巴微微停顿，“收监大牢，本官还需再斟酌罪名！”

衙役大吼，‘退堂’。

在此起彼伏的威武声中，众人退散。

谢衍之携宋锦心从侧门出，只为避开满目猩红的李氏，临走前，宋锦心回眸，恰好看到裕王匆匆赶来。

“夫君……”

她欲言又止，谢衍之猜到她想上前问询宋锦月的状况，颔首微笑，“走。”

衙门口。

裕王满目震惊，牵起李氏布满血垢的手，“出门还好端端的，怎么弄成这样？”

“王爷……”

李氏哽咽，眼含热泪，扑到裕王怀里嚎啕大哭，“母亲死了，我娘死了！”

不等裕王问清状况。

李玄携一众家丁驱车赶来。

马车挂满了白绫，扎眼的白色纸花被风吹得哗哗响，紧跟在后面的是金丝楠木的棺材，头上有大大的‘奠’字。

众人听从老爷号令，满脸哀思地点头应话，带着阴阳先生入了门。

他们要为李夫人殓尸。

“父亲！”李氏跪倒在李玄面前，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女儿不孝……”

“混账东西！”

扬手一巴掌，李玄打得李氏头晕目眩。

铺天盖地的咒骂接踵而至，李玄怨恨他最疼爱的女儿作贱死了夫人，只心口剜血能与之匹敌。

父女二人相互埋怨，指责对骂，又哭作一团。

裕王执手默默看着，思绪万千。

宋锦心缓缓走来，恭恭敬敬地行一礼，淡言道，“裕王殿下。”

“您可知道李氏雇凶是为了除掉阿姐肚里的孩子？”

纵然李氏丧母乃人间悲剧，转念一想，又何尝不是恶有恶报呢？

不过她命太硬，报应到了旁人的身上，就算如此，也不能抵消她的罪恶！

“谢少夫人若无证据，岂敢胡言？”裕王甩袖不悦，对宋锦心万分不耐烦。

“天知地知。”

宋锦心靠到裕王身边，侧目冷冷地看着李氏父女，“王爷心疼李氏的遭遇，为何不曾关心阿姐险些丧了命？阿姐为王爷不惜豁出性命去生养，只换来如今的下场？”

裕王一凛，碍于李玄在场，淡漠回，“不牢谢少夫人忧心，本王心中有数。”

他迈开步子离开。

看着这个男人假惺惺的背影，宋锦心生出一阵恶寒。

手突感温热。

谢衍之握住了她的手，“往后的事与你我无关，走吧……”

“嗯。”

宋锦心回神，点着头跟郎君登上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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