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七章：晨省请安
宁熠那边听了孙氏的话没有任何意见，还亲自派人传信，让宁舒云明日看望孙氏。
晨昏定省是很传统的孝道礼仪。
晨省，卯时正就要起床向父母请安，询问父母夜里休息得如何，身子是否有异，是否还有其他需要。
有些家庭还要求子女敬茶，更甚者连晨省可以问些什么都有规定，不可逾矩。
在候府，宁竹馨姐妹俩每日晨省要到卯时末才来，也就请安时规矩点，其他时候都是想说什么说什么，还要从孙氏这里蹭了早饭再走。
昏定则是睡前要帮助父母准备就寝。比如铺床、整理被褥等，确保父母能够舒适地休息。且必须在父母就寝之后再能回自己的院子。
昏定在候府更加随意，甚至根本没有这一步。
往日都是宁竹馨姐妹俩来说说话，整理被褥这些事都是下人来做，偶尔宁兰襄还要赖在孙氏这儿，陪孙氏睡呢。
但是，她们能随意，到了宁舒云这里可不能随意了。
天冬亲自送来一份晨昏定省的规矩，上面一板一眼地说了从晨省到昏定都该做什么，说什么，连怎么行礼，如何铺床都写得仔仔细细。
这是方素亲手操刀写下的，目的是防止宁舒云以不懂规矩为由折腾人。
但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啊。
宁舒云要真能被孙氏整到，那她也白混这么多年了。
早起这种事对宁舒云没什么压力，她寅时末就到了孙氏屋前。
孙氏与宁熠同住主院，侯府主院是立雪院的四五倍，除了宁熠住的正屋，孙氏还有自己单独的院子，平日住自己的小院子多些。
昨晚孙氏还是住在自己的小院子，正睡得香甜呢，就听屋外传来一声声高呼。
“女儿给母亲请安！”
宁舒云站在院子里，面对着紧闭的房门，满眼真诚地高呼。
守夜打瞌睡的丫鬟都被这一声震醒，醒来看到二小姐，是更加懵逼了。
二小姐嘴长得也不怎么大，什么声音如此震耳欲聋？！
“二……二小姐，您……您怎么来这么早？夫人还未起，您要不……要不先回去？”丫鬟强行瞪大眼睛，断断续续地说。
宁舒云笑得温柔：“不碍事，母亲要教我规矩，我来得早些是应该的。”
“可是……”
“母亲还未起？”宁舒云问。
丫鬟呆滞地点头。
“那正好，我去叫母亲，伺候母亲起床梳洗。”说着，宁舒云已经跨步上前。
丫鬟一愣，人都走到面前了才猛然抬起双臂，挡住她的去路：“二小姐，您不能进，夫人还未起呢，您还是先回去吧，待夫人起了，自会有人去叫您的。”
宁舒云很不赞同：“我是来学规矩的，岂有让母亲等我的道理？我还是进去吧。”
“不行小姐——”
丫鬟的小身板根本拦不住宁舒云，宁舒云抬手一推，就将丫鬟推开，大摇大摆地进屋，直奔孙氏的床边。
“母亲，女儿来给您请安了。”宁舒云推了推孙氏，眼中黑芒一闪而过。
孙氏被推得皱眉，耳边又是絮絮叨叨的声音，听得她心烦意乱，准备翻个身继续睡。
“母亲，您不是要教女儿规矩吗？您快起来，女儿伺候您熟悉，如何？您不知道，女儿梳头可好了，您今早试试，若是喜欢，女儿成婚前这俩日天天来~”
“母亲，母亲……”
宁舒云不厌其烦地呼唤着，孙氏被折磨得无法忍受，一掀被子睁开眼，怒斥道：“哪儿来的兔崽子——啊！”
睁开眼的瞬间，兔崽子没有，只看到一张满脸伤伤痕，大半张脸都露出白骨，鲜血淋漓的脸。
孙氏吓得惊叫一声，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夫人！”方素得了丫鬟的消息只披了一件外衣便匆匆赶来，一来就看见夫人上身直挺挺地倒下去，急步走来，愤怒之下扬手就是一巴掌。
不过打空了。
宁舒云一个弯腰就躲开了，还十分自然地抓着孙氏的肩膀，将其扶起来，自己顺势坐在床上，一边抬手掐孙氏人中，一边呼唤道：“快请府医，母亲晕倒了！”
这一连串动作快得出了残影，方素都没反应过来，丫鬟已经听了这话赶紧去叫人了。
方素怔愣地站着，愤怒淡下去，危机一点不少，她忍得额角青筋暴起，质问道：“二小姐，你到底对夫人做了什么！”
宁舒云茫然无措地解释：“方姨娘误会了，我没有做什么。我只是见母亲还未起，就想着亲自伺候母亲起床梳洗，没想到……没想到母亲看我一眼便尖叫一声晕了过去。”
说到这儿，宁舒云满脸惶恐：“方姨娘，母亲不会是……不会是撞鬼了吧！”
“胡说八道些什么！”方素神色一凛，警告道，“这种神神鬼鬼的事不可胡言，也不能见此事传出去，若是损害了夫人的名誉，二小姐身为嫡女也落不到好名声，明白吗？”
“啊，抱歉，是我无知了。方姨娘放心，我一定不会将母亲撞鬼一事传出去的。”
方素：“……”
方素快要遏制不住心中的怒火了。
这个宁舒云到底是真蠢还是装蠢？她知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夫人并没有撞鬼！”方素咬牙切齿地纠正。
宁舒云抬起头，极为认真地重复：“是，方姨娘说得对，母亲并没有撞鬼！”
“……”
方素忍了又忍，不想再面对宁舒云，便看向孙氏。
眼见孙氏的人中都被宁舒云给掐红了，赶紧把宁舒云的手拽下来，“二小姐不通艺术，还是把夫人交给我吧。”
“好的。”宁舒云非常乖顺地起身。
怀里的孙氏没了依靠，就这么滑下去。
眼看就要砸到床板上，方素连忙冲上去，扶稳了孙氏，将其轻轻放下，沉着脸把脉。
还真是受了惊吓。
怎会如此？
莫非宁舒云做了什么？
方素更加气恼。
若是夫人真被吓出了好歹，她定不会饶了宁舒云！
方素只能再将孙氏扶起来，继续掐人中。
方素的手法和力道才是恰当的，宁舒云纯粹就是折腾孙氏。
有方素在，孙氏很快就醒了过来。
“呵——”孙氏长长吸了口气，脸还是白的。
方素见孙氏醒了过来，也不由松了口气，忙唤道：“夫人，您终于醒了！”
孙氏脖子一僵，看向方素，又是那张骇人的脸，顿时大叫：“鬼啊！”
然后又晕了。
方素震惊地瞪大双眼，难不成还真是——不不不，不会的，堂堂侯夫人怎么会被牛鬼蛇神侵扰？
定是宁舒云做了什么！
“你——”方素正要质问宁舒云，丫鬟已经带着府医进了卧房。
早在孙氏喊那一声“鬼啊”的时候，府医就已经进了小厅，亲眼看见孙氏被方素吓得晕厥，不由皱眉，“方姨娘，您还是将夫人放下吧。”
“……”这话言外之意太明显，方素想听不懂都不行，只能阴沉着脸把孙氏放下。
府医医术自然比方素好，几根银针下去，孙氏幽幽转醒，虽然惊吓未除，但要清醒得多，视线环视一周见到方素，当即抓着她的手哭诉：“素儿，我方才做了噩梦，有个烂了脸的恶鬼追着我跑，可吓人了……”
“夫人别怕，我在呢。”方素握着孙氏的手缓缓坐下。
府医一边开药，一边说：“夫人受了惊吓，不易操劳，好好休息几日，我开个安神的方子，待会熬好给夫人送来。”
“好，多谢府医。”孙氏白着脸道。
府医正是为宁舒云治伤的那位女医师，见宁舒云这么一大早就站在这里，微微皱眉：“二小姐重伤未愈，更该好好休息才是，起早了一会影响元气的恢复。”
听到府医这话，方素也是一愣。
宁舒云受伤了？！
她都没听夫人提及此事。
还是重伤未愈……
难怪宁舒云真敢过来，她怕是想借用伤势复发向夫人发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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