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七章:回去，人散
“小少爷！”曲管家顿时都急了，目瞪口呆地望着上官灏。
上官灏也瞪着眼睛直面曲管家，倔强的站直了身子，双腿都绷得紧紧的，就是不走。
看着这样的小少爷，曲管家也暗暗心惊，不过是几个时辰，就让小少爷敢忤逆老爷……
肃王府真不该来。
曲管家神情逐渐变得肃然，他郑重其事地问上官灏：“小少爷，您真不打算跟奴才回去吗？”
上官灏连连点头，“不回去！”
“那就得罪了。”曲管家正色道，“老爷有令，您若违抗，家法处置。”
上官灏一个哆嗦，“什……什么家法，这里是肃王府，哪有上官家的家法！”
曲管家一伸手，随性而来的小厮打开一个窄长的锦盒，里面赫然是一根坠着穗子的黑亮木棍。
上官灏双眼一瞪，简直难以置信。
这玩意儿竟然还随身带着？！莫不是疯了！
曲管家将其拿出来，在手中敲了敲，双眼微眯，冷声道：“小少爷，得罪了。”
宁舒云没料到曲管家竟然来真的，脚下一动，正要冲上去阻拦。
上官敏已经怒吼一声：“住手！”
宁舒云已经到了曲管家的身边，抬手抓住他的手腕，没让这一棍落在上官灏的身上。
而在她的身旁，赫然是折返的霍逍泽。
霍逍泽坐在轮椅上，神色漠然地望着上官灏，只说了两个字：“回去。”
上官灏张了张嘴，反驳的话在对上霍逍泽冷硬的目光之后硬生生咽了回去，选择以沉默的方式抗议。
曲管家还以为霍逍泽的出现是为了替上官灏说情，没想到他也让小少爷走，心里有些得意，也有些嘲讽。
他望着小少爷，很想在这时冷嘲热讽一句：看到了吧，小少爷，你仰慕崇拜的堂兄根本没拿你当亲人，他们肃王府，就是这般冷血无情！
曲管家又看向世子妃，动了动自己还被扣住的手臂。
宁舒云冷哼一声，甩开了他的手。
并趁其不备，将木棍夺走，随手往后一抛。
曲管家吓得瞪大了双眼，伸出双手惊惧地去接。
木棍被高高抛向天空，在空中飞去旋转之后，惊心动魄地落入了锦盒之中，位置不偏不倚，正正好。
曲管家狠狠松了口气，却也惊魂未定，又不敢对世子妃不敬，只能独自咽下这口气。
“小少爷，世子都不留您了，您总该跟奴才回去了吧？”曲管家皮笑肉不笑地说。
此话一出，立刻迎来霍逍泽阴冷的注视。
曲管家只觉得被注视着的右半边身体瞬间发冷，寒意很快又侵染全身，不禁打了个寒颤。
霍逍泽冷冷地重复：“回去。”
上官灏垂下头，失落又委屈。
刚才分明玩儿得那么开心，还亲自指点自己的武术，为何现在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他好不容易来一次，好不容易与堂兄见面，为什么堂兄就不能温和些？
十三皇子呆呆地看着，忽然回神，走到上官灏的身边安抚道：“别哭，以后随时可以来。”
“殿下……”上官灏有些感动，眼泪在眼眶中打转。
霍逍泽却依旧冷淡，漠然地看了十三皇子一眼，又移开目光。
十三皇子面色一僵，也垂下头，咬着唇，退到了一旁。
宁舒云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中有疑惑，却未言明，她选择站在霍逍泽的身边，保持沉默。
唯有宁兰襄不满地嘟囔：“人家特意来看你，你还要赶别人走，怪不得没人稀罕你……”
这话没几人听清了，除了宁舒云与霍逍泽，而两人面不改色，等着上官灏迈出这一步。
上官灏抬手抹了把眼泪，委屈巴巴地朝霍逍泽拱手：“告辞……”
曲管家再一次露出灿烂的笑容，冠冕堂皇地躬身道了谢，领着上官灏离开了。
演武场的氛围陷入僵持，方才的热闹已经不见，只剩安静与压抑。
宁兰襄受不了这样的氛围，也不高兴地开口：“那我也走了。”
离开前对宁舒云说：“你答应了要教我武术的，不能反悔啊，有空我会再来找你的。”
宁舒云：“……”
差点忘了这茬！
宁兰襄敷衍地行了个礼，转身就走。
十三皇子也不打算多留，小心翼翼地瞥了眼此刻浑身散发着冷气的霍逍泽，认真地对宁舒云说：“嫂嫂，我会认真考虑你的话，多谢嫂嫂。”
“殿下不必多礼。”
这话引起了霍逍泽的注意，但他也只是多看了十三皇子一眼。
十三皇子好似就是被这一眼吓到了，连忙带着邓公公一行离去。
“世子，你为何——”人一走，宁舒云便忍不住问霍逍泽。
霍逍泽却打断她的话：“舒儿，我有些累了，晚些再说，好吗？”
“……”
宁舒云眸光闪烁着，望着霍逍泽良久没有回应。
但拗不过他，最终还是轻轻点头。
霍逍泽勾了勾唇，命人推着轮椅，先行离开。
宁舒云独自站在方才演武场中央，望着再次冷清下来的场地失神。
“舒云。”上官敏走到了宁舒云的身边，抬手轻轻抚过她的长发，“莫要多想，两家之间的事并非轻易能理清的。”
“世子……太别扭了。”宁舒云想了半晌，说出了自认为最合适的词。
上官敏无奈地轻笑，忽而又望着不知何处失神，叹息道：“或许他只是尊重他外祖父的决定。”
宁舒云更加不解了，语气带着愠怒，“阁老究竟是什么意思？曲管家又到底是什么身份？为何他能对灏儿如此无礼！”
提到这件事，上官敏心里也有说不清的愁绪，“我也不知……灏儿自出生起，过得就不像父亲的独孙，住的院子偏僻，伺候的人也不多。要不是日常所需的吃穿用度不缺，且样样精细，只怕没人拿他当主子。”
“上官家书香世家，主家独孙五岁都未启蒙。舒云，你可信？”上官敏说到这儿，都自嘲地笑出了声，渐渐的又变得心疼，“若不是我那时久久未有生孕，父亲准许灏儿来陪陪我，只怕灏儿如今都大字不识一个。”
“长大些了，灏儿想习武，父亲也不准。灏儿以逃学相要挟，父亲也由着他去。灏儿因此变得厌学，与同窗们在外玩闹，经常整日整夜不回，父亲……父亲甚至都未曾派人寻过，还是夫君——”
上官敏顿了顿，冷着脸继续说：“他亲自把灏儿找回来的。”
宁舒云敏锐地转头看了上官敏一眼，见她神色无异，才放下心来，想着上官灏的事，又眉头紧锁。
阁老究竟想做什么？
宁舒云在心底再次发出这样的疑问。
好似对这个独孙一点都不在意，放纵他，不管他，把他养得不学无术；
又好似并没有那般冷漠，上官灏依然要什么有什么，什么都不缺，除了肃王府，想去哪儿去哪儿，就像个——
像个纨绔子弟！
宁舒云不可置信：“阁老是想把他的独孙养成一个纨绔吗？”
上官敏笑了笑，“灏儿还算乖巧。”
上官灏乖巧那是他本性如此，可不是因阁老“教导有方”！
等阁老真把上官灏养得胡作非为，他就得头疼了！
宁舒云在心里为上官灏打抱不平。
留了这个孩子又不好好教养，那留了有何用？当景观石看吗？
上官灏独自在外头就不管不顾，一来肃王府就跟耗子进了猫窝一般急了起来，真是荒谬！
一个管家还跑到开阳邸耀武扬威，若不是看在霍逍泽的面子上，宁舒云早就把人直接丢出去了！
眼见宁舒云越来越气，上官敏忙轻抚她的背，为她顺气，“好了好了……不生气了。这个结，不是那么容易解开的。我父亲性子执拗，阿泽心里有些坎儿也不是那么容易能走出来的。”
“辛苦你多陪陪他了。”
宁舒云勉强勾了勾唇，“姨母，我明白。”
上官敏心疼又感激地握了握宁舒云的手。
舒云也还是个孩子呀……唉……
上官敏无声叹息，拍拍她的手背，又露出笑颜，“孩子们都回去了，我也不多留了，你在府中小心些，好好照顾自己。就不必送我了。”
宁舒云满脸歉意，福身行了一礼，目送上官敏离去，脸上的笑意渐渐消散，只剩浓浓的愁绪。
这一场欢闹，就这么轻易被打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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