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相欠
“少夫人，姑爷他……回来了。”
孙姑姑仔细从外面打听了一圈，直到亲眼见齐宴清进了侯府大门，才急匆匆地跑回寻芳阁报信。
兰锦慧意外：“居然回来了？”
一早听说齐霄凌临阵脱逃，与那卓家女子私奔，兰锦慧的心头就狠狠一沉，还有什么比自己的猜想一步步被验证更可怕的事？
齐霄凌这一逃，那两人的婚事十之八九是成不了了，那么接下来要验证的，是不是这一切，真的都是齐宴清所为？
就在她近乎快要确定时，齐霄凌又不声不响的回来了，虽然耽误了几个时辰，但好在迎亲的队伍还是出发了。
兰锦慧借着身子不适的理由，一直待在这里哪都没去，为的就是要身边人赶紧打听，齐宴清身在何处。
孙姑姑在外跑了一圈，声称未见齐宴清和东来，兰锦慧当即就联想到了兰家，果然，叫人前去打听，又听府上的丫头说，兰稚不见了。
而齐霄凌再回来时，也是独自一人，什么迎亲队，什么礼乐，什么婚礼，全没了。
兰锦慧浑身冰冷地跌在榻上，她不用想也知道兰稚失踪的时候，是跟谁在一起。
一时间，恨意，恼意，所有的情绪不断冲击着她的大脑，她恨不得现在就拿了匕首，去要了兰稚的命！
可笑的是，她根本不知道兰稚在何处，不知道自己的夫君带着另一个女人，去了什么地方，更不知道他这一走，还会不会回来……
就在兰锦慧身陷绝望当中，不想齐宴清就这么若无其事地早早回了府？
什么理智，什么克制，此时此刻，早已被兰锦慧抛诸脑后，她甚至害怕错过这一次，她就真的再也看不见齐宴清了。
“少夫人，您不能进去，大公子在忙公事……”
“让开！”兰锦慧红着眼推了东来一把，径直往里闯。
东来是奉了命的，说什么也不敢让她进去，挣扎间不知挨了多少下，内里忽然传出齐宴清的声音：“让她进来吧。”
东来这才敢抽身。
兰锦慧大力推开门，眼中蓄着火，走到齐宴清的桌案前，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看着他那一脸功成身退后，坐享其成的云淡风轻，兰锦慧那一股火，再也压不住了，直接大喊一声，一把拂掉了他案上的所有东西。
笔墨纸砚，公文书卷，还有杯盏摆件，统统摔了一地，散的散，碎的碎。
看着快要发疯般的兰锦慧，齐宴清也只是渐渐皱紧了眉头，身子岿然未动，就真么静静地审视着她：“闹够了么？”
“齐宴清，我问你，是不是你做的！”
齐宴清故作糊涂：“你指什么？”
兰锦慧也懒得拐弯抹角，明言道：“齐霄凌的婚事，是不是你破坏的！你今日……你今日是不是见了兰稚，是不是你……你把她从兰家带走的？”
兰锦慧只觉得自己问出这些话的时候，心都在滴血。
她真的很希望齐宴清能告诉她，不是。
可现实永远都是最残酷的，就好像有些事你问出来时，就已经知道了答案，却偏要亲眼见，亲耳听，去一遍遍地把那块伤疤揭开，扯下皮肉，淬上火，才肯罢休。
“是。”
他淡淡回了一个字。
“为什么？齐宴清，我问你，为什么？”兰锦慧哭着跌坐在地上，如仰望一个遥不可及的陌生人般，看着坐在对面的他。
齐宴清清了清嗓子，缓缓起身，迈过地上那堆杂物，走到兰锦慧跟前，耐着性子将她扯起来，将她一脸凌乱的发丝，一缕一缕别到耳后，看着她的眼睛说：“因为我不甘心。”
“或许和你的不甘心一样吧，我总觉得该再做点什么，你不也是如此么？”
兰锦慧笑了，笑得凄惨，她从齐宴清眼里看到的自己，像极了一个笑话，原来大家都在为自己在乎的人爱而不得，偏偏她是最狼狈的那一个。
兰锦慧想，或许齐宴清，是她命里的劫，即便是他待自己如此不堪，她仍做不到离开他，哪怕一日不见……与他之间，是注定了的要相互折磨，相互亏欠。
斜阳的余晖已经敛起了最后一道光，月色交替下的兰府，外面一片静静无声，只有几阵夜风，悄然挂着府门口那两个刺眼的红绸，微微晃动着。
“你说什么？退婚？”
中堂内，要不是被大夫人按着，兰仲和差点从椅子上直接窜起来。
兰稚早已换掉喜服，一身素衣，不施粉黛地站跪在中堂内，直身道：“没错，退婚。”
“你做梦！”
兰仲和气的瞪着眼，一把将手边的盏子扫到兰稚身上，滚烫的茶汤溅起飞沫，顿时将她的脸烫起了大大小小的红点子。
“今日要不是怕丢人，叫人知道你逃了婚，我非把你打死不可！你这丢人现眼的东西！”兰仲和咬牙切齿地愤愤然。
兰稚面无表情：“大婚之日与别的女子私下见面，误了成亲吉时的是他齐霄凌不是我，我有什么好丢人的。”
“你还嘴硬是吧！”兰仲和忍不住，撸着袖子就要动手。
“事已至此，父亲最好是把我打死吧。”
兰稚一副早就不想活了的样子，反倒令兰仲和不知怎么下手了。
“她就是天生的贱坯子，你就是把她打死又有什么用？”
大夫人拉着兰仲和，把他重新按坐下：“现在该想想要如何收场，才能挽回我们兰家的颜面！”
“办法我不是说了，主动退婚。”兰稚在边上幽声称。
大夫人冷眼白她：“你当这兰家，是你那穷巷子？婚姻大事，说退就退？今日要不是侯府派人来给了体面的说辞，你就是被打死也不为过！侯府把婚期延后三日，你别给脸不要脸。”
“我说了，退婚，父亲母亲若不肯，我也不会嫁。”兰稚坚持说道。
“让你做平妻，是抬举你，你还真以为你这条贱命，能给人做正室嫡妻？齐霄凌虽是庶子，可论起身份来，不知比你高贵出多少，他不嫌你下贱，愿意娶你，还给你与那卓氏平起平坐的地位，你当该朝南烧香磕头才是！”
“说来也可笑，那卓家姑娘好歹也是嫡女，父亲乃兵部侍郎，无论是门第样貌，还是身份涵养，哪一点不比她这么个野丫头强？怎就愿意嫁个庶子，做个平妻？我若是她，像你这种货色，就是进府给我做洗脚婢，我都不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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