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安分
面对大夫人的赤裸裸的羞辱，兰稚视若无睹，只平声询问：“母亲的意思是，这个婚退不得了？”
“是！”
大夫人横眉道：“这婚事可是你自己选的，现在说退就退？你不要脸兰家还要呢！依着你的意思，这婚事退了，哪个男人还愿意娶你这种人？那你是不是要留在兰家，等着兰家养你们母女一辈子？我告诉你，你就是死，也给我死到侯府去，别脏了我兰家的门！”
尽管大夫人的话如此不堪入耳，可兰仲和在边上始终一句话没说，就好像她骂的是一个与他毫无任何关系的外人。
“那父亲的意思呢？”
兰稚缓缓看向兰仲和。
兰仲和满目厌嫌：“你母亲说得没错，这婚事是你自己定的，你不嫁也得嫁。”
“若我不肯呢？”兰稚看着他的目光，有种摄人的坚决。
大夫人在旁哼声：“这可由不得你，来人，拿绳子来，把这小贱人给我捆了，成亲之前，不准她踏出房门一步，我看她这次还往哪跑！”
大夫人给屋内的婆子们使了个眼色，这群女人立刻七手八脚的上前，把兰稚捆了个结实。
让大夫人有些想不到的是，兰稚嘴上说着不肯嫁，可被捆起来的时候，居然没有一点挣扎。
兰稚就这么由着他们把自己的手脚牢牢绑住，而她的眼神，却没有一刻从兰仲和的脸上挪开过。
“若不是此生有幸还能回到父亲身边，我竟不知这天底下，还有哪个父亲，非但愿意让自己的亲生女儿，大婚之日受平妻之辱，甚至还要捆了她，逼着她去嫁……”
兰仲和本没觉得自己有任何错，只是一看见她那双空洞枯涸的目光，就心里发慌，只能避着她的注视。
“父亲，如果今日换做是长姐，你会让她作为平妻，嫁给姐夫吗？”
兰稚被婆子们拉着往外走，她仍倔强地回头盯着兰仲和。
兰仲和不肯说话，大夫人不耐烦地摆手：“你算什么东西，也配和锦慧比，赶紧带下去关起来！”
兰稚转回去时，忽而笑了，笑的很大声。
是啊，不用问也知道，如果今日换做是兰锦慧，别说是侯府嫡子，就是一介白衣庶子，他也绝不会允准自己的女儿，受这平妻的羞辱。
她们没有把兰稚送回木兰苑，而是带到柴房单独关起来，四下门窗都锁着，外面还有两个专门看管的下人。
兰稚坐在那张废旧的草席上，忽然好似回到了最初进侯府时，那段不见天光的日子，现在回想起来，却是宛若隔世。
这两日，除了有人一日送些水米，兰稚没见到任何人，也不知道小汐和阿娘如何了，有没有受自己的牵连。
不管转念一想，既然兰家坚持要继续把这婚事完成，在这之前，他们应当不会把阿娘怎么样。
兰稚呆在这里，没人说话，不知时辰，除了能感受到光亮微弱的变化，好像彻底与世隔绝了，每一时每一刻，都变得格外漫长。
不过这样一来，倒也让她浮躁许久的心，开始慢慢沉淀了下来。
听说兰稚被关在柴房的这两天，不哭不闹，该吃吃该喝喝，大夫人觉得有些不对，叫来黄姑姑问：“那丫头真没闹着要出去？”
黄姑姑摇头：“没有，今日的饭菜是奴婢亲自送去的，她都吃光了，奴婢也问过看守的下人，说是她在里面……没有任何动静。”
大夫人想着兰锦慧特地送信说，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兰稚再跑了，务必要把她嫁给齐霄凌，可那丫头明明心里百般不愿，现在却这样老实，连半点反抗的意思都没有，反倒令大夫人有些拿不准了。
思来想去，她决定亲自去看看。
嘎吱——
一道刺眼的光忽然打在脸上，把正在睡觉的兰稚晃醒，沉重刺耳的推门声先行传进耳中，她蹙着眉头睁开眼，朝脚下望去。
“母亲怎么亲自过来了？”
兰稚双手撑着草席坐起身来，被捆了将近三日，手腕和脚踝处已经被勒到淤青麻木，多处磨破了皮，泛着丝丝血迹，有些隐隐作痛。
大夫人用帕子掂了掂口鼻，显然是嫌弃极了这里面的味道，只在门口不愿往里多走一步。
“下人说你在这该吃吃该喝喝，吃饱了就睡，睡醒了就喊饿，倒是悠闲。”
大夫人居高临下地看着兰稚问：“你该不会以为这次，还会有人来把你带走吧？”
兰稚从地上起来，小心朝着大夫人行了个礼，满脸恳切：“母亲误会了，女儿这般，只是……只是想通了。”
“想通了？”大夫人不信。
兰稚轻轻点头：“想通了，父亲和母亲说得对，这婚事是女儿自己选的，哪有说退就退的道理，婚姻大事，皆有父母做主，女儿不该任性妄为的，所以……女儿不敢闹了，母亲也是害怕我闹事才把我关在这的，没关系的。”
兰稚突然这般乖顺，就好像是换了个人，让大夫人反而措手不及了，几次回头确认是不是还有外人在，如若不然，这丫头怎会一下又换成了那副楚楚可怜，软弱可欺的嘴脸？
“兰稚，我告诉你，你最好是真的想通了，别想着给我耍花样。”
大夫人警惕警告。
“女儿哪敢啊，我阿娘还在兰家，女儿只是想求母亲……别把我捆着了，您瞧，我这手都勒成什么样子了，明日就要成亲了，万一被持扇外人瞧见，会说父亲母亲虐待女儿，这婚事也是你们逼着女儿嫁的……”
大夫人本不想理会，可用眼一扫，这大热的天，她那手腕被勒得太死，的确已经青紫了大片，上面磨破皮的地方，也逐渐有溃烂的迹象，倒不是担心她，只是这肉眼可见的地方有了伤，传出去的确有损颜面，思来想去，才不情愿地下令：“先给她松绑。”
兰稚的手脚被解开后，并没有其它异常，而是乖乖跪在地上，给大夫人磕了个头：“多谢母亲，明日就要成婚了，女儿想回房给阿娘也磕个头，然后在屋内安心待嫁，还请母亲开恩。”
“不行，你就给我在屋里待着，明日喜婆上门前，你哪都不能去。”
大夫人知道这丫头脑筋最多，不敢有一丝差错，果断拒绝了她的要求。
殊不知兰稚早知她不会应，这样说也不过是声东击西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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