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怠情
兰锦慧没动，只是看着窗外，目光里没有焦点。
“你说，以后会不会每天都是这样的日子？”
兰锦慧的声音很轻，她站在，看不见春杏堂，也瞧不见齐宴清，从前无论齐宴清对她多冷淡疏远，都没有今日这般，让她实打实地体会到什么叫做“望眼欲穿”。
“少夫人……”
孙姑姑也不知该如何安慰她，只是小声上前称：“奴婢知道您心里难受，不过奴婢刚刚听说……姑爷未在春杏堂留宿，而是回了书房去。”
“什么？”
兰锦慧这才有了些许反应，意外回头看向孙姑姑。
孙姑姑点头：“奴婢刚从外进来，听下人们说，瞧见姑爷独自往书房去了，奴婢特地去书房外看过，里面当真还亮着，看来姑爷今晚……的确未留在春杏堂。”
兰锦慧从窗边过来，纳闷儿坐去榻上，不解质疑：“那小贱人费了这样的心思要进府，从前恨不得夜夜缠着夫君，现在有了身份，反倒把人往外推？”
兰锦慧未能想通其中关窍，不过一听说二人并未睡在一处，心里多少还是舒畅了许多，暗吐出一口浊气，白眼道：“狐媚招数，装模作样……”
“少夫人宽心些，今晚算是她正式入府的第一夜，不管是为着什么，姑爷都没留下陪那个贱人，这说明姑爷也没多看重她，咱还是早些睡吧。”
兰锦慧正想应下，却忽而想起一件至关紧要之事：“对了孙姑姑，你帮我去隔壁院传个信。”
孙姑姑一听，立时警惕起来。
兰锦慧眉心渐拢，神色凝重：“没猜错的话，兰稚应当是知道什么眉目了，你去告诉他，最近别来找我，我也不会见他，邓氏多疑，他自己的事，让他自己留心。”
孙姑姑松了口气，巴不得老早就这样，一听兰锦慧说完，赶紧欠身：“奴婢这就去。”
接连下了三两日的雨，一早终于有了停歇的势头，外面的空气里泛着潮湿，一推开窗，大片的泥草之气扑面袭来，伴着虫鸣鸟叫，是个暑末难得的晴日。
小汐和木香备了早饭，趁着兰稚吃饭时，小汐忍不住多问了一嘴：“娘子昨夜……为何不让公子留在这啊？大晚上的还下着小雨，娘子就这么把人推走了，况且还是娘子和公子第一……”
小汐脸红了一下，没再继续往下说。
兰稚正常吃着东西，面色平整：“我没推他，是他自己觉得我的迎合，不过是无奈和利用，并非发自内心，他心里别扭，不愿意留下，难不成我还拉着他的腰带，叫他留下别走，跟我睡觉？”
兰稚还是头一回把话说的这样露骨，原本就有些不好意思的小汐，这下一张小脸更是红透了，支支吾吾地嗡声提醒：“咳咳，娘子……”
兰稚不以为然，继续吃饭：“我说得又没错，男女之间不就这么点事，什么情情爱爱的，都要建立在身子的接触上，可男人总是这样，每每这般，都要给自己的欲望打上幌子，穿上体面的外衣，既要人家不拒绝他，又要人家心甘情愿，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理，都见不得半点违抗，偏他们自己爬人家床的时候，心里都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娘子，咳咳……奴婢再给您盛一碗吧。”
小汐听得面红耳赤，她不懂男女之事，更不明白这其中的复杂，只是看兰稚说得头头是道，却知这样的话，从前是断断不会从兰稚口中说出来的。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好像真的变了一个人。
兰稚接过半碗粥，用瓷勺慢吞吞地搅动着，声音沉了些：“其实就算没有这些事，就算我可以不计较和他之间的隔阂，阿娘才刚刚过世，这些日子，我想为她守孝。”
小汐得知，暗松口气：“原来是这样，那娘子昨夜当告诉公子，大公子并非不讲理的人，当能理解娘子的孝心。”
兰稚满不在乎：“爱怎么想怎么想去，是他百般坏了我的婚事，想把我关在这笼子里，我了他心愿，他给我身份，不过彼此的交易，各取所需罢了。这样反倒更好，有时候感情掺杂太多，事事反而更复杂了。”
吃过饭，兰稚瞧着时辰，更换了衣裳，按照规矩，妾室入府第一日，当去给正妻请安。
外面的日头不算大，出门时，兰稚用扇遮着额顶，抬头看了看，天高云淡，日光潋潋，吹在脸上的风也有了丝丝凉意，是秋日要到了。
寻芳阁外，孙姑姑正端着几盏茶往里进，正看见兰稚过来，瞥了一眼道：“兰娘子倒是来的早，也算懂规矩，看来并未忘了昨日少夫人的教诲。”
“妾身谨记，不知长姐可起了？”兰稚侯在门口问。
孙姑姑点头：“起了，正在里面与人说话，兰娘子进来吧。”
兰稚进去内室才见，叶娘子和邓雯也在。
叶宛芯坐在边上默默喝茶，倒是邓雯和兰锦慧好像十分熟络的样子，说说笑笑，一片和谐。
见到兰稚进来，叶宛芯第一个笑迎：“兰妹妹来了。”
邓雯看她的眼神，却有种说不出的复杂，像是嘲讽，又像是厌嫌。
“妾身兰稚，给少夫人请安。”
兰稚按照规矩，第一日行跪礼问安。
兰锦慧敛了几分笑，正身朝她看来：“今日雨停，想着这些日大家都闷在屋里乏味，一同叫来说说话，妹妹来了，就也留下吧，待会儿用了午膳再回。”
“弟妹虽是好心，不过这妾室入府第一日，就留在正室的屋里吃饭，怕是不好把”邓雯在边上用不大不小的声音说。
兰锦慧笑：“也是，那今天就不留你了，你且给大家奉了茶，见了礼，自行去吧，公公和婆母那，还等着你去回话呢。”
“是。”
兰稚起身，将孙姑姑在旁备好的茶水，先行送到兰锦慧身边，矮身行礼：“少夫人请用茶。”
兰锦慧将茶盏推开，对她吩咐：“还有邓娘子，算起来，你现在也当叫一声表嫂。”
“表嫂。”
兰稚把茶送过去时，自知兰锦慧是在试探她和邓雯之间，是否互通有无，索性随口笑问：“许久未见贺表哥了，不知贺表哥近来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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