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6章：决策
“继续说啊，我看看你还知道些什么。”
雪容脸色微变，不过旋即又恢复如常，嘴角带着一抹深意。
“我还知道……”
兰稚微顿了一声：“你之所以选择侯府闭门时，冒险离开，不仅是因为大公子福祸难料，更多的，是因为越王府禁了出入，宫门同样闭锁，所以，你要逃离的，不单单是侯府，还有王府。”
兰稚说完，雪容还是一言不发，唯有瞳孔里，写着不可思议。
“雪容娘子还想听吗？”
“够了，还真当自己无不知晓了？”
雪容拧着眉心，轻笑嘲弄，试图借此掩盖内心的波动。
兰稚也没多说旁的，反倒是从小汐手上拿过包裹，轻轻一抛，丢到雪容面前：“只要从这跑出去的不是正室娘子，走了一个妾室，想来也不会大张旗鼓地找。”
“若你有更好的去处，想要离开侯府，我不会拦着你，也不会把这件事告诉侯夫人，只是别在我眼皮子底下跑，也别叫我知道。”
雪容接过自己的包袱，刚刚那压在心里的疑惑和不解，此刻更是达到了顶峰。
“小汐，给她收拾收拾，送回芙蓉轩去，这几日多找几个人守好芙蓉轩，雪容娘子没什么事的话，就不要出来了。”
“好。”
小汐刚要叫人进来把雪容带走，雪容忽地从桌边站起来：“兰稚，你是不是巴不得我快点离开侯府？我抢了大公子对你的专宠，你讨厌我。”
本已经转过身去的兰稚，顿了顿步子，微微侧目：“谁都能抢走的感情，算什么专宠？我从不在意这些。”
“那你为何……”
兰稚推开杂房的门，看着外面小雪飘零，皑皑一片的白雪，和灰蒙蒙一角，亮不起来的天，嗟叹道：“若有的选，谁又想置身于这是非之地当中。”
刘婶儿对兰稚没做任何处置的决定，多少有些异议，不过她为人耿直衷心，知道这件事闹开了，对侯府的名声影响不好，闹到侯夫人跟前，又要让侯夫人动气操心，这才勉强答应帮忙隐瞒此事。
“兰娘子，您别怪奴婢多嘴……”刘婶儿站在杂院前，还是忍不住想要说什么。
“刘婶儿您说就是。”
“这侯府可不比寻常百姓家，也不是只有柴米油盐的小事，好歹是勋爵人户，这上下几百号人，一人多一个心眼儿，可就慢慢都是心眼子，想要管得住这么多杂事，有些时候，可千万不能太心软。”
“这些下人都是贱骨头，主子稍稍赏个笑脸儿，懂事的知道乖乖做事，那不懂事的，还当是主子好欺负呢，下次指不定做出什么更过分的事来！”
刘婶儿也瞧着兰稚年轻，少不得担心，多嘱咐了几句：“芙蓉轩那位可不是省油的灯，娘子这次帮她瞒着，奴婢可没瞧她有半点领情之色。”
“还有那小厮……雪容好歹是贵妾，娘子暂不处置，还说得过去，帮着她试图逃出侯府的那小子，万一嘴不老实，说出个什么不该说的话，两人夜半私会的事传出去，旁人哪管个中缘由，这侯府定是要被人说闲话的！”
兰稚认真听完刘婶儿说完，也慎重点头：“谢谢刘婶儿，您放心，我会处理好这件事的。”
从杂院回来时，雪大了些，天已经快亮了。
兰稚算计着时辰，跑到泊云居，赶了个大早去找杨管事。
“兰娘子？这天才刚亮，你怎么跑到这来了？还下着雪呢，快进来快进来！”
杨管事撑着伞，把兰稚招呼进偏堂：“侯爷还没醒呢，兰娘子有事？”
“我不是来找侯爷的，是来找杨伯伯您的。”
思来想去，兰稚还是把这件事告诉了杨管事，想问问杨管事的意见，该如何处理那小厮。
杨管事听完，虽有意外，却无惊色，看来叶宛芯说得没错，杨管事在这侯府内待了几十年，只怕这大大小小的事，早就见识的差不多了，这些对他来说，根本不是什么新鲜事。
“你说那小厮原本是在厨房做事的，对吧？”
杨管事确认。
兰稚点头。
杨管事拎着伞，在堂内踱了几步，回头道：“行了，这件事娘子不用操心，交给老奴做就是了。”
兰稚从杨管事的脸上，看不出什么暗示，唯有那一潭死水般平静的目光，好像寓意着什么。
“杨伯伯！”
兰稚从椅子上起身唤住他。
“怎么了？”
“那人……会死吗？”
兰稚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声音有些颤抖，在她看来那小厮是要处理，但还不至于要了命，只是不知为何，在看到杨管事的眼神时，她从里面看到了杀意。
杨管事也没瞒着兰稚：“这件事你既然不打算让侯夫人知道，更不想让风声传出去，那人必须得处理干净。”
沉默片刻，兰稚没说什么，只是木讷地点点头。
杨管事见此，多少有些意外：“我还以为，你要给那人求情呢。”
兰稚叹了口气，脸色寒凉：“刘婶儿说得没错，这侯府上下百十号人，这样的事日后还不知道要有多少，若一味心软，只会越发纵容错事，留下诸多隐患。”
“像咱们这样的人户，每日里不知有多少人是无辜的，是被冤死的，可那又怎么样呢，根本无人在意，世道就是如此。”
杨管事听着兰稚沉甸甸的口气，知道她心里不好受，可她说得也没错，有些时候，是绝对不能心软的。
“这屋里烧了足炭，备了茶点，外面雪大，娘子坐坐再走，这件事你处理的很好，余下的就交给老奴吧。”
杨管事叮嘱完，撑着伞离开了偏堂，看着外面将亮未亮的天，兰稚知道，那小厮不会被留下活口了。
空荡荡的偏堂内，炭火很足，烤的兰稚脸颊隐隐发烫，可她仍旧觉不出什么暖意来，只感到从内往外冒着寒意，心口更是堵的厉害。
坐了片刻，兰稚还是自行离开，想要出去走走，透口气。
不知不觉走到侯府正门前，这里已经堆了些雪了，这道门已经有些时日没开过了。
兰稚深深吸了几口，拂走长阶上的雪，就这么自然地坐在那，双手撑在膝前，看着天上的雪，连思绪都缓慢了。
侯府之内，鲜少有这样安静的时刻，兰稚还没享受多久，就被身后一阵重重的叩门声，给吓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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