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8章：绝密
兰稚设想过很多种缘由，包括齐宴清所说，皇帝病重也曾有想到，可她怎么也不敢想，除去隐蔽病症的李韵，朝野上下，竟会是老皇帝最先发病。
“怪不得……”
兰稚后知后觉，惊而自言自语。
“怪不得什么？”齐宴清回头看她。
兰稚思索：“怪不得王府会在这个时候禁出入，多半是知道了陛下的病症，怕此事和王府惹上关系。”
侯夫人听着兰稚隐晦其言，立时觉出端倪：“难不成这疫症是……从王府……”
老侯爷在旁咳了咳，二人视线交汇，不言而喻。
侯夫人没继续问王府的事，而是对齐宴清先前所为，骤然明了：“你日前叫我给府里上下配备草药包，日日除尘熏艾，是不是已经知道，陵都城内已有疫症？”
“是。”齐宴清未加隐瞒，如实道。
侯夫人脸色大变：“如此重要的事，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还有，你……你是如何知道的？这次你被传唤入宫，万一陛下知道你和此事有牵连，你还要不要你的脑袋？”
侯夫人接连急声质问，把兰稚问得不敢说话，毕竟这件事是由她揭起，要不是因为她，齐宴清断然也不会被牵连其中。
虽明知侯夫人没有针对她，可心里多多少少有些发虚，不敢抬头去迎。
面对侯夫人的责问，齐宴清倒显淡然：“这些日侯府闭府，母亲恐怕还不知晓外面的情形吧。”
“什么？”
“陛下之所以下令开宫门，让我等归府，是因为陵都城中的疫症，已经开始扩散了。”
齐宴清眸光暗沉，看向侯爷和侯夫人：“这外头的医馆，已经陆陆续续地被病患填满了，不出三日，陵都城重现疫症的事，就会传开，这场天灾，已然是避免不了的了。”
兰稚闻之，心情沉重，她又想说怪不得……
怪不得陛下将所有的官员封闭在宫中，封锁消息，不止是因为有立遗诏之准备，更重要的是，身患疫症之人，会被视作灾星，处以火刑。
而这个人，可以是天下任何一个人，但绝对不能是天子。
一旦皇帝染上疫症的消息传出宫中，天子之威便会动摇，民心不稳，朝局也会随之动荡……
“宫里现在是何情形？”老侯爷问。
兰稚和侯夫人关心的，都是这场看似突如其来，实则早有预兆的疫症，老侯爷乃深谋远虑之人，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宫中形势。
齐宴清道：“不太好。”
天子病重，这消息封锁了这些日，就算无人敢在百姓之中流传，但恐怕朝臣府邸，已经瞒不住了。
跟着齐宴清从泊云居出来时，齐宴清停下脚步，似有话想说，又实在为难。
兰稚大抵猜到他想说什么，主动勾了勾他的手：“去吧，雪容娘子还在等着你呢，这个时候，别出什么岔子。”
“阿稚……”
齐宴清唤了一句，低哑的声线里，埋着无奈：“这个时候，成王一定会极力拢住党羽，一旦叫他发现有人怀有异心，只怕会极端。如今陛下抱病，太子虽监国，可不到最后一刻，成王拥戴之众遍布朝野，仍有继承大统的可能，所以……”
“阿稚明白。”
兰稚歪着头，笑眯眯地应。
齐宴清这才稍显安心，只是没走两步，又忽然折返回来，在兰稚的唇上猝不及防，重重地亲了一下，使劲儿揉了揉她：“我也很想你。”
兰稚还当齐宴清会像往常一般，留宿在芙蓉轩，哪知道他半夜时，竟摸回了春杏堂。
翻窗进门时，本就未曾睡熟的兰稚，就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那声音越渐清晰，不像是幻觉，把兰稚给惊醒了。
还未等兰稚侧耳听清，只见一道黑影就翻了进来，轻手轻脚地合上窗，等她反应过来时，来人已经坐在她的榻上了。
兰稚半梦半醒，被吓得“扑腾”一下坐起身来，刚要惊呼出声，就被一双大手捂住了嘴巴：“阿稚别怕，是我！”
好半天，兰稚才面前稳住，扒开他的手小声抱怨：“公子是有什么癖好吗！放着好端端的门不走，偏要翻窗，哪里有个公子的样子，还是什么中丞大人呢！旁人可知道你这样？夜半翻人家的窗子……”
兰稚哼哼唧唧说了一堆，齐宴清根本没心思听，只盈笑着由她说。
看齐宴清不反驳，也不解释，兰稚忽觉无趣，摇头叹气，住了口。
“说完了？”
黑暗里，齐宴清耐着性子问。
兰稚重新栽倒在榻上，闷声点头：“完了。”
齐宴清顺着她的身边躺下，长臂一捞，就把她轻而易举地裹进了怀里。
“我还以为你不会想我呢。”
齐宴清贴着她温柔的小脸儿，耳鬓摩挲。
“你……你身上凉……”
兰稚虽紧闭着眼，可心跳明显的加速，令她呼吸有些短浅，只能假装听不懂，来转移话题。
芙蓉轩和春杏堂隔得远，从那里漏夜前来，外面又下着雪，齐宴清的身上，自然裹挟着冷意。
齐宴清见怀里的小人儿缩成一团，才回神来，利落扯去衣衫，与她肌肤贴合，可她更加颤颤起来……
他能感受到她温热的呼吸，她柔软的发丝轻轻触碰着他的脸颊，目光在黑暗之中交汇，旖旎相缠。
有灼热的气息在耳边传来，兰稚被养的缩了缩脖子。
“现在还冷吗？”
兰稚想摇头，可下一刻，他的吻就精准无误地落到了她的额上，滑过鼻尖，留与唇齿……
暖帐之下，那盆本快灭掉的炭火，不知几时又复燃了起来，噼里啪啦地蹦着火星子，烧得通红，将屋内的呼吸声，也烘得越发急切粗重。
这场疫症，远比想象中要来得快。
齐宴清回府的第二天，陵都就已经乱了。
先前只是有诸多病患，也有不少经验老到的郎中，猜出来是疫症之相，可谁也不敢多说，现今是想遮掩都遮掩不住了。
一大早，外面就闹哄的厉害，出门补采买的小厮和丫头，惨白着脸，慌慌张张跑回府里，杨管事一问才是，就在侯府的对街，一户人家的偏房娘子染了病，不过一夜间，就死透了，今儿一大早往出抬尸体，那遮布不小心掉落，只见那人的身上已成溃烂之状，十分骇人。
现下，疫症重现一事，算是彻底瞒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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