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5章：情愿
“哎哟喂，冤枉啊，冤枉啊！”
周氏人还没到，哭喊声就传进来了。
从外一跑进来，看着被五花大绑，衣服上全是血迹的贺简仁，当场吓得腿一软，瘫坐在他身边，哭得更大声了：“我的儿啊，你这是怎么搞的？是谁把你伤成这样啊！”
贺简仁忍痛不语，从他脸上，也看不出什么颜色，已是心如死灰。
见他不说话，周氏又拽着丫鬟起身，大言不惭地走到侯夫人身前，帮忙辩解：“妹妹啊，这孩子是你和妹夫从小看大的，他怎么会做出这种糊涂的事，一定是那贱人用了什么狐媚子招数，勾引我儿，我儿这才犯了糊涂！”
兰锦慧在边上听着，哑声嗤笑：“姨母这话听着怎么如此耳熟？好像上次这事发生在兰稚身上的时候，您也是这一套说辞。”
周氏一愣，回头不由分说地就打了兰锦慧一巴掌，正在气头上的她，自是将所有的怒气都发泄在了兰锦慧身上，这一巴掌下去，打得兰锦慧嘴角顿时渗出了血。
“你这不要脸的贱人，有辱门风的东西，勾引我儿，还有脸在这说风凉话？”
周氏叉着腰，气得那壮实的腰身，不断上下起伏着。
兰锦慧吞下口中血水，用手背擦了擦唇角，不甘抬眼：“是，我和你儿子是有一腿。”
“自从我嫁到这个侯府，试问你们在场的所有人，有谁真心待过我？当年要不是为着我父亲乃文官清流，可以在朝堂为你们武将世家说话，你们也不会娶我进门吧？”
“齐宴清，你有没有一天爱过我，有吗？”
兰锦慧一张脸近乎扭曲，眼睛红得厉害：“若一直如此也便罢了，自从有了兰稚，你宁愿去叶宛芯那个小贱人那留宿，都不肯来我房里，你让我在这个府上，和守活寡有什么分别？”
“你和兰稚倒是恩爱，你把我当什么？我究竟还是不是你的妻子！你为了护她，甚至不顾我们成婚多年，竟想要休妻？齐宴清，你宠妾灭妻，还要怪我给你戴绿帽子？难不成要我一辈子，耗死在你们侯府？”
看着面前歇斯底里的女人，齐宴清的脸色在这满室澄亮的烛火下，仍是晦暗不明。
他眸中寒霜凝结，似有无数情绪在眼底翻涌，却始终未能开口，最后，也只是敛起目光，漠然叹声：“我与你无话可说。”
叶宛芯听不下去了，皱眉反驳：“你还真是会给自己脸上贴金，这样一说，反倒是侯府欠了你的一样！看来静月斋这些日子，算是白给你住了，夜里睡不着觉的时候，怎么也不想想，大家这样待你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你自私跋扈，刻薄任性？”
“你给侯府捅的篓子还少吗？这些年折在你手上的下人，还少吗？说起兰稚，更是可笑，她怎么进的侯府，你难道不比任何人清楚吗？你这么快就忘了当日她在你手上，是什么待遇，她那一身的伤，都是从何来的？”
“怎么，就只有你欺负苛待旁人，利用别人达到目的的份儿，别人就不能对你有一丝一毫的不满？”
“说这些话的时候，脸都不臊一下，低头看看你自己的，穿的戴的，吃的用的，哪一样不是奢贵之物？哪一样不是寻常人家的女子，视作宝贝的东西？这些年你养尊处优，不管你做了什么荒唐事，侯夫人都念在你们成婚多年的份儿上，没有丝毫动摇你的地位，你仍是侯府嫡长媳，是大公子的正妻，旁人见了你，都要敬着你，顺着你。”
“可你是在不知足，这衣食丰足的日子，你早就过腻了，偏想要平白掀起点波澜，现在倒是怨天怨地起来，依我看，不管是大公子，还是侯府，对你这种人，隐忍至今，已是仁至义尽了，你不把别人当人看，就别怪大家不把你放在眼里。”
兰锦慧听着叶宛芯将她所有逃避不愿面对的事实，一点点挖出来，血淋淋地摆在她面前，忽而笑了。
“是，没错，我就是该死，我就是下贱，如何？你们有本事，现在就杀了我啊……”
事到如今，兰锦慧反而没什么好在乎的，破罐破摔，看着周氏挑衅：“你说我勾引你儿子，你儿子什么货色，你这个做母亲的，难道一点不知吗？你知道，你全都知道，你就是要护着那不争气的东西，颠倒是非。”
“可怜啊，你一味纵容偏袒，教不好自己的儿子便罢了，竟连自己也是女子的事都给忘了，帮着这样一个混账，把所有的过错都怪在女子头上。有你这样的娘，教不出什么好东西来，倒也不稀奇，毕竟连你自己，都要靠着妹妹家的接济度日，一心想着坐吃山空，哪有什么本事。”
“你……你说什么？”
周氏被兰锦慧当着全侯府上下揭穿了老底，自是被戳了肺管子一般，一张脸红的似要炸开了。
兰锦慧压根儿不惧怕她那将要吃人的目光，心灰意冷的她，有意要把周氏激怒：“我说的就是你，你还真把自己当什么侯府的座上宾了？你，还有你儿子，吸着侯府的血，就连你儿子的这门亲事，差事，要是没有侯府，只怕这辈子都没有着落，莫说是我，就是这府上最低等的柴火丫头，都瞧不起你们。”
“小娼妇，我撕烂你的嘴！”
周氏气急了，挽着袖子就冲兰锦慧去，谁知刚一伸手，就被从地上拱起来的贺简仁挡住了：“娘！不要！”
“你说是我勾引你儿子，你怎么不问问他，到底是谁先勾引谁的！是谁把我害成现在这个样子的？”
兰锦慧满是恨意地瞪着母子二人。
“是我！是我心甘情愿的，是我喜欢锦慧，是我一厢情愿！你别打她，要打就打我吧，她说的对，我就是没用的废物！”
贺简仁憋闷了一整场，终于忍不住痛哭开腔，言语间又悔又恼：“可明明是我先喜欢上她的，从她没进侯府，我第一眼见到她，我就喜欢她，偏偏被齐宴清给抢了去！他抢了我的心上人，还那般对锦慧，为了一个妾，让她处处受委屈！”
“凭什么，凭什么！就凭他生来高贵，一出生就是侯府的嫡子吗？而我贺简仁，生来就无用，我父亲走得早，我寄人篱下，就要处处看着他的脸色做事，连我自己喜欢的女人，我都没资格去抢！凭什么！”
周氏推不开贺简仁，又恨他的不争气，只能嚎啕着将铺天盖的巴掌打在他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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