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4章：收场
厅堂之内，所有人都屏着呼吸，谁也不敢率先打破这压抑的死寂。
唯有烛火在不安的摇曳，将每个人的影子映在墙壁上，沉闷的紧。
老郎中皱眉不语，几次抬袖拭汗，想要说什么，可看看侯夫人那铁青的脸，又憋了回去，砸舌几声，重新再探。
窗外隐有风声，更将这一方堂室衬得安静的可怕，香案上的熏炉早已熄灭，残留的灰烬散着淡淡的冷香，四下的灯烛偶尔发出一声轻微的爆裂声，却在这沉寂当中，显得尤为刺耳，令人心头一紧。
“如何？”
侯夫人等的不耐烦，先破开了这道口子。
老郎中跪在地上，转过身朝侯夫人拱手，支吾道：“许是老夫医术不精，这……这少夫人的脉象，怎么瞧也不像是真的有孕，倒像是……假孕之状。”
“你说什么？假孕？”
不仅是侯夫人，这在场的人都有些傻眼。
兰锦慧更是诧异抬眼：“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明明我是有孕之相！是……是府上那位姓沈的给我把的脉，他分明说的脉象是喜脉！”
齐宴清闻言，下意识转看向兰稚。
兰稚茫然摇头：“沈医师几时说过这样的话了……小汐，你去把人请来问问。”
看着兰稚那置身事外的样子，兰锦慧更是瞪大了眼，她居然从头到尾都没有怀疑过，这是兰稚的阴谋，直到贺简仁莫名其妙地知道了此事，她才觉察不妥，现下，更是笃定了。
“是你……兰稚，是你骗我！”
兰锦慧紧抓着腿上的裤料，沙哑的声音带着不愿相信地颤抖：“从头到尾，都是你的设计的，我居然还信了你？”
“是她！是她和那姓沈的联手骗我，让我误以为自己有孕，都是她！”
兰锦慧愤愤指向兰稚。
兰稚对她的指控，却似早已司空见惯，同样委屈：“长姐就这么恨我吗？每次犯错都要拉我下水，这样大的事，长姐是小孩子吗，我随便骗一骗你就信了？你自己的身子你清楚，你我素无往来，我怎会知晓？”
说话间，沈渡也被叫来了。
“侯爷，夫人，”
沈渡按规矩行礼，余光瞥了一眼地上的兰锦慧。
“是他！就是他称我的脉象是喜脉，还说……还说要给我开坐胎的方子，那方子……对，方子！彩萍，你去妆盒里最下面的一层，有一个带锁的小盒子，里面的那张方子，是他今日亲手写的，拿来一看便知！”
兰锦慧极力想要洗清冤屈，哭着回头吼彩萍：“去啊！”
彩萍被吼得一抖，看了眼侯夫人没说话，才赶忙去将那妆盒取来。
沈渡面不改色地看着那方子：“少夫人怕不是得了癔症，我几时说过这方子是保胎的了？”
老郎中凑过去一看，为难低声：“少夫人，这方子是……是调养气血，补身的，并不是什么保胎方，这其中有几味还是伤胎的药，若这位小医师当真诊出了喜脉，岂会再加这几味药进去？那不成了害人命吗……”
兰锦慧面色僵持，连眼中的泪都凝住了。
“回禀侯爷，侯夫人，今日一早，在下的确去过春杏堂，给少夫人诊过脉。”
“少夫人当时腹痛头晕，恶心呕吐，有盗汗之状，此乃近日滋补过盛，阴盛阳虚所至，在下诊过脉象后，便给少夫人开了这一剂温和调理，用来平衡二者的药，从未开过什么保胎方子，也根本没说过，少夫人是喜脉。”
沈渡言之凿凿，没有丝毫疏漏之处。
兰稚也在边上帮忙补充：“侯爷，夫人，我与长姐虽多有矛盾，可当时看着长姐难受，也没多想，就请了沈医师过来，我哪里知道……”
“你胡说！”
兰锦慧厮声反驳，打着鱼死网破的念头控诉：“是她叫我隐瞒有孕一事，还让我不要声张，让我晚上强留夫君在房，将这根本没有的胎赖在夫君头上！为此还给了我房中暖情的药，让我哄夫君喝下！都是她！”
兰稚一听，吓得小脸儿煞白，顾不得伤腿，直接从椅子上滑下来，跪在地上带着哭腔解释：“冤枉啊，长姐怎么能想出如此下作的事栽在我头上？”
“自我进侯府，长姐待我如何，这府上人尽皆知，你我向来不睦，也不是一朝了，我……我若知道这样天大的秘事，为何不当即告诉夫人处置了你？反而还要帮着你隐瞒？”
“长姐说我……说我给你送什么暖情的药，想要赖在夫君身上，更是空口无凭！我帮着你就算了，还要把大公子推走，难不成是长姐许了什么天大的好处？”
“长姐口口声声说我陷害你，误叫你以为自己有了身孕，好，就算是我做的，我为何要这么做？若长姐当真安分守己，岂会不敢再寻郎中来瞧，不敢声张？若长姐有见不得人的事，难不成是我一早知晓，要帮你们隐瞒奸情至今吗？”
兰稚接二连三地发问，不仅把在场的叶宛芯和邹氏看得一愣一愣的，就连兰锦慧都被问的哑口无言，甚至有点怀疑是自己的思绪错乱了。
事发太突然，她也昏了头了，居然没有质疑兰稚为何要帮她？那口口声声的念着姐妹情，现在想想，连她自己都觉得实在空洞可笑。
“阿稚，起来。”
齐宴清把兰稚从冷硬的地面上拉起来。
叶宛芯在旁白了兰锦慧一眼，嗤声道：“退一万步讲，即便是有人设计陷害你，你背叛公子，与人苟且为奸是不争的事实，你们二人不知廉耻，竟敢公然在侯府内行这等污秽之事，难不成，也是兰稚逼着你做的？”
“能选在荷园这种地方，自是拿稳了不会有人随意去，这还不是有意的是什么？我们侯府真是倒了八辈子霉，怎么娶了你这么个下贱的小娼妇。”
虽说这不是二房的事，可邹姨娘身在侯府，这种事传出去，整个侯府没一个脸上有光的，她自是跟着厌嫌，恨不得朝兰锦慧身上啐上几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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