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6章 饿肚子来的,都是家人
江凡那句“饿着肚子来的,都是我的家人”,像一道无声的惊雷,在整个指挥部里炸响。
李建军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手里的对讲机还保持着通话状态,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白三爷那张写满江湖风霜的脸,从暴怒到错愕,再到一种他自己都无法理解的茫然。
“江……江老弟,你……”他喉结滚动,想说“你疯了”,可看着江凡那平静得可怕的眼神,这三个字怎么也说不出口。
“江凡同志!”李建军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他一个箭步冲上来,语气都变了调,“你冷静一点!这不是一千人,一万人!后续可能会有几万人涌过来!这已经超出了庆典的范畴,这是社会事件!会出乱子的!”
江凡没有理他。
他拉着林薇,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走下高台,径直走向了那群刚刚涌入、还缩在广场角落,不知所措的人群。
他走到了那个抱着孩子的母亲面前。
那母亲吓得后退一步,把孩子紧紧搂在怀里,眼神里全是戒备和恐惧。
江凡蹲下身,让自己和那个孩子的视线平齐。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颗糖,是之前林薇怕他低血糖,硬塞给他的。他剥开糖纸,把那颗晶莹的水果糖,递到孩子面前。
“小朋友,叔叔请你吃糖。”他的声音,温柔得能化开冰雪。
孩子怯生生地看了看妈妈,又看了看江凡手里的糖,最后,还是没能抵挡住那份甜蜜的诱 惑,伸出小手,接了过去。
“谢谢……谢谢叔叔……”孩子小声说。
母亲的眼圈,一下子就红了。
江凡站起身,又走向那个佝偻着背,手里还攥着干馒头的老人。
他从旁边路过的一个传菜员手里,直接端过一盘刚出锅的、热气腾腾的红烧肉,亲手放在了老人的桌上。
肉香霸道地钻进鼻腔。
老人看着那碗油光锃亮、颤颤巍巍的红烧肉,浑浊的眼睛里,瞬间蓄满了泪水。
他丢掉手里的馒头,用那双布满老茧、微微颤抖的手,拿起筷子,夹起一块,颤颤巍巍地送进嘴里。
入口即化。
那一刻,老人嚎啕大哭。
做完这一切,江凡才转过身,对身后那群已经完全傻掉的厨师团队,平静地重复了一遍。
“没听见吗?”
他的声音不大,却像锤子一样砸在每个人心上。
“加菜,上打包盒。”
那为首的川菜老师傅,第一个反应过来。
他脱下头上的厨师帽,对着江凡的方向,深深鞠了一躬。
然后,他猛地转身,对着身后上百名厨师,用尽全身力气咆哮道:“都他妈愣着干什么?!”
“没听见江先生的话吗?!”
“开新灶!把白三爷送来的猪肘子、排骨全给我搬出来!红烧!土豆炖!怎么顶饱怎么做!”
“今天,谁他妈敢让江先生的家人饿着肚子走,老子第一个把他扔进锅里!”
“轰”的一声,整个后厨团队,这支由全市精英组成的“白衣军团”,像是瞬间被注入了灵魂的战争机器,以一种近乎狂热的姿态,全速运转起来。
白三爷看着这一幕,整个人都傻了。
他的人,听他的。李建军的人,听李建军的。
可江凡,只用最温柔的行动和最平静的话,就让这群桀骜不驯的顶级厨师,为他卖命。
这是什么力量?
“老白!”李建军急得直跳脚,他抓着白三爷的胳膊,“你快劝劝他!再这么下去要出大事的!”
白三爷的目光,从那群疯狂的厨师身上,挪回到了江凡的脸上。
他忽然觉得自己那点所谓的“江湖规矩”、“大佬脸面”,在这一刻,渺小得像一粒尘埃。
什么他妈的叫脸面?
让所有饿着肚子来投奔你的人,都能吃上一口热乎饭。
这他妈的,才叫脸面!
“妈的!”白三爷狠狠骂了一句,眼圈却红了。
他猛地抢过旁边一个手下的大喇叭,对着自己那上百号还在维持秩序的黑衣兄弟,发出了震天的咆哮。
“都他妈是死人吗?!”
“没看见江先生在亲自招待客人吗?!”
“给老子动起来!别他妈跟个门神一样杵着!去后厨帮忙!去给老乡们端菜!去告诉他们,今天这儿的肉,管够!”
“谁他妈的敢对江先生的家人甩脸子,老子亲手把他沉进锦江!”
上百名黑衣壮汉,在这一刻,也像是被点燃了。
他们脱下那身象征着身份的黑色西装外套,只穿着白衬衫,卷起袖子,冲向了后厨,冲向了人群。
他们不再是维持秩序的保镖,他们成了这场盛宴里,最特殊的“服务员”。
一个手臂上纹着过肩龙的壮汉,小心翼翼地端着一碗滚烫的排骨汤,送到一个工人面前,用蹩脚的普通话吼道:“大哥!喝!热乎!”
那工人吓得一哆嗦,但看着对方脸上那真诚又别扭的笑容,最终还是接了过去。
李建军站在原地,已经彻底傻了。
官方的厨师团队,疯了。地下的江湖势力,也疯了。
而始作俑者,只是在安安静静地,给一个孩子递糖,给一个老人上菜。
就在这时,更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
那些原本坐着的,“正牌”的粉丝们,也自发地站了起来。
一个年轻人,把自己桌上刚上的一盘吊龙牛肉,端起来,走到了新来的一桌工人面前。
“几位大哥,刚下班吧?辛苦了!”他笑着说,“这牛肉嫩,你们尝尝!”
“这……这怎么好意思……”工人们受宠若惊。
“嗨!客气啥!”年轻人把盘子放下,大大咧咧地一挥手,“今天咱们都是一家人!我大哥说了,饿着肚子来的,都是家人!”
“对!都是家人!”
“大哥,别客气,吃!”
一个,两个,十个,一百个……
越来越多的粉丝,开始把自己桌上的菜,分享给那些新来的、拘谨的、甚至有些害怕的“新家人”。
他们帮他们调蘸料,教他们怎么涮毛肚才最脆,告诉他们哪个锅底不辣。
整个南广场,那原本泾渭分明的两个群体,在这一刻,奇迹般地融合在了一起。
没有嫌弃,没有戒备。
只有一双双递过去的筷子,一碗碗添满的肉。
那句“都是一家人”,成了现场唯一的通用语。
李建军看着这幅画面,感觉自己几十年来建立的条条框框,被这股滚烫的人情味,冲得稀碎。
【爸爸,这个肉肉……味道好奇怪哦……】
饕餮幼崽的声音,在江凡脑海里轻轻响起,带着一丝它自己都无法理解的困惑和满足。
【吃到肚肚里,心里也暖烘烘的,像晒太阳一样……】
江凡笑了。
他抬头,环视着这片人声鼎沸、烟火升腾的广场,然后按下了自己对讲机的通话键。
“李主任。”
对讲机那头,传来李建军有些沙哑的声音:“……江凡同志,我在。”
“别光看着了。”江凡的语气里,带着一丝笑意,“通知你的人,别在外围拦着了。”
“让他们,都进来吧。”
“今天这场婚宴,不设上限。”
他深吸一口气,声音传遍全场。
“我江凡,管全城人的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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