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妈妈咋疯了
基础不好,条件不好,房子越盖的高,风险也就越大。
浩楠现在的情况就是这样。
他的基础不好,要付出比别人多几倍的努力才行。再说这个班,是尖子中尖子,精英中的精英,能在国企里混成干部,很不简单,干部的子女也不含糊。
浩楠觉得最厉害的对手就是向勇旺。
因为他是工程师的儿子,属于知识分子,是专门钻研学问的,心无旁顾,专心做事。
浩楠很清楚,他有基因,也有后天的努力,那么,他就是班上学习成绩名列前茅的人。
当然,浩楠也打听到,班上也有主管部门和医院医生的子女,这个也厉害,医生和工程师,都是高级知识分子,受过高等教育,从小耳濡目染,没吃过猪肉也看过猪跑。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经常接触某样东西,就会对某些东西十分熟悉。
浩楠没有什么竞争优势,可是,他不甘心就这样失败。
晨光穿过梧桐叶的缝隙,洒在襄阳四中初中部的红砖墙上。
任浩楠背着母亲在熟人那里买来的人造革双肩书包,踏入初一(4)班教室。
粉笔灰在阳光里飞舞,桌椅碰撞声和同学们的谈笑声交织在一起。
“我爸昨天从百货公司给我带了新钢笔!”前排的林晓阳晃着亮闪闪的英雄牌钢笔,金属笔尖在晨光下泛着冷光。
他的父母都是百货公司职工,在物资还凭票供应的年代,这身份就像镀了层金。
浩楠下意识地攥紧裤袋里的铅笔头,那是他上周在文具店花五分钱买的。
父亲任世和从部队复员后,在家务农一年,然后参加工作队,因为某人出事,抽调到襄阳某省直建筑单位当工人,母亲则在老家务农,然后到父亲单位打零工。家里唯一的电器,是一台掉漆的红灯牌收音机。
午休时,几个男生围在一起讨论父母单位发的福利。
“我妈单位中秋节发了两斤白糖!”副班长李翔宇拍着胸脯炫耀,他父母都在糖厂工作。
浩楠缩在教室角落,翻开皱巴巴的作业本。
深秋的一个下午,班主任宣布周末组织参观市图书馆。
同学们兴奋地讨论着要借什么书,浩楠却默默低下头。
上周他看中一套《十万个为什么》,定价两块八,相当于父亲三天的工资。
那天晚上,他听见父母在里屋叹气,母亲说:“浩楠这孩子懂事,最近都没提买书的事……”
冬天下雪时,学校组织长跑比赛。
浩楠穿着父亲改小的旧军鞋,在雪地里奋力奔跑。路过校门时,他瞥见敖滨的父亲开着单位的吉普车来送围巾。
皮革座椅的光泽和暖风机吹出的热气,像一道无形的墙,把他和同学们隔开。
除夕夜,浩楠跟着父亲去省直建筑公司所属的加工厂值班。
月光洒在堆积如山的木料和废铁上,父亲指着厂区的大烟囱说:“儿子,爸没本事让你住上楼房,但厂里正在搞技术革新,以后日子肯定会好起来。”
浩楠望着父亲被寒风吹红的脸,突然觉得,这高耸的烟囱也像一支沉默的笔,正在书写他们家的未来。
新学期开学,浩楠在旧书摊淘到一本缺页的《钢铁是怎样炼成的》。
当他在课堂上分享书中的句子时,尹燕莉第一次用羡慕的眼神看着他。
窗外的白玉兰悄悄绽放,浩楠抚摸着书皮上的补丁,终于明白,有些力量,远比物质更能抵御生活的寒冬。
他想到的,还是怎样提高分数,哪怕还没开始真正开始较量,其实,大家都铆足了劲儿,要争上游。
浩楠所在的单位,大概名义上好听,实际上不是这样。
单位的子弟大概都来自五湖四海,社会各个阶层,主要是中下阶层的,中上阶层的很少,或者隐藏着真实的身份,这个谁也无法去调查,能到这个单位的,大概都是经过层层筛选的,差不多都通过了审查的,集中在一个单位,难免会有竞争。其中,杨鑫辰的家算是比较特殊的。
杨鑫辰的妈妈是个疯子。
她生了两个姑娘,一个儿子。
杨鑫辰是儿子。
他的大姐是写剧本的。长得比较白净,圆脸,稳重。
他的二姐在电视台工作。
他的爸爸是起义过来的,原来是营长。投诚后,跟随南下干部工作,南下工作结束,经过组织安排,最后停留在这里。
因为历史问题,他爸受到到了批斗,戴的高帽子,就是潜伏在群众中的特务,三天两头,都有人来找,然后大会小会进行批判。
他爸有坚强的意志,能受得了,但是,家人有影响。
他妈不肯剪辫子,因为他妈妈十分爱美,女人就该留长发,男人就该留短发,这是他的妈妈的看法,有了这个认识,也就不想剪辫子。
她知道不爱红装爱武装的道理,可是,那个时候不允许个性,只允许共性,都要爱武装,不爱红装,心里爱也不行。
当然,她不够精明,不会看形势,也不会随机应变,不会见风使舵,坚持保留自己吧辫子。
大清也有自己的方法,留头不留发,留发不留头,这一招够狠,结果都要命,不要辫子。
谁知道怎么回事,杨鑫辰的妈就在精神方面出了问题,开始不注意,没及时治疗,结果越来越严重。弄得杨鑫辰在同学们和小伙伴们面前抬不起头来。
她成为疯子,不是只是一次刺激就疯了,是一个长期的过程,留辫子就是一种思想倾向,是该批判的,结果,一些小将们就找到她,在十字街口,当众将她的辫子剪了,她备受打击,从那以后,就有些不认人了,自言自语,疯疯癫癫,杨鑫辰从小到大,就知道他妈妈不正常,爸爸也苦不堪言。
杨鑫辰变得郁郁寡欢,可能患上了抑郁症,不过,这个可能和遗传有关,他的成绩一直还不错,因为他觉得自己的妈妈和别的小朋友的妈妈不同,没有比较就没有伤害,他就尽量不和小朋友一起玩,有点时间就在家里读书学习,照顾妈妈,他爸爸的身体也不太好,可能长期作战,受过伤,身体多少留下后遗症,有些毛病缠着,想要轻松并不容易。
这次上名校,也出乎杨鑫辰的预料,他没想到像他这样的家庭,也能去名校读书。
四中,让他挽回了一些尊严,他可以扬眉吐气一阵子,他的疯妈妈,大概也不会随便被孩童欺负,他的投诚的爸爸,也可以一扫以往的晦气,因为他一人,他是唯一的儿子,有两个姐姐,都引以为傲,在外头同学同事面前也有个炫耀的资本。
杨鑫辰的妈妈不知道他读的是名校,不过,不管读什么学校,她总是对他笑眯眯的,不说话,却用眼神表达一切。
但,她明显感觉到周围的人对她态度有所转变,在外面,她成为人们议论的焦点,说疯子竟然培养一个优秀儿子,能上名校的,整个单位才七个。这个消息是单位里的大新闻。
因为她的病,让三个孩子都格外成熟,懂事,并且坚强。在工作和学习的岗位上,发挥着重要的作用。
妈妈是疯子,儿女都成器。
作为孩子们的父亲,也感到骄傲,真是虎父无犬子女。
这是时代的悲剧,也是时代的喜剧,人生就是悲喜交加,起起伏伏,坎坎坷坷,不是那么顺,也不是那么糟糕。关键看心情,还要看环境。
四中是名校,世人皆知,能上四中,等于道路越走越宽,距离成功的目标越来越近。
单位有照顾,对于她这样的疯子,可免费到食堂吃饭,想吃啥就吃啥,不用饭票,不用掏钱。
但局限于在食堂里吃,吃饱了才能离开,不能打包,不能带人一起去吃,不能带回家,只解决她一人的伙食问题。
她的吃饭问题得到解决,杨鑫辰的爸爸的饭碗也需要一个解决方案。
杨鑫辰在照顾他父亲,因为他父亲年轻时受过伤,旧伤容易复发,恢复疼痛。
特别是战争的创伤,身体里还有弹片没取出来,心也有创伤,因为起义投诚反而被怀疑特务,被怀疑别有用心,上纲上线,让他感到自己真的一无是处,就该被批斗,也该认罪。
其实什么都没有。他就这样背负恶名,度过大半生。
最放不下的就是他父亲,他母亲已经成这个样子,估计一时半会也好不了,要是恢复正常,估计要是能恢复,就是奇迹。杨鑫辰看不到任何希望。
和杨鑫辰的妈妈享受一样待遇的,还有一个,就是高才生,他分到国企来上班,谁知道所学专业不对口,他就处处受到排挤,被没有文凭的或者低学历的欺负,人家没读到书,手里稍微有点权力,就开始对读书人瞎指挥起来,让斯文扫地,读书人的面子尽失,没了尊严。
高才生的的确确著名大学毕业的,在高考时,打败了百分之八十的考生,夺得状元,一度辉煌,这高光时刻,如流星闪过,毕业就包分配到国有企业,结果不好。
虽然有报国之志,只是命运不济,结果成为人家眼里的笑话,人也是一个可笑之人。到底问题出在什么地方?不得而知。
考虑到这样的人的确给单位带来荣耀,虽说没什么较大的贡献,但是,他算一个指标,可以向上级反映情况,慢慢解决。国家培养的人才,多少要有个交代,不能让天下学子寒心。
他之所以成这样子,原因是他长期在这样的环境下,已经变得麻木不仁,大事干不了,小事不会干,处处受到打压,结果也没谈恋爱,更没有人给他介绍对象,结果就错过最佳时期,弄到最后,孑然一身,十分遗憾。
到了吃饭的时间,在胳膊里夹着一个饭碗,口袋里插着勺子,就摇摇晃晃踱到食堂,打饭吃饭,吃了,将饭碗勺子在自来水水龙头那里冲一冲就算完事。
他的头上,留了一圈头发,谢顶,脸慢慢占了一大半江山。看来,聪明绝顶之人必然会有过人之处,只是没机会施展本事罢了。
吃完饭,继续夹着饭碗,踱步回到宿舍休息,眼睛直勾勾的,看人让人身上发毛。
开学后,一切都是新的。
这间教室,距离马路太近,洒水车、救护车、救火车、清洁工扫地、上街买菜的中老年妇女聊天、老头儿吹牛、孩子放学追打疯闹等等声音,都可以清晰地传进教室。
班上的同学来自各个行业各个单位,有行政事业单位的子弟,有电子产业的,有制药方面的,也有常规武器厂家,有医院的子弟,成分复杂。
统一的都说普通话。
要说区域范围,城内的人有的说本地话,城外的都说普通话。例如,来自央企的,都说普通话,来自省直单位的,有的说本地话,有的说普通话。
不管怎样,都还算争气,学习态度也端正,认真学习。
浩楠因为表现好,让他当班长。
可能班主任看了浩楠的档案,在学校得到不少表彰,加上他看上去比较老实,就任命他作为班长。
他也临危受命,在这个组合的班上成为除了班主任就是他的负责人。
另外还有一个起歌的,叫余翔理。
余翔理的脸长,声音大,变声早,其他男生的声音都还像女声的时候,余翔理比较着急,长得着急,声音也着急,就跨入了青春期,因为他个子比别人高,声音洪亮,又是高声大嗓,班主任就让他担任起歌的人,大小是个干部,协助浩楠工作。
他经常起歌的歌名是雨花石,我是一颗小小的石头,唱,大家都跟着一起唱。
别的歌曲他不会。
后来就不让他起歌了,因为这首歌唱的太多,不仅同学们有意见,老师也有意见,公认为余翔理是五音不全的,至少五音全了四音,他也不会脸红,因为他长得黑,哪怕偶尔脸红一下,也比不过他的黑色的脸。
他结束了对大家的折磨,可也不安分。他又当官了,是班上的体育委员,因为他在组织能力方面,比其他同学强,体育老师看他在队伍里如鹤立鸡群,就让他来喊口令,跑操,做广播体操,等等,只要排队,他就要喊话指挥队伍。
他的做法,大家开始的时候都不太支持,后来发现除了他,还真难找出第二个人能带队伍的。
他的优势发挥出来。
浩楠是班长,还有四名小组长,负责收作业,也协助老师和班长做事。
这样,班上的秩序正常进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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