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1章：来看看老朋友
姜沫神色陡然一变：“你居然对我下蛊？”
红罂轻笑一声：“别这么惊讶嘛，我的好师妹，这虫子无毒无害，只不过是善于追踪罢了。”
姜沫原本打算把虫子杀死这的动作一顿，最终没有下手。
术业有专攻，红罂在对人下蛊这方面的确已经炉火纯青。
竟连她都未曾发觉。
姜沫幽幽的看了红罂一眼：“你跟着我到底为了什么。”
红罂没回答，只是漫不经心的看着她。
螺旋桨的轰鸣声在耳边炸开，姜沫没再跟她废话，直接上了飞机，伸手戴好耳机，手指在仪表盘上快速滑动检查各项参数。
直升机舱内灯光昏暗，仪表盘的蓝光映在她冷峻的脸上，勾勒出锋利的轮廓。
＂油量充足，导航系统正常，预计三小时后抵达F州边境。＂她对着通讯器说道，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舱门突然被拉开，一个红色身影利落地跃了进来。姜沫的手指在控制面板上顿了一下，没有回头。
＂师妹，不介意多一个乘客吧？＂红罂的声音带着她特有的轻佻。
姜沫这才转过头，目光如刀般锐利：＂你上来干什么？＂
红罂系好安全带，红发在脑后扎成一个利落的马尾，与姜沫的黑发形成鲜明对比。
她们有着相似的眉眼轮廓，都是师父从山下捡回来的孤儿，在同一座云雾缭绕的山上长大，学的是同样的本事，却走上了截然不同的路。
＂听说F州那边不太平，来跟你凑凑热闹呗，＂红罂耸耸肩，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
一句话说出来仿佛轻描淡写的像是描述着今天的天气。
姜沫蹙眉看着她：＂你当这还是小时候的过家家吗？是随便玩玩的？赶紧下去！＂
机舱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红罂的笑容僵在脸上，半晌苦笑一声：“原来你还记得小时候过家家的事。”
姜沫头也没回的看她：“你把蛇偷偷放我被窝里，这种事很难忘记。”
那件事后，姜沫在床上躺了两个月，而红罂被师父罚在雪地里跪了三天三夜。
“哈哈哈，其实那次我也没想对你怎么样，只是碰巧抓的是条毒蛇而已。”红罂刚想开口继续说下去，姜沫已经转回去启动了引擎。
＂坐好，别碍事。＂姜沫的声音透过耳机传来，冷得像山巅的雪。
直升机缓缓升空，姜沫的操控精准得如同她的人一样干净利落，没有多余动作。
窗外，云层如棉絮般铺展开来，阳光刺眼得让人流泪。
红罂盯着姜沫的侧脸，想起自己十五岁那年，她们一起在后山发现了一窝雏鸟。
姜沫坚持要每天去喂食，直到小鸟能飞，那是她见过的姜沫最柔软的一面，可惜后来……
＂为什么跟来？＂姜沫突然开口，打断了红罂的回忆。
红罂沉默了片刻，轻声道：＂同门不同路，但同命。＂
姜沫的手指在操纵杆上微微收紧，没有回应。
这句话是师父常说的，意思是无论师姐妹之间有什么矛盾，在生死关头必须相互扶持。
三小时的飞行在沉默中过去大半。
当F州的轮廓出现在地平线上时，姜沫突然皱起眉头，远处的天空被浓烟染黑，地面上隐约可见火光。
＂情况比想象的糟糕。＂她低声道，调整航线试图避开明显是交战区的区域。
这里怎么会突然交战？
看来她来的正是时候。
红罂从背包里取出望远镜观察地面情况：＂西南方向相对平静，可以从那边绕过去。＂
姜沫点头，正要调整方向，机身突然剧烈震动起来！
＂有人射击！＂红罂大喊，几乎同时，直升机右侧传来金属撕裂的刺耳声响，仪表盘上，右侧引擎的指示灯疯狂闪烁。
姜沫的瞳孔紧缩，但她的手稳如磐石。＂抓紧！＂
她猛地拉高操纵杆，直升机以一个危险的角度向上攀升，避开可能的第二波攻击。
＂右侧引擎受损，液压系统压力下降。＂姜沫快速检查仪表，声音依然冷静，但额角已经渗出细密的汗珠。
红罂解开安全带，半个身子探向后舱：＂我去看看损伤情况！＂
＂别动！＂姜沫厉声喝道，＂系好安全带，我要尝试单引擎迫降。＂
直升机在空中剧烈摇晃，红罂被甩回座位，额头撞在舱壁上留下一道血痕。
她咬牙系好安全带，看着姜沫紧绷的侧脸。那上面没有恐惧，只有全神贯注的冰冷。
＂不要慌。＂姜沫突然说，这三个字轻得几乎被引擎声淹没。
红罂愣了一下，随即点头：＂OK。＂
姜沫的嘴角微不可察地动了一下，随即全神贯注于操控严重受损的直升机。
她关闭了右侧引擎，避免起火爆炸，同时以精湛的技术调整姿态，让单引擎能够维持飞行。
＂前方三公里有一片空地，可以尝试迫降。＂红罂快速查看地图，声音因直升机的剧烈颠簸而断断续续。
姜沫没有回答，全部精力都集中在控制这头失控的钢铁巨兽上。
高度计的数字在不断下降，500米、400米、300米……
地面上的人群开始四散奔逃，有人朝天空举起了武器。
姜沫猛地一个侧转，避开可能的射击，同时寻找最佳着陆角度。
＂准备撞击！＂在离地五十米时，姜沫大喊。
直升机以近乎坠落的角度冲向地面，姜沫在最后一刻拉起机头，让主旋翼先接触地面吸收冲击。金属扭曲的刺耳声响中，直升机在地面滑行了数十米才终于停下。
舱内一片寂静，只有仪表盘发出的警报声尖锐地响着。
＂还活着？＂姜沫解开安全带，声音有些嘶哑。
红罂咳嗽着从座位上直起身：＂死不了。＂
她抹去额头的血迹，看向姜沫，＂不愧是师父最得意的弟子。＂
姜沫没有接话，迅速检查了装备：＂带上必需品，我们得立刻离开这里。这动静会引来不少人。＂
两人快速收集了武器、医疗包和通讯设备，跳出严重变形的机舱。
远处已经传来嘈杂的人声和引擎轰鸣。
＂往东走，＂红罂指着一个方向，＂那边看起来相对安全。＂
姜沫点头，两人以训练有素的战术队形快速移动。
刚跑出几百米，身后就传来爆炸声。
她们的直升机被彻底摧毁了。
穿过一片废弃的工厂区后，红罂突然拉住姜沫：＂有人跟踪我们。＂
姜沫不动声色地点头，手已经按在了腰间的枪上。
就在两人准备应对可能的袭击时，一个熟悉的男声从阴影处传来：“K，看来你又惹上麻烦了。”
万斯年从一堵残墙后走出，身后跟着几名武装人员。
他穿着考究的西装，在这战乱之地显得格格不入，嘴角挂着标志性的玩世不恭的笑容。
姜沫的眉头皱得更紧了：＂我记得我提前通知过你，为什么现在才出现？＂
＂听说有架直升机被击落，想着可能是你。＂万斯年走近，目光在姜沫和红罂之间扫过，＂没想到还真是你。＂
他没有回答姜沫的问题，而是先反问起她：“怎么突然多带了一个人来，不是说只有你自己吗？”
红罂警惕地看着这个突然出现的男人，手指悄悄扣上了扳机。
姜沫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
＂带路。＂姜沫简短地说。
万斯年看了姜沫几秒，哼笑一声：“你还是这样，永远不可一世。”
姜沫是真没闲工夫这种时候听他缅怀过去评判未来，冷冷说道：“万斯年，回答我的问题。”
万斯年：“我是你朋友，不是你的一条狗，呼之即来挥之即去。”
姜沫没想到他会这么说。
还未开口便听到红罂说道：“朋友不会眼看自己的朋友身处危险而不顾。”
万斯年嘴角的弧度僵硬了一瞬，声音冷淡下来：“先带你们回去吧。”
说完便转身领她们穿过几条隐蔽的小路，最终来到一辆装甲车前。
二十分钟后，车子驶入一座位于城郊山丘上的古老城堡。
＂欢迎回来。＂万斯年推开沉重的橡木大门，＂在这里你们不用担心自己的安全。＂
城堡内部与外观的古老形成鲜明对比，现代化设施一应俱全。
万斯年安排佣人带她们去各自的房间梳洗休息。
一小时后，姜沫换上了干净的衣服，站在城堡西侧的露台上眺望远处仍在冒烟的城市。
身后传来脚步声，她没有回头。
＂伤口处理好了？＂她问。
红罂走到她身边，额头上贴着纱布：＂小伤而已。＂
她停顿了一下，＂那个万斯年……你们之间……＂
＂不重要。＂姜沫简短地回答。
比起她接下来要做的事，这算什么。
两人陷入沉默，只有远处偶尔的爆炸声提醒着外界的混乱。
＂你应该把那些事跟我说了吧。＂红罂突然开口，声音异常认真，＂我已经到这里了，难道你还打算瞒着我吗。＂
姜沫转过头，黑眸中闪过一丝迟疑。
她倒不是不想告诉红罂，而是知道的越少反而对她来说就越是安全。
姜沫长久地注视着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师姐，看到她眼中探寻的目光。
山上的岁月如走马灯般在脑海中闪过，红罂偷摘师父的果子分给她一半，两人在雪地里比试轻功，红罂总是差那么一点，还有那次她发烧，红罂整晚守在床边……
＂你回去吧。＂姜沫突然说。
红罂震惊地抬头：＂什么？＂
姜沫的声音柔和了些，＂当年师父要赶你走，我替你求过情。＂
红罂眯起眼：＂你说你替我求过情，那为什么师父还是把我赶出了师门！＂
姜沫耸了耸肩：“师父应该也没有真的想赶你走，她只是没想到你可以真的那么决绝。”
她不想再提这件事，便绕回了之前的话题：“你回去吧，现在还来得及。”
姜沫望向远方的山峦，那里云雾缭绕，如同她们长大的地方：＂当年我知道你不是真的想害我。你只是太想证明自己了。如今我还是知道你跟我过来并不是因为仇恨，而是担心我的安危。＂
红罂脸色一变，冷冷说道：“我最讨厌你自作聪明的样子。”
姜沫轻轻叹了口气，伸手按住红罂的肩膀：＂当年我也有错，我太骄傲，从不顾及你的感受。＂
她顿了顿，＂今天谢谢你跟我一起来。＂
红罂看她一眼：“这就想赶我走了？”
姜沫挑眉看她：“我什么时候有过这个意思了，况且我赶你两次，你不是也没走吗。”
红罂的确不会走。
她着浑身不再看姜沫，而是淡淡说道：“你有你想要查的，我也有我想要查的，我来这儿也不全是为了你，所以我不会回去。”
姜沫看她一眼：“我知道。”
两个人都没再多说。
万斯年让人把他们带到了古堡里的餐厅，姜沫食不下咽，食物都觉得无味。
反倒是红罂吃的很欢，沉浸在美食里。
边吃边夸赞：“这个味道确实不错，就是比起国内还是差了点。”
万斯年今天坐在主位，并没有给姜沫让位，他目光在姜沫身上转了一圈，试图从她身上找到一丝不满意的影子。
然而什么都没有。
姜沫只是一如既往的平静的吃着饭。
她其实并不饿，来F州之前霍砚庭才给她做完早饭吃，现在吃饭也不过是为了填饱肚子，不然等会说不定什么时候才能吃上一顿饱饭。
红罂像是没察觉到两人之间的暗流，自顾自的品尝美食，完全把自己和姜沫万斯年隔绝开来。
一顿饭在沉默中吃完，这是此前从未发生过的景象。
不过那时这里还有秦煜徐飞和小狸，而如今，这里空空如也。
如果今日不是姜沫过来，吃饭的也只有他自己一个人而已。
佣人过来将吃完的饭桌收拾好后，万斯年慢条斯理的擦了擦嘴，终于开口：“不介绍一下吗。”
姜沫简短的说：“红罂，我师姐。”
师姐两个字倒是让红罂本能的僵了下，时隔多年，重新听到姜沫叫自己这声师姐，她竟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万斯年笑道：“你好，我叫万斯年，想必你应该听过我。”
红罂当然听过这个人的名字。
万斯年这三个字在F州完全就是王一般的存在。
但这些和红罂并没什么关系。
万斯年再厉害也与她无关，她做的事别说万斯年，就连姜沫也没法帮什么忙。
这顿饭吃完，她便打算离开。
红罂起身：“我还有一些私人的事要去处理，两位慢用。”
姜沫微微蹙了蹙眉：“你知道外面有多乱吗？”
这一路过来都是战火，红罂怎么可能不知道。
她点点头：“我要处理的事很重要，而且我会小心。”
姜沫没再管她，自己已经尽到了提醒的义务，是走是留都是她的事了。
临走前，红罂还特意朝万斯年挥了挥手。
万斯年绅士回应。
等人一消失，男人便恢复如初，一副冷漠的不近人情的模样：“姜沫，把他们从我这里一一带走，是打算彻底跟我划清界限吗？”
姜沫瞥了他一眼：“你应该知道我为什么要把他们带走，这和跟你划清界限并没什么关系。”
“没关系？”万斯年冷笑一声，如今他连表面的和谐也不想再伪装：“没关系，所以你把我一个人留在这里？”
姜沫面不改色的说道：“留在这里不是你自己的选择吗？难不成你还能够舍得脱离组织？如果你愿意脱离，那我也可以把你送回去。”
“……”她这番话说的万斯年哑口无言。
男人脸色逐渐变得难看起来，片刻后深吸一口气说道：“F州如今乱成这个样，你过来做什么。”
姜沫问：“我还没问你，为什这里好端端的会变成这样。”
万斯年：“一直都不太平，只是之前各方势力相处平衡，上周因为一批货被拦截，这个平衡被打破了而已。”
这已经是F州屡见不鲜的事了。
大家打完一轮安静一阵子休养生息。
过段时间又因为谁的货谁的人谁的地盘出了问题，争抢不休。
姜沫没再多问，而是说道：“你帮我做件事。”
万斯年面色冷了下来，慢悠悠的开口：“不是已经跟我划清界限了吗，还需要我为你做什么？大名鼎鼎的K如此神通广大，应该不需要我这个昔日的战友帮忙吧。”
姜沫懒得搭理万斯年的挖苦，冷嗖嗖地看了他一眼：“我已经查到当年爆炸案的真相了。”
一句话，如同一道惊雷炸碎了万斯年的脑袋。
他怔了一下：“你刚刚说什么？”
姜沫没有耐心重复第二遍，淡淡说道：“我已经跟你说的很清楚了，万斯年，你只需要按照我说的去做。”
万斯年沉默片刻，他知道这些对与姜沫来说有多重要：“OK。”
见他应允，姜沫没什么反应，仿佛这早就在意料之中。
她道：“我去一趟尸园，这边的事就交给你了。”
万斯年皱眉道：“刚来你就打算走？”
姜沫起身：“我没多少时间。”
万斯年：“这些你可以电话告诉我，何必亲自跑一趟。”
姜沫淡淡道：“来看看老朋友。”
万斯年骤然沉默。
一双蓝色的眸幽幽的看着姜沫，他知道这句话背后的含义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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