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2章 商郁北，我是回来跟你离婚的
第042章 商郁北，我是回来跟你离婚的
白霜降的眼睛直直地锁住文潇潇，她像是个找不到归家方向的孩子。
瘦弱的手攀住文潇潇的手臂，她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文潇潇揉揉她的头，叹了口气，“饿了吗？我们出去吃个东西吗？”吃完，文潇潇恨不得自己找个胶带把嘴给糊上，她提的什么破建议，现在白霜降肯定很难受，能有什么胃口吃饭？
谁知，白霜降抹了抹眼泪，还真的点点头，“好。”
她的声音沙哑得很，听得让人很难受。
文潇潇带程桑来的就是前阵子取相框的住所，距离市中心很远，是个很偏僻的地脚，周围也没有什么高大上的餐馆。
两个人相对坐在一个拉面馆里。
“霜妹，你没事吧？”凝视着对面安安静静小口小口吃面条的白霜降，文潇潇忍不住开口问。
都说越是安静，越是处于濒临爆发的边缘，文潇潇怕白霜降承受不住。
白霜降咽下后，抬起头，然后摇摇头。
文潇潇叹了口气，“你有事一定跟我说啊，不要自己一个人憋着。我们是朋友的嘛，朋友就是要一起开心一起闹，一起难过一起哭的。”
白霜降重重地点头，“我没事的，潇潇。”
听到亲昵的称呼，文潇潇展颜一笑，随之放下了心，开始动筷。
白霜降的注意力也重新放在食物上，一口口吃下去，她看似与平常无恙，可她自己知道，这次的饭没有之前香了。
呲溜呲溜吃着面条，“吧嗒——”一滴眼泪掉在了碗里。
白霜降摸了摸脸颊，湿漉漉的。她哭了，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哭了的。
怕文潇潇担心，白霜降立马抹去眼泪。
她招来老板，仰着头淡淡地问老板，“有荷包蛋吗？”
老板点头，“得嘞，姑娘等会，马上来。”
文潇潇抬起头，“不饱吗？”望了望她的碗里，还剩下一大半的面条没吃呢。
白霜降眼睛亮亮的，嘴角轻轻挑起，“想吃个荷包蛋。”
文潇潇不知道荷包蛋对白霜降的含义，她傻傻地笑，“吃吃吃，想吃啥潇姐都给你买。”白霜降笑起来软软的，眼睛就那么盯着你，让你觉得你就是她的全世界，总而言之文潇潇心情特别好。所以，文潇潇例行在心里辱骂商郁北不识货。
老板很快将荷包蛋上了上来，白霜降低着头，慢慢地戳弄开，等金灿灿的蛋黄溢出来，她慢条斯理地开始吃。
跟商郁北做的味道是一样的。
白霜降吸了口气，嘴角向上勾了勾，她想，以后她想吃荷包蛋了，自己来面馆吃就好了，她可以不用商郁北给她做了。
“潇潇。”白霜降放下筷子，凝视着文潇潇。
文潇潇：“啊？”嘴角还叼着面条。
白霜降抽了张纸，递给她。
文潇潇擦干净后重新看向她，“怎么了？”
白霜降：“隔壁市距离这里远吗？”
文潇潇回答，“不远。”“那我们一会儿能去隔壁市图书馆吗？我需要找点资料。”很多知识，她需要系统地看一看，很多东西都是姐姐告诉她的，但现在看来姐姐的话并不是全部都是正确的适合她的。
……
商郁北在白霜降落海的地方整整呆了一晚上加一上午。
没有找到人，他整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疲惫。
“找不到的，这一片汪洋，掉进去了，压根没什么希望的。”梁锦年叹了口气，上前搀扶住商郁北，“这边太冷了，你不能再继续呆下去了。”
商郁北身上还是湿的，这么冷的天，再坚持下去，不仅找不到白霜降，可能连他都要倒下。
梁锦年担心他。
商郁北眼球上都是红色的血丝，他哑着声，“再等等。”
恰逢这时，商郁北的手机响了起来。
看了眼来电显示，是老宅的电话。
商郁北眉头紧锁。
但他挂断后，手机接着又响了起来。
迫于无奈，商郁北接听电话。
老爷子低沉的声音传来，“你回来，立刻。”不像以往声音那般充满了暴怒，似乎是平静的。
撂下这句话，便断开了连线。
“你回去看看吧，这里我给你盯着，舒墨然也在这呢。”梁锦年劝他，又往斜后方使了个眼色，“更何况思鸽还在这呢，你不走这丫头也不走，毕竟是个小姑娘，被这大风吹着也受不住，你先回去一趟。”
商郁北看过去，果真看到云思鸽抱着身子，朝这边看。
瞧他看过去，勾了勾嘴角，跟他笑。
笑的时候，嘴唇还是颤抖的。
商郁北的心倏地一疼，他忽然想到落入海中的白霜降，她掉进大海，是不是更冷？
闭上眼，商郁北重重地吐了口气。
可做过的就是做过了，他的字典里没有后悔两个字。
“我先去老宅一趟。”
云思鸽见商郁北走了，她立马跟了上去。
坐在副驾上，她乖乖地不说话，只是时不时看商郁北两眼。
“妈最近怎么样了？”商郁北哑着声问。
云思鸽忙道，“挺好的，但是还是想笙歌姐姐。”
商郁北的手一紧，用力攥住了方向盘，车厢里重新陷入静谧，没有谁再说话。
在别墅前，商郁北停车，“阿彪会照顾你。”
云思鸽点头，“好的，哥哥。”她推开车门，下了车。
商郁北重新发动车子，打算开车去老宅。却发现前方开过来一辆车，恰恰是老宅的车。
很快，车子停下，车门打开，商老爷子打开车门下了车。
商郁北也下车。
“爷爷。”商郁北不卑不亢。
商老爷子是从未有过的沉脸，他站在商郁北面前，用力握住拐杖，浑浊的眸子死死地盯着商郁北，“霜降呢？”
商郁北眸内似有一抹痛色闪过，但一闪而逝，几乎看不到，喉结一滚，他说，“还在找。”商老爷子开始剧烈地咳嗽，胸口不断起伏，管家在身旁不断地轻拍他的后背。
商老爷子一巴掌拂开，撩起拐杖，怒目圆瞪，直指商郁北身后的云思鸽，“就一个冒牌货，你就牺牲掉你的妻子？商郁北，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
后面的话商老爷子没说出口，发了狠地咳嗽。他佝偻着腰，一夕之间，仿佛一个迟暮的老人。
“商郁北，我告诉你，给我把霜降找回来，生下孩子，不然环北我就是捐出去，也落不到你手里！”商老爷子红着眼眶，一句话，几乎是吼出来的。
商郁北笑了下，“那您就捐出去吧。”
商老爷子目视着他转身的背影，眼前出现一道道重影。
商郁北开车离开，云思鸽也在阿彪的带领下进了别墅，商老爷子一个人站在别墅外，身上多了几分落寞。
“老爷子，您何必呢？为了一个小傻子跟少爷闹不愉快也不值得啊。”管家小声说。
商老爷子身形虚晃，“你不懂。”
管家连忙扶住他。
商老爷子闭上眼，握紧了拐杖，他的身体已经不允许他等了。
就算商郁北是他最看好的人选，他也不得不放弃了，他并非没有给过商郁北机会的。
“调出商家所有的势力，必须将霜降找到。活要见人……”顿了顿，商老爷子眼中有一抹诡异的亮光，“那孩子不会死的。”
管家被老爷子嘴角的笑容给渗到了。
“是。”
商郁北一路飙车，车速升到了临界点。开了一会儿，他猛地刹住车。
打开车门，阔步上前，抓住前方的女人，“白霜降？”
全然陌生的女人扭过头，皱眉，“帅哥你认错人了吧。”
商郁北松开手，“抱歉。”他立在原处，眉心拧成一个“川”字。
回了车厢内，商郁北按住肿胀的太阳穴，只是稍稍闭眼的时间，他眼前闪过白霜降的面容。
“商哥哥……”耳畔都传来她的声音，商郁北睁开眼，湛湛黑眸四处扫了两眼，可周围哪里有什么人。
“有消息了吗？”舒墨然的电话打过来，商郁北立马问了一句。
问完后，商郁北自己都愣了，他自己做出的选择，表现出这副模样，似乎是很违和。
舒墨然回他，“没有，但我有点新思路。”“什么？”商郁北眯起眼，手指微勾，用骨节叩击着方向盘。
“我现在怀疑人在文潇潇那里，你给你个地址，你去看看。”想起今天早晨文潇潇那通电话，舒墨然觉得很无厘头，为什么这么巧就打来了电话？明明昨天晚上的事情已经封锁了。
“我这边再查查整个海域附近大桥的监控，咱们分头行动。”
白霜降跟文潇潇吃过饭立刻去了临市，两个人对临市都不熟悉，找图书馆找了好一会儿。
大概溜达了能有一个小时，两个人才进入图书馆。
“你如果忙不用陪我的，我自己可以。”白霜降对文潇潇说。
文潇潇拍拍她的肩膀，“安啦安啦，我没事的，酒吧那里如果因为我不在一天就黄了，我花大价钱请的经理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好。”白霜降本来还打算说谢谢的，但想到文潇潇还多次都说过‘朋友之间不用道谢’，她便将嗓子里的话咽回去了。
虽然跟白霜降一起来了图书馆，但文潇潇天生不是学习的料子，从小到大在学习方面她都是吊车尾的，看到书，看到上面密密麻麻的字她就困，依旧像学生时代那般，她很给面子地……睡着了。
白霜降望了她一眼，无奈笑了下，将外套披在她身上。
随之，便陷入了书海中。
她浏览的速度很快，几乎是当任务在完成，关于婚姻的、关于亲情的、关于各种感情，她从名词解释到实例，尽她所能地去看。
文潇潇醒来时窗外太阳早已下山，陌生的城市笼罩在霓虹灯下。
趴在桌子上，文潇潇盯着白霜降手边的书。妈呀，看一半了？
“看这么快，你能记得住吗？”文潇潇诧异地开口。
白霜降眼睛转了转，一脸惊奇，“难道你记不住吗？”
行吧，天才的世界她不懂。文潇潇哼了一声，“你这样，小心我自己出去吃饭把你落在这里。”
白霜降看了很多书，眼睛发涩，她眨眨眼。
没有那么不舒服后，她站起身，“我定了酒店，你等我一下。”
“诶，不急的啊。”文潇潇根本不饿，不过刚才打趣了一声。
白霜降抱着书，“我想明白了，不用看了。”澄澈的眼睛，目光柔和，她浅浅地冲文潇潇勾了勾嘴角。
抱着书往架子那边走，白霜降脸上的柔和渐渐褪去，从此以后，她不会那么傻了，她都明白了，以后对她好的人，她才会回以同样的关怀。
这世界上，从来都没有无缘无故的亲人，商郁北更不是。
而丈夫也并不是要一直走下去的，对她不好的丈夫，比如商郁北，她可以跟他离婚。
白霜降干脆地下了决心。
尽管心里有阵不舒服的刺痛感，但她没当回事。
她想着，回去吃一片药就好了。
商郁北赶往舒墨然给的地址，开了车门下去扫了两眼，门是锁住的。
一时之间，胸口紧缩，身上袭上一阵冷凉，浓浓的失望铺天盖地的卷来。
“嗡——”
手机只响了一声，商郁北立马接下了电话。“监控我查了，白霜降的确没事，她从另一边的海岸上去了，文潇潇的车把她接走了。”舒墨然清冽的声音传入耳畔。
挂了电话，商郁北过了会才将手机从耳旁挪开。
脊椎骨处蔓延着一股电流，一阵不受控制的喜悦攀上心头。
确定了白霜降平安后，商郁北悬着的巨石落了下来，也是这一刻，他才明白，心是悬着的。
车子停靠在文潇潇家门前，商郁北静默地等待着。
但整整一宿，他都没等到白霜降。
商郁北动了很多人脉，一整宿都在查白霜降的下落，但每一个人都没能给他一个准确的答案，整个监控系统像是被人凭空抹去了关于白霜降和文潇潇的行踪。
第二天清晨，一道紧急刹车声后，商郁北骤然睁开眼。
湛湛黑眸内幽深不见底，目光落在车镜上，借此看向身后的车。
但从车内下车的人，并不是白霜降。
商郁北握了握方向盘。
“砰砰砰——”半个小时后，商郁北的车窗被敲响，“这位大哥，这是我家门口，麻烦你让……”
商郁北降下车窗。
文潇潇看到商郁北的脸，表情僵硬，闭上了嘴，不再说话。
“呦，稀客啊。商二爷亲自上门这是有什么事吗？”僵持了一分钟后，文潇潇抱着胳膊，讽刺地笑着。
商郁北只是凉凉地扫了她一眼，打开车门，长腿一迈，朝身后那辆车走过去。“卧槽，不要脸。”文潇潇骂出了声，她都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男人，谁给他的勇气让他就这么朝霜妹走过去？梁静茹吗？
小跑着跑上前，文潇潇站在商郁北面前，张开双臂，拦住他。
“商二爷这是做什么？”
商郁北面容僵硬，他没跟文潇潇墨迹，只道，“你最近在拍文夫人生前的遗物吧？”
文潇潇的母亲去世很多年了，她生前戴的一副明朝的镯子无故消失，最近一两个月文潇潇才得到消息，的确是铆足了劲想要将镯子拿回来的。
眼睛冰冷，文潇潇昂着下巴，“商二爷这是在威胁人呢？”
商郁北并不否认，“你可以这么以为。”撂下这句话，他危险地眯起眼睛，“让开。”
文潇潇是被吓着长大的，她对镯子没什么执念，母亲身前也告诉过她，重要的永远是活着的人，要学会向前看，她这辈子好不容易有一个朋友，还是个刚被人抛弃的小可怜，她怎么可能把人放到商郁北这种渣男手里。
文潇潇寸步不让，“呵，商二爷看来对我不了解，你可以问问你兄弟，问问他我文潇潇是不是被吓着长大的。”
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剑拔弩张。
白霜降坐在副驾上，将文潇潇和商郁北的对话尽收耳中。
她睁开眼，睫毛轻轻颤动，手掌握住门把手，她下车。
“潇潇。”她喊。
文潇潇皱眉，一脸的恨铁不成钢，“怎么下来了？”
白霜降温和地弯起眉眼，脸上散发着温婉的气息，“别担心。”文潇潇扭过头，“我看你是要气死我。”她绷着脸，拧起眉头，凶巴巴地哼声。
白霜降眼睛含笑，拽了拽文潇潇的衣袖，“不要生气。”
文潇潇叹了口气，白霜降跟她软着声说话，她的气就没了。
“什么镯子，记得发给我，我帮你找。”白霜降将文潇潇拥入怀中，揉揉文潇潇的后脑勺，“我先回去了，你好好休息，改天我去找你。”
商郁北站在一旁，不悦地看着白霜降和文潇潇的互动。
他在这里站了这么久了，白霜降硬是没给他一个眼神。
他喉结发紧，总觉得有什么东西被他弄丢了。
而究竟是什么，他摸不清楚。
“白霜降，我的时间很宝贵，没有时间在这里等着你，别磨磨唧唧。”商郁北长身而立，往下扯了扯领带，解开两颗扣子，等身上的不得劲逐渐散去，他凉凉开口。
文潇潇这个暴脾气，她咬着牙。
白霜降拍拍她的后背。
随之，松开她，“我先走了。”
*
白霜降同文潇潇告别后，一转身，她脸上的笑容便消失了。
干净的面颊上不带一丝一毫的笑意，眼睛依旧清澈，但过于清澈，什么感情都看不到。
坐在副驾上，白霜降安安静静地坐着，什么话也不说。她的目光甚至都看向窗外，从始至终，都没有看向商郁北。
商郁北余光扫了她一眼，见她冷冰冰的样子，一阵心浮气躁。车速不自居地加快，可这么发泄下来，胸口于郁结之气非但没有削减，反而更加旺盛。
一处偏僻的地方，商郁北刹住车，车子停了下来。
白霜降的目光却依旧落在窗外，不言不语。
商郁北胸口的火气更旺盛了，当时的情况下，他能怎么选择？又不是不救她，耍什么脾气？
“刚才跟文潇潇不是很能说？”
白霜降的眼睛向上瞟，她看到一排大雁往南飞，后面有小一点的雁子掉队了，整个大雁的队伍就会放慢速度等一等后面的雁子。
动物之间能如此温情，可夫妻之间，却冷漠如冰。商郁北连退而求其次要苏南絮受点委屈都不舍得，偏偏要她去死。
耳畔响起商郁北的声音，她懒得搭理。
“白霜降！”白霜降这副模样令商郁北莫名其妙地有些慌，感情越是怪异，商郁北对情绪的控制能力越差，“你在跟我闹脾气吗？”他沉沉质问。
白霜降侧着身，闭上眼睛，凉凉地回道，“我不想跟你说话。你很吵，你能安静点吗？”
她口中的不耐烦异常明显。
商郁北怔了怔，胸口像是被人打了一拳。
大掌箍住白霜降的手臂，他一把将人扯到大腿上。
捏住白霜降的下巴，对准她漆黑的眸子，“你又在耍什么花招？明明上了岸，为什么不回家，为什么不通知我？看到我像个傻子一样找你，很有成就感？耍着我很好玩吗？”
白霜降眸光有些许的不解，但很快，重新恢复了清明，她笃定地说，“你撒谎。”
他任由她被人抛进大海，怎么可能找她？
白霜降不信。“另外，”白霜降别开下巴，脱离商郁北的桎梏，她淡淡地说，“我没有耍花招，那里不是我的家，我故意不回的。你不会像个傻子一样找我，我自然也没有耍着你玩。”
商郁北太阳穴突突跳动，他盯着白霜降空灵的眼神，有一瞬间觉得她很不真实，像是会化茧成蝶，从他这里消失。
但转念一想，这个女人处心积虑嫁给她，当初他那么逼迫她都不肯离婚，更何况她还带着目的接近他，怎么可能这么轻易离开？
薄唇向上勾了勾，商郁北换上冷笑，“呵，既然如此，跟着我回来做什么？白霜降，不要说打自己脸的话。”
白霜降盯着他，目光不躲不闪，从容不迫，“我不会说打自己脸的话，我是回来跟你离婚的，商郁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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