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8章 笙歌，他是你哥哥
第068章 笙歌，他是你哥哥
商郁北苦笑，真是所有的一切，都在告诉他，不属于他的东西，就不要伸手出碰，更不该去奢望什么。
他早该在意识到真相的那一刻，便立刻放开白霜降的手。
而不是这么发展，让两个人的感情都在深渊中沦陷。
归根到底，全是他的错。
他害了她走丢这么多年，在外过着无依无靠的日子，现在又害了她，让她体会世间最为撕心裂肺的痛楚。
商郁北站都站不住，直接坐在椅子上。
“二爷，现在要做手术吗？”医生又询问了一遍。
商郁北喉咙发紧，“嗯。”一尸两命的风险，他根本不敢去尝试。
医生无奈叹了口气。
商郁北颓然地靠在椅子上，他闭着眼，眼泪无声往下掉。
他记得刚知道她有了孩子的那一刹那，她其实是要打掉的。
那时候，他便不该自私。
那时候，他把她抛弃，让她坠身大海，他那时候便罪该万死，他便不配让她给生孩子。
商郁北手肘支撑在大腿上，大掌捂住脸，肩膀无声地抽动着。
“二爷。”这时，方才那名医生匆匆跑了出来。
商郁北顿时站起身，他慌忙问道，“怎么了？”
此时，他的眼睛里全是血丝，一道道一条条，全部横亘在眼珠上。
“说话！”他咬着牙。
医生无奈道，“夫人说，不打孩子。”
停了两秒，医生又说，“夫人还说，如果打掉孩子，她跟您就一刀两断，从此一点瓜葛也没有，您看……”
商郁北艰难启唇，唇瓣张张合合，却怎么也张不开嘴。
“打！立刻打！不管她说什么，立马打掉！”
此时此刻，从走廊尽头传来一道犀利的声音。
商郁北眯起眼睛，偏头望过去。
就瞧见母亲只穿了一件单衣便匆匆忙忙赶了过来，一路上，几乎是小跑着。
云素玲此时的眼眶蓄满了眼泪，扑到医生面前，她颤抖着，“医生，打掉那个孩子，立刻打掉那个孩子。”
医生又看了商郁北一眼。
云素玲缓慢地挪动目光看向商郁北，瞬间，脸上布满了泪痕。
膝盖一屈，她噗通一声跪在商郁北面前，“妈妈，求你。你让你妹妹，把孩子，打掉。”
妈妈、你妹妹，这几个字，云素玲咬得很紧，几乎是从牙缝里溢出来的。
商郁北脑子里轰隆一声炸开。
他胸口起伏，最终，认命道，“打了吧。”
医生自然是一点话也不敢多说，豪门秘辛，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
领了命，立刻进了手术室。走廊里，只剩下商郁北和云素玲两个人。
商郁北一直没有放弃将云素玲搀扶起来，只是，他的母亲是真的对他彻底失望，铁了心让他折寿。
商郁北不能将人拉起来，他绷着脸，跪在云素玲的面前。
“妈……”他的声音沙哑无比，嗓子像是被什么给撕裂了似的。
云素玲一瞬间像是老了十岁，她颤抖着，扑到商郁北的怀里。
攥着拳头，她一下下打在商郁北的肩膀上。
“你在做什么？你在闹什么？妈妈在你心里，是一分钱也不值吗？我找了笙歌现在已经十九年了，十九年啊商郁北，你怎么能忍着心不肯告诉我？”
商郁北胸口刺痛，他不言不语，任由云素玲打。云素玲哭到失声，“我是讨厌你父亲，甚至是厌恶你父亲，连带着反感你，可这不能否认，你是从我肚皮里出来的。”
商郁北的心被撕成了碎片，血流不止。
喉结不断滚动，他只能用力握住手掌。
“你在报复妈妈吗？你怎么能不告诉妈妈你妹妹的事情？你出于什么目的，在知道了你妹妹的身份之后，还留着那个孩子？你说啊，你说啊，你告诉我啊！”云素玲抓住商郁北的手臂，一声声质问，一声声指责。
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如同一个藤条，抽打在商郁北的心尖上。
云素玲声泪俱下，“你真是让人失望，我怎么能生出你这个一个白眼狼。你跟你父亲一样，是个没心没肺的人。你们商家的人，就没有一个好东西，从你爷爷到你父亲再到你，一个也没有！”商郁北已经感觉不到疼了，他深呼了一口气，站起身，将云素玲搀扶起来，“地上挺凉的。”
“我的心更凉，笙歌这辈子，都被你糟蹋完了，我放在心上宠爱的小公主，那么聪明那么机灵，本该是天真无邪，却遭受了这世界上最残酷的痛。商郁北，你该是下地狱的，你该下地狱！”
是啊。
商郁北不否认，他该下地狱。
此时，手术室的门被推开。
没一会儿，白霜降便从里面被推出来。
“医生，孩子打了吗？”云素玲立马上前，目光灼灼地盯着医生。
那名医生被云素玲看得头皮发麻，目光稍有闪躲，“是的，太太。”
商郁北目光紧随着白霜降，脚下步伐加快，步步紧跟着她。
听到“是的”两个字，他脚步微微停下两秒，反应过来后，立即跟了上去。
云素玲得到了准确的答案，悬在胸口的巨石逐渐落了下来。
她闭着眼，仰着头，艰难地说，“谢谢医生。”
……
商郁北给白霜降安排了病房，又立即请了护工。
安排好一切，他匆匆去附近餐馆买了粥。
但是，等他再次折返回病房，门从里面反锁了。
他推了两下，也推不开。
云素玲从里面出来。
“你以后别来这里了。”云素玲冷冰冰地说。
商郁北点头，“好。”
又将粥提起来，递给云素玲，“她一会儿要醒了，略微吃一点。”
云素玲抬起头，闭着眼吐了口气，将粥接过来。
“我一会儿会告诉笙歌，你们的关系。”
商郁北猛地攥住了手。
“你应该了解她的性格，她不会信，会去找你。我自然是拦不住她的，你自己好好想想该怎么做。你该知道，有我在的一天，就不会让你做有违常理的事情，回归兄妹的身份，对你也好，最起码，你可以见见她。”
云素玲年轻的时候是电视台知名主播，因为女儿失踪，才退下的。
虽然老了，虽然多年来被女儿失踪这件事刺激得失了理智，但她身上仍旧有着当初女强人的气势。
“郁北，你做得好，我可以不带笙歌去意大利。到此为止吧，从此以后，男婚女嫁，你只能以一种身份见证，最起码不是一无所知，从此咫尺天涯，对吗。”
商郁北喘不过气，他眼睛里全是红的。
“我会做好，但您记得，留在这里，不带她走。”
云素玲点头，“可以。”
商郁北声音哽咽，“儿子长着这么大，就是手段狠，关系网广。所以，您答应的事，别违约。”
云素玲知道，这是商郁北的警告。
虽然无奈虽然痛恨，却无可奈何。
“你就是个白眼狼。当初你出生，我该掐死你。”云素玲咬牙切齿。商郁北没回，“云思鸽告诉您真相的吧？”商郁北至今都没有空闲的时间去看梁锦年发来的视频，但从梁锦年的只言片语里，商郁北能听得出，那位妹妹，并不像是想象中那么单纯。
云素玲实话实说，“对。”
商郁北道，“既然笙歌回来了，这个人我就带走了。希望您明白，云思鸽只是笙歌的替代品，谁都赶不上她，谁也没有她重要。我将她物归原主，但您不可以委屈她，更不能对她不好，她是小公主，没有谁可以让她受气。”
云素玲还是第一次在这个儿子的眼眶里看到眼泪，她心里也不好受。
更何况，这些话，每一个字都有感情。
云素玲终究是做妈的，拍拍他的肩膀，“你走吧。”
商郁北坐在长椅上，“您进去吧，她还要等一会儿才能醒。”云素玲瞅着他这么固执，也没有再多说。
回了病房，锁了门。
……
白霜降再次醒了之后，头顶是白到晃眼的天花板。
鼻子里，全是消毒水的味道。
外头一缕阳光照射进来，她的睫毛颤抖两下，缓慢地，睁开眼。
摸了摸小腹，仍旧感觉到温度，她咬了咬唇。
“笙歌？你醒了！”云素玲从厨房出来，眼中布满了惊喜，将端出来的粥放在柜子上，她匆匆跑到白霜降床前。
在听到云素玲的声音之后，白霜降猛地将手从小腹上挪开。
抬头，她用胳膊支撑起自己的身体，逐渐坐了起来，僵硬地扭过头，她望着云素玲，“笙歌？你为什么喊我笙歌？”
云素玲坐在床边，用力地抱住了白霜降。
“因为，你是我的宝贝女儿啊。你就是笙歌啊宝贝，我是你的妈妈。”
云素玲眼眶里充盈着眼泪，攥住白霜降的手腕，紧张地解释着。
因为过于紧张，导致她的声音有些颤抖。
白霜降眨了眨眼，“我不是笙歌，您认错人了。”她抬头，在屋子里环视了一圈，“商郁北呢？”
云素玲对此不意外，这些都在她的意料之中。
“笙歌，他是你哥哥。”
白霜降狠狠一怔，瞳孔忽然收紧。
与此同时，她的脑子里飞快闪过一个剪影。那个扎着羊角辫的女娃娃追着赶着一辆车，没支撑住身体，倒在泥泞的土地上。
嘴里喊着一句话，“哥哥，你别扔下我。”
瞬间，白霜降的脑子像是要裂开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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