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0章 天高海阔，再也不见
第070章 天高海阔，再也不见
“你是我妹妹，是妹妹，我们是一家人，这是改变不了的。”商郁北喉头滚动，再不敢看白霜降一眼。
白霜降咬着唇瓣抹去眼泪，艰难地抬起头，“我知道，我有云笙歌的一点点记忆，我不怀疑我的身份。”
商郁北显然被白霜降这句话打得措手不及。
“我只记了一点点，是你开着车把我扔下的画面。商郁北，很小的时候你就已经扔下我了，长大以后，你也扔下我很多次了。”白霜降低着头，眼泪在眼眶打转，“我为了你，一直在拉低底线，我的痛苦都是你给的。所以，这一次，你还是打算继续给我伤害，继续扔下我吗？扔下我一个人，把我剩下的那一点温情都剥夺吗？”白霜降觉得自己已经将尊严踩在脚底了。
商郁北没有动容是假的，只是这时——
“笙歌！”云素玲藏在暗处，听着白霜降的话，她的眼眶蓄满了眼泪，眼泪不断往外飙。
大喊一声，她冲上前，紧紧将白霜降抱在怀中，“笙歌，你有家，妈妈会给你最好的家，给你所有的温情。不是妈妈不要你的，妈妈找了你十九年了，你不能残忍地不要妈妈。你不能因为一段错误的感情就抛弃妈妈，妈妈不能没有你，你再离开妈妈，妈妈会疯的。”
商郁北站在一旁，胸口仿佛被一块巨石压在上面，喉结滚动，他什么话都说不出口。
深呼了一口气，他转身。
白霜降盯着商郁北的背影，目光发直，商郁北每往前走一步，她的心便疼上一份，直到最后，她自己都感受不到心痛。
他是真的，下定了决心。他就是不要她了。
她已经做了自己能做的了，能争取的已经争取了，也足够勇敢了。
她做了自己所有能做的，商郁北放弃，那便放弃吧。
“笙歌，你可以不认妈妈，也可以不喊妈妈，你想怎么样都可以，但你不可以扔下妈妈一走了之，你不可以因为一段错误的感情扔下妈妈的。”
白霜降比云素玲高，她低下头，就见云素玲在她的胸腔颤抖。
那股熟悉的心疼在胸口蔓延。
白霜降坚硬地抬起手，拍了拍云素玲的后背。
云素玲的身体明显一僵，她的眼泪簌簌地掉了下来。
白霜降感觉到了云素玲的眼泪。“笙歌，我的女儿，十九年，是妈妈错了，妈妈没有及时发现你。”
白霜降其实没有多少关于云笙歌的记忆，仅仅只有在扎着羊角辫的女娃娃追着车跑，喊着哥哥不要扔下我的那个画面。
剩下的，她都记不起来。
依旧像是有一层雾遮在其中。
但是，她似乎能够感受到云素玲的难过，“我会、努力记起来。”
听了白霜降你的话，云素玲肩膀颤抖，呼吸都带着颤声，“笙歌……”
白霜降吸了吸鼻子，“你回去休息吧，我想自己走一走。”
“你刚做完手术，妈妈陪你。”
“我想自己走。”
云素玲站在原地，不再向前，“好。妈妈乖乖等你回来。”
白霜降扭头看了她一眼，“你回去吧。”
云素玲吸了吸鼻子，“注意安全，妈妈等你回来。”
……
白霜降一步步往外走，她去了医院的花园。
坐在花园的花圃上，她抬起脚，一下一下的晃着。
脑子里像是走马灯一样晃过曾经发生的一幕幕。
好半晌，她抬起手，看向无名指上的戒指。
阳光的照射下，戒指亮亮的，散发出白亮的光。
十指并拢，投下一片阴影，白霜降在隐隐中，闭上眼。
商郁北站在白霜降后面的树后，眼眶发红，靠在树干上，颓然地笑了笑。
老天对他，从来都不够公平。
小时候，妹妹惹他生气，妹妹不听训斥，他不过是想要她长记性，所以才会把她落下。五分钟，仅仅五分钟，他便回去了，可人就在五分钟，便不见了。
往后十九年，他的世界里没有光明，一片黑暗。
终于有一道光射进来，给他温暖，给他一个家的时候，老天又开始新一轮的捉弄。
这还不够，他一遍遍冲破心理的束缚，想要自私一点，他藏着的秘密，却被宣告于世。
母亲沉重痛苦的脸痛苦的哀求，他没办法不顾及。再者，这本就是错误的。
商郁北勾了勾嘴角，笑出了声。
一步步踩在地面上，商郁北却有种悬空的感觉。白霜降闭着眼，感觉到身前笼罩着一道阴影，她缓缓睁开眼。
“商……”白霜降诧异地凝视着商郁北，但她刚张开嘴，她的手被抓住。
那双熟悉的大掌握住她的手，撸下了她手指上的戒指。
白霜降懵懵地睁着眼睛，好久好久，她甚至觉得自己连眼睛都不会眨了。
“笙歌，妹妹是不该接受哥哥的钻戒的。”
商郁北残忍地开口，将取下来的钻戒握在手中，直接扔进了对面的垃圾桶。
白霜降条件反射一般冲出去，可在垃圾桶面前，她忽然停下了脚步。
她够卑微了，不需要了。
一个一而再再而三抛弃她的人，她不要了。
“我先走了，你冷静一点之后，我再来看你。”商郁北转过身。
白霜降跟上去，及时抓住他的手腕，“不用。”
商郁北一僵。
白霜降继续道，“如果从夫妻角度，你抛弃妻子，我恨你。从哥哥角度，你似乎更加不是什么好哥哥，我同样恨你。别让我看到了你，从此以后，有我没你，有你没我。”
商郁北脸部线条一直绷着，他在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和感情，但白霜降这些话说出来后，他一瞬间便崩了。
他身体的力气一瞬间被抽空，支撑不住他的身体。甚至，他连存在的价值都找不到了。
“商郁北，我在这座城市长大，我不会离开这里。我知道，你的事业你的人脉也都在这里，你也走不了。但我希望，我们这辈子，可以再也不见一次面。改动一下你曾经说过的话，以后，我见你一次，便恨你一分，总而言之，你别在我面前恶心我。”
商郁北的身体摇摇欲坠，灼目的阳光下，他眼前阴影重重。
“我会有我的至亲，用不着哥哥的存在。作为商家的女儿，应该不愁送上门一心一意对我好的人，自然也不需要你的爱情。天高海阔，再也不见。”白霜降转过身，“当然，你也不是没有存在价值。我对环北一窍不通，期望你好好经营，商家的女儿应该可以拿分红吧，你如果觉得对不起我，就多挣钱。”
“怕我死啊？”商郁北扯了一下嘴角。
“不。”白霜降立刻回复，但速度太快，反倒有点欲盖弥彰的味道。
“好。”商郁北的声带仿佛被划破，粗嘎到说不出话来，但他却固执地一遍遍说着好。
听到商郁北的一声声“好”，白霜降在原地踉跄了两下，自嘲地笑了笑，像是行尸走肉一般，她僵硬地向前走。
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远，商郁北再也坚持不住。
嗓子里一阵腥甜，不断上涌着血味儿。
上了车，商郁北坐在车座上，痛苦地捂着脸。
逼仄的车厢里，他的哭声悲恸又沉闷。
好一会儿，他张开手，戒指在阳光下散发着灼灼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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