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5章：合围
一夜无事，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庇护所周围的草地上全是露水，空气中隐隐透露着几丝秋寒。
昨夜的篝火早已经熄灭，唯有灰烬还剩有几分余热。
昨天累了一天了，好多人此时都不想起来，一个个慵懒地躺在软软的兽皮上，享受着不立刻起来追猎时的短暂幸福时光。
几条猎犬也累坏了，它们此时也是一动不动地窝在庇护所门口。
它们虽然看起来慵懒，无所事事，却也说明了林中至少在一百米范围内都是安全的。
就在这时，牛黑军环望了下四周，突然好奇地道：“野，我爷哪去了啊？”
说着，他目光灼灼地瞅向他四达。
“嗯？”牛有铁斜过脑袋瞅了牛黑军一眼，没太在意。
他伸了伸懒腰，有意无意往他父亲所躺的位置瞅了一眼，发现那里躺着马猴，又往马猴所在位置瞅了一眼，发现那里躺着他二哥。
又往他二哥附近瞅了一眼，发现石娃和他父亲都不见了……
即便是庇护所外面，也看不到他俩人影。
“呃，奇怪！大清早的，这俩人又跑哪去了！？”牛有铁下意识呢喃一句，起身，走出了庇护所。
此时，他已经休息的很精神了，浑身又有了无限的力量。
这时，牛黑军也走出了庇护所，他环顾了下四周，好一会功夫才发现石娃也不见了，于是又急的说道：“四达，石娃好像也不在了。”
“是的。”牛有铁说：“你先留意下，看他们在不在这附近的哪里。”
说着，他下意识背起枪，然后蹲下去用手抚着青草上的露水，借此将手和脸简单地清洗了洗，然后款步往庇护所前面的空地上走去。
牛黑军深吸了一会山中的新鲜空气，随即也跟了上去。
他手握复合式弓箭，弦上搭着一支钉子头、竹子杆的箭矢，头发乱糟糟的，脸上还残留着昨天的黑汗，一道一道的。
“四达，我爷会不会把石娃叫去打牲了？”跟着往斜坡上爬了一会功夫后，牛黑军试着问道。
“有可能。”牛有铁沉声回答道。
他往斜坡上爬了一段距离后站定，将周围环境环视了一番，发现朝东北方向的青草上，出现了泥脚印，部分草被踩倒，生生压出了一条羊肠小道。
“走，你爷和石娃可能从这里往山上走了。”牛有铁指着脚下的路说道。
事实上，此时的山林中还没有所谓的路，到处都是一扎厚的青草，放眼望去，一片荒芜，整片林子就像一张巨型二维码，杂乱无章，所谓的道路其实都是要人走过之后才能算路。
现在这条路，分明是刚刚才被踩出来的。
牛黑军很赞同他四达的说法，他激动地道：“可能是的吧，那咱就赶紧去找吧，我爷也真是的，上回都走丢了，这回还不知道长记性，还想再走丢一次！把人能气死！”
就这样，这叔侄俩便沿山坡往上慢慢爬去，到了山顶后，他们又继续往山的下面走了一段路，在大约不到半小时后，牛黑军终于在一个低洼处看到了石娃的身影。
他激动地叫道：“石娃！”
“咹！”石娃回头应了一声。
“我爷呢？”牛黑军又问：“你见着我爷了没？”
“在那儿。”石娃起身指着斜坡下面的一片密林说道。
他手里拿着一根手腕粗的榆木棍，看样子刚刚是在喝水，脸上和嘴上都沾了泥巴，远远看，给牛黑军一副脏兮兮沧桑的感觉。
“你在那儿干啥呀？”牛黑军问。
“喝水。”石娃回答道。
“那儿还有水呀？”
“有哩。”
“好，我来看一下。”牛黑军笑着道，下一刻，沿斜坡小冲了下去。
来到石娃跟前，牛黑军发现果然有一条小溪流，藏匿在茂密的灌木丛中，不仔细看还真难发现它的踪迹，此时，细细的水流正潺潺地往斜坡下流淌着。
渴忙了的牛黑军，二话不说扑腾一下跪了下去，与石娃相比，他也是浑然不顾地上的泥巴，捧起一掬水就咕咚咕咚地畅饮起来。
“四达，你快来，这里有水，呃，凉快的很啊！”牛黑军冲他四达喊了一声。
“好。”
牛有铁应承一声，也往斜坡下冲去，此时他也有些渴了，昨天萃取的桦树汁早已喝完，本来他还打算喝点露水解渴，没想竟歪打正着地还发现了溪水。
来到牛黑军所在位置后，牛有铁也捧起水咕咚咕咚地喝了起来。
片刻后，老爷子突然折了回来。
他看起来有些激动，也许是因为看到了儿子和孙子来了，也许是……
没错，他此时神神秘秘地道：“刚刚，刚刚我在那边看到了一堆屎，像牛屎。”
牛有铁听后“哦”了一声，他还在生父亲的气，大清早的，要出门也不知道跟他打声招呼。
感觉儿子对自己的话不很重视，老爷子接着又强调似的说道：“有很大一堆哩！”
说着，他还刻意用手势比划了一下，又急的说道：“看起来就像是一群野物屙的！”
说完，他感觉形容的还有些欠妥，于是又急道：“那个屎，屙的，呃，让我感觉怪怪的。”
“啥怪怪的？”牛有铁仍是不以为意。
“我是说，屙的整齐的很，就像胡基，专门给谁一摞一摞地摞起来的一样，你说这奇怪不奇怪？！”
“哦？！”牛有铁终于给说的好奇起来，“在哪里，我去看看先。”
“那里！”老爷子说，还没喘口气，紧接着就引着儿子跑过去看。
这时，牛有铁和石娃也跟了上来。
他们此时已经来到那所谓的屎堆跟前。
牛有铁发现那些屎就像牛屎，每一坨都有碗口大，而且正如父亲所说，每坨都堆的整整齐齐，最底下的已经干硬，变成了屎干，上面的几层微微湿润，很显然，是才拉出来不久，最顶上的一部分更像是刚刚拉的。
而且，在这些屎周围还有不少尿液，远远，牛有铁就闻到了一股股浓烈的屎尿味。
看到这一幕场景，牛有铁都惊了，不过他相信这绝对不是人类所为，当然，在这荒山野岭中，又哪来的人类？
那么，十有八九就都是野物自己的行为所致。
他暗暗总结道：“这种野物肯定有种独特的习惯，喜欢把屎尿送到专门的地方。”
与此同时，也想到了这片林子也大有可能是它的领地。
“四达，那这屎会不会是昨晚你打到的四不像拉的？”牛黑军试着猜测道。
“有可能。”牛有铁说。
“肯定是，我都敢打赌。”老爷子语气坚定地道：“这屎这么大，除了那个四不像，还能有啥野物能拉出这么大坨的屎？”
他说话的语气颇有一种喜感，惹得牛黑军没忍住笑了出来。
“你笑狗蛋笑！爷判断的没一点问题。”老爷子一本正经道。
这时，牛有铁走近那堆屎，突然做出一个令在场人感到不可思议的行为，只见他伸出食指，直接戳进最上面的一坨看起来比较新鲜的屎里去。
“啊！四达你——”牛黑军看的愣了一下。
牛有铁不慌不忙地道：“这屎还是热的，说明那四不像刚刚来这里拉过。”
“哦？！”牛黑军和老爷子此时都重视了起来。
“我判断的没错的话，这四不像应该会定时来这里拉屎。”牛有铁总结似的说道。
“你的意思是，这里是它的灰圈子？”老爷子严肃着脸问。
他说的“灰圈子”是指厕所。
“是的。”牛有铁毫不含糊道：“因为这里是它的领地，也就是说它的地盘，昨晚那只四不像之所以报复咱们，是因为咱们闯进了它的地盘，所以……”
“嗯。”老爷子很快明白了儿子的意思，同时他也觉得儿子解释的有几分道理。
“那你的意思是说，呃，我是说，咱接下来咋弄？”老爷子好奇问。
“守在这儿等它。”牛有铁说，他想来个守株待兔。
“那……那也行。”老爷子慢吞吞道，回头往山那头瞅了一眼，又问：“他，他们都没来吗？”
这一刻，他可不希望这种好机会给其他人知道了。
“没来。”牛有铁说。
“好，那就好。”
随后，他们几个人便找了个隐蔽处躲了起来。
“那四不像会不会打老远闻到咱们身上的气味呀？然后就不来了，或者说趁咱们不注意报复咱们？”牛黑军好奇地问。
“应该不会。”牛有铁解释道：“这附近全都是它的屎尿味，再说咱们身上能啥味呀！光是这些屎尿味都盖过所有味道了。”
“哦，我其实主要是害怕它闻到咱们，就像昨天那样，把咱们当成靶子冲撞。”
“不会的，昨天咱们都没啥经验，再说当时人多，弄出的动静多大呀，那四不像也算是正常抵御天敌。”
“嗯嗯，知道了四达。”牛黑军恭敬地点点头。
此时，牛有铁和他父亲都将保险栓拉开来，以方便随时开枪射击。
牛黑军也将弓箭搭好，随时就能射。
石娃虽然只有一根棍子，但以他曾经对付野狼的勇猛，牛有铁反而更加的看好他。
就这样，不知不觉的，这几个人已经在这屎尿附近蹲守了将近一个多钟头。
在此期间，他们还隐约听到了姚进财等人的吼叫声。
但为了不打草惊蛇，他们都静悄悄的，无一人应声。
就这样，一直等到黄午的时候，他们终于听到了林中传来的动静。
在一百余米开外，灌木丛中的枯枝突然被撞的发出了折断时的脆响声。
“来了，它来了！”牛黑军激动地提醒道。
“我知道。”牛有铁压低声音道：“甭着急，等下看看情况再说。”
“嗯，四达。”
很快，那四不像就像是在疑神疑鬼，快到屎堆附近的时候，它竟突兀地停住了脚，机警地朝四下里打探张望。
这时候，牛有铁还以为它闻到了他们身上的气味，因此一时间竟有些担忧。
好在片刻后，它又迈腿继续往前走，来到屎堆前又停住了脚，但奇怪的是，好大一会功夫它都没有走上前去拉屎或尿尿。
就只是对地上的青草嗅嗅闻闻，时不时咬几口嫩草咀嚼起来。
“打不打？”老爷子急的问道。
此时，那四不像已经在他的射程范围内了。
但贸然打的话，一旦打不到致命处，它就会逃走，如果给它发现了威胁它的目标，它会毫不犹豫冲上去。
面对父亲的催促，牛有铁并未着急，它没有吭声，静观它的动作和状态。
一直到它转过身来，将脑袋对过来的时候，牛有铁率先果断开出一枪，与此同时，他嘴里喊道：“打！”
霎那间，老爷子直接火力全开，砰砰砰，几乎在不到三秒钟内，就连开了四枪，不巧的是，只命中了两枪，而且都是在肚子上。
牛有铁打出的那一枪也偏了，擦着那四不像的脑袋，直射到它的前肩胛骨附近的肉上，虽然威力很大，但并未将它打倒。
“哼哧！”
那四不像惊叫一声，下一刻，就转身往来时方向逃跑了，速度依然快的惊人，只一刹那，牛有铁就看不到它的影子了。
“这狗日的真是顽强！”老爷子无奈地道。
下一刻，跟着儿子慢慢往四不像逃走的方向追去。
牛黑军也跟着追了过去，刚刚他也打了，朝着那四不像射了一箭，由于距离稍远，射偏了。
就在这时，山的另一边突然又传来了姚进财等人的喊叫声。
这时，牛有铁大声地回了一句。
很快，不一会功夫，他们之中跑来了三个人——牛有银，和姚进财弟兄俩。
“其他人呢！？”老爷子好奇问。
“我让他们守在窑里给咱们看肉着哩。”姚进财说。
“也好。”老爷子说：“刚刚我们又发现了四不像，它准备在那边上厕所。”
“哦？是你发现的？”姚进财好奇问。
“是啊！我先看到的。”老爷子说。
姚进财接着开玩笑道：“一大早你连人影都没有，我们都还以为把你丢了！”
“丢啥丢，我又没走多远。”老爷子笑着道：“我就只是想找点水喝。”
“找到水了没？”
“在那的嘛！”
“哦，那您本事大的很么！”
知道对方说的恭维话，老爷子便不再搭腔，继续跟着儿子往密林中走去。
一边走，一边下意识折断一些树枝做记号。
就这样，几个人又沿密林往前走了不到两百米远，很快，就又听到了林中的大动静。
一些裸出地面的干石头，突然发出了剧烈的碰撞声。
与此同时，还伴随有“哼哧”声，夹杂着“咩咩”的类似山羊的叫唤声。
“听到没？它又在吓唬咱了！”牛有铁哭笑不得地道。
一边在心中暗忖，果然动物还是动物，永远都只是在重复利用它那笨拙又老掉牙的烂套路。
这回，牛有铁可不会再怕它了。
他持枪火速朝那声音靠拢过去，片刻后，在斜坡上，林木稀少的空地上看到了那四不像。
它的体型跟他昨晚打死的那头不相上下，远远看去，就像一头大黄牛，但它的敏捷度却甩了老黄牛不知道多少条街。
此时，它正用力挥动它那两只孔武有力的前蹄刨着地上的石头。
“还想吓唬人啊！”牛有铁冷哼一声，下一刻，猛冲上前去，朝它开了一枪，虽然没有打到脑袋上，但那一枪也是结结实实地打到了它的体内。
那四不像一阵刺痛后，“哼哧”了一声，猛朝西南方向飞奔去了大约二十米远。
“追，快追上去打！”牛有铁大声指拨道。
下一刻，姚进财兄弟俩，老爷子等人又火速折了回来。
“真好！它还是不想跑！”面对那脾气暴躁，性格冥顽不化的四不像，姚进富忍不住激动地道。
“说啥话呢！？”姚进财立刻怒怼一句，“你叫它跑了能咋？”
“我就只是随口说说嘛！”姚进富努嘴道，有些不高兴。
但很快，他们又一次靠近了那四不像。
此时，四不像在斜坡上，呈现出一副居高临下睥睨四野的姿态，而牛有铁等人则在斜坡下，看着就像是被火力压制了一样。
然而在这种情况下却是最好打的。
很快，这回姚进财就率先开出一枪，稳稳打中四不像的肚子，但却像是给他挠了个痒痒，并未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就在这时，那四不像发怒，突然抬起前半身，作出一个朝坡下冲撞的姿势。
牛黑军见状失声喊道：“快，它要冲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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