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4章 内讧
金朴正浑身筛糠似的抖着，裤裆里的骚臭味，更浓了。
他看着那个如同魔神般的年轻男人，牙齿咯咯作响，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陆准擦干净了刀，还刀入鞘。
他甚至没多看金朴正一眼。
这种软骨头的废物，还不配让他亲自动手。
“看好他。”
陆准对冷锋吩咐了一句。
“别让他死了，也别让他太好过。”
“是。”
冷锋点了点头，像拎小鸡一样，将瘫软如泥的金朴正提了起来。
就在这时。
轰！轰！轰！轰！
四声更加猛烈的爆炸，几乎在同一时间，从营地的不同方向，接连响起！
大地，在剧烈地摇晃。
整个鹰愁谷，仿佛被投入了四颗太阳。
冲天的火光，将漆黑的夜空，彻底撕裂。
兵器库的方向。
几个核心头领的帐篷区。
甚至是女真人的祖灵祭坛。
全都化作了一片火海。
这是张虎的信号。
也是，总攻的号角。
悬崖顶上。
张虎扔掉手里最后一个已经点燃的“惊雷”，兴奋得满脸通红。
“弟兄们！”
他抽出自己那把门板似的环首刀，用尽全身的力气，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咆哮。
“王爷已经把贼首的脑袋给剁了！”
“现在，轮到我们了！”
“下去！”
“杀光他们！”
“吼！”
两百多名早已按捺不住的士兵，发出野兽般的怒吼。
他们不再像第一梯队那样，小心翼翼地索降。
而是直接抓着绳索，用一种近乎于自杀的方式，从百丈悬崖上，飞速滑下！
他们像一群从天而降的蝗虫。
带着复仇的火焰，和无尽的杀意，扑向了那片已经彻底陷入混乱和火海的营地。
“敌袭！敌袭！”
“是汉人！汉人从天上杀下来了！”
“快跑啊！山神发怒了！”
女真大营，彻底炸了。
他们引以为傲的勇武，在“天罚”面前，土崩瓦解。
首领死了。
营地被炸了。
敌人，还他娘的会飞。
这仗，还怎么打？
信仰的崩塌，所带来的，是秩序的全面崩溃。
原本还想组织抵抗的几个小头领，刚一露头，就被一支从天而降的箭矢，射穿了脑袋。
士兵们各自为战，要么像没头苍蝇一样乱窜，要么跪在地上，冲着悬崖的方向，磕头求饶。
陆准提着完颜洪的头颅，缓步走出了王帐。
他站在王帐前那片小小的空地上，静静地看着眼前这幅末日般的景象。
张虎带着人，已经冲了进来。
他浑身是血，独臂挥舞着大刀，砍瓜切菜一般，将几个试图反抗的女真人，劈翻在地。
“王爷！”
他看到陆准，兴奋地跑了过来，像个讨要糖果的孩子。
“您看见没？那几声雷！炸得真他娘的过瘾！”
“兵器库那帮孙子，连裤子都没穿，就跟他们的弓箭一起，上天了！”
陆准点了点头，将手里的头颅，递给了他。
“挂到旗杆上去。”
“让所有女真人都看看，背叛我陆准的下场。”
“好嘞！”
张虎接过头颅，咧着嘴，扛着就往那面绣着金色雄鹰的王旗走去。
而就在这时。
一个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变故，发生了。
营地西侧，一处相对完整的帐篷区，突然也传来了喊杀声。
和这边的溃乱不同，那边的声音，透着一股子狠劲。
张虎正拎着完颜洪的脑袋，准备找旗杆，被这动静弄得一愣。
他扭头看过去，满脸的纳闷。
“王爷，西边……咱们还有一拨人？”
陆准没说话，只是顺着他的目光，望向了那片火光相对稀疏的区域。
只见一个年轻的女真将领，提着一把染血的弯刀，带着数百号人，从一顶大帐里冲了出来。
看那架势，不像逃命，倒像是……在冲锋。
可他们冲锋的方向，不对劲。
不冲着陆准这边，也不冲着悬崖上的弓箭手。
他们调转刀口，朝着旁边另一片更大的营帐，发起了决死的冲锋。
那年轻将领双眼通红，声音嘶哑地咆哮。
“二哥勾结高丽人，反叛辽王殿下，从而引来天罚，害死阿大（父亲）！”
“他是我们完颜部的罪人！”
“给我杀！杀了这些叛徒！为阿大报仇！”
带头冲锋的，正是完颜洪最不起眼的那个三儿子，完颜猛。
他手下的士兵只是迟疑了片刻，便也跟着怒吼起来，像一群闻到血腥味的狼，扑进了他二哥的营地。
“完颜猛！你他妈疯了！”
一个身材魁梧的壮汉，提着刀从营帐里冲出来，脸上写满了愤怒和不解。
“我才是罪人？你瞎了？没看见那些汉人吗！”
“我看见了！”完颜猛笑得狰狞，一刀将他二哥劈得连连后退，“就是因为你无能！才让汉人钻了空子！”
“阿大死了！”
“现在这个家，我说了算！”
“谁挡我，我就杀谁！”
兄弟俩瞬间战作一团。
这一打，像是点燃了另一个火药桶。
那些原本就在观望，对完颜洪几个儿子早就心怀鬼胎的小部落头领们，顿时也活泛了起来。
有人嗷嗷叫着，加入了完颜猛的队伍，帮着他砍杀兄弟。
有人则眼珠一转，带着自己的人，直奔其他部落的马厩和存放女人的帐篷。
整个鹰愁谷，彻底乱成了一锅粥。
女真人在杀女真人。
张虎提着人头，站在原地，下巴都快掉下来了。
他挠了挠头，感觉眼前发生的事，超出了他的认知。
“王爷……这，这是咋回事啊？”
他实在是想不明白，“他们……不先跟咱们打，自己人先砍起来了？”
“狗嘛。”
陆准淡淡地开口，目光落在了那个叫完颜猛的年轻人身上。
“急了，不只会跳墙。”
“还会反过来，咬自己的同类。”
他早就猜到完颜洪一死，这个部落会乱。
只是没想到，这个不起眼的老三，比他想的，还要果断，还要狠。
这是在用自己的刀，替他自己，扫清登上王位的最后一点障碍。
“我操……”张虎听懂了，忍不住骂了一句，“这小子，够黑的啊！借刀杀人玩得溜啊！”
他看着远处乱战的场面，反倒有些兴奋起来。
“王爷，那咱们怎么办？”
张虎扛着人头，用下巴指了指远处的战团，跃跃欲试。
“要不……咱帮那小子一把？”
“不。”
陆准摇了摇头。
他走到一旁，捡起一张椅子，坐了下来。
姿态闲适，仿佛是在戏园子里，看一出精彩的大戏。
“传令下去。”
“所有人，控制住谷口，兵器库，还有粮仓。”
“然后，原地休息。”
“看戏。”
“等他们，自己杀出一个结果来。”
张虎愣了愣，随即恍然大悟，冲着陆准，竖起了那根仅存的大拇指。
“王爷，您这招，高！”
“实在是，高！”
于是，鹰愁谷里，出现了极其诡异的一幕。
山谷的一边，是喊杀震天，血流成河的女真内战。
而山谷的另一边。
三百名辽东士兵，在他们年轻的王的带领下。
正围着篝火，烤着肉，喝着热汤。
悠闲地，欣赏着远处那场，由他们亲手点燃的，自相残杀的盛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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