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3章 你是第一个

完颜洪看着眼前一头白发的陆准，脸上的狂傲和醉意，彻底凝固了。

谁能告诉他这是什么情况？

本王？

难道他就是辽王陆准吗？

到底发生了什么？

陆准见他们全都愣在了原地，走上前拍了拍完颜洪的肩膀，阴阳怪气的说道：“你们怎么都不说话了？是不爱说吗？方才，本王在外面听你们聊得……可是热闹得很。”

“你……”

完颜洪的喉咙像是被冻住了，发出的声音艰涩无比。

他身后，那名高丽使者金朴正，已经彻底傻了。

他眼睁睁看着门口那个男人，又回头看了看帐内这群如狼似虎的女真人，脑子里一片空白，完全搞不清状况。

直到他接触到陆准那冰冷的眼神。

金朴正双腿一软，膝盖重重地磕在地上，紧接着，一股热流不受控制地浸湿了他的裤裆。

浓烈的骚臭味，瞬间在帐内弥漫开。

陆准的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稍稍侧身，似乎是嫌弃这股味道。

“完颜部首领，完颜洪？”

陆准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进每个人的耳朵里。

“是……是我！”

短暂的惊骇过后，被酒精和杀戮喂养出的凶性，让完颜洪瞬间暴怒。

他魁梧的身躯肌肉贲张，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巨熊。

“你他娘的是什么东西？敢闯本王的王帐！”

他手中的巨斧，被握得咯咯作响。

“杀你们三十七个探子的人。”

陆准的嘴角，扯出一个没有温度的弧度。

火光下，那笑容显得格外瘆人。

“也是……来取你三千七百颗人头的人。”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地报出了自己的名号。

“辽王，陆准。”

轰！

最后四个字，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完颜洪和金朴正的心上。

辽王？

陆准？

那个被他们当成笼中之鸟，准备开春后慢慢炮制的废物皇子？

他怎么会在这里？！

他怎么敢在这里？！

鹰愁谷！女真人的腹地！他带着这点人，是来送死吗？

“不可能！”完颜洪咆哮出声，与其说是愤怒，不如说是为了驱散心中那股不受控制的寒意，“就凭你这个京城来的小白脸？给我剁了他！”

他身后的几名亲兵终于回过神，嚎叫着挥舞弯刀，扑了上去。

陆准没动。

他身后的黑暗里，几道身影如鬼魅般闪出。

冷锋和他手下最顶尖的斥候。

噗！噗！噗！

刀锋入肉的声音，轻微得几乎听不见。

那几名凶悍的亲兵，甚至连对方的脸都没看清，便捂着飙血的脖子，软软地倒了下去。

温热的血，溅在牛皮帐篷上，发出“嗤嗤”的声响。

“啊！”

金朴正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手脚并用地向后爬去，想要离这片修罗场远一点。

他慌不择路，被一张狼皮地毯绊倒，摔了个狗啃泥。

一颗刚刚从亲兵脖子上滚落的头颅，咕噜噜地滚到了他的面前。

那颗头颅的双眼，还圆睁着，死不瞑目。

金朴正与那双眼睛对视了一瞬。

他喉咙里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嗬嗬声，两眼一翻，干脆利落地吓晕了过去。

完颜洪的瞳孔，缩成了针尖大小。

他终于明白，眼前这群人，不是普通的士兵。

他们是……怪物！

是从地狱里爬出来收割人命的怪物！

“杀！”

陆准吐出了一个字。

他身后，那五十名沉默的士兵，瞬间化作一道黑色的洪流，涌入王帐。

狭小的空间内，最惨烈的搏杀，瞬间爆发。

辽东军刀的劈砍，女真弯刀的格挡，骨骼碎裂的脆响，利刃入肉的闷响……

完-洪的亲兵，个个都是悍不畏死的勇士。

可是在陆准这支精锐面前，他们的勇猛显得无比可笑。

辽东的士兵，两人一组，三人一队，配合默契得如同一个人。

他们从不与敌人硬碰硬。

他们的刀，永远从最刁钻的角度，用最简洁的动作，刺向敌人最脆弱的要害。

咽喉，心口，后腰。

一击，毙命。

没有多余的嘶吼，只有冰冷的杀戮。

完颜洪看得心胆俱裂。

他完了。

“吼！”

绝境之下，这头长白山的恶熊，爆发出了最后的凶性。

他不再管手下的死活，双手抡起那柄几十斤重的巨斧，整个人像一头发疯的公牛，朝着陆准，直冲而来！

擒贼先擒王！

这是他唯一的生路！

巨斧带着撕裂空气的厉啸，当头劈下。

陆准眼神平静。

他只是脚下轻轻一滑，身体便以一个常人无法理解的姿态，险之又险地避开了这雷霆一击。

轰！

巨斧狠狠劈在地上，将厚实的狼皮地毯和坚硬的冻土，都砸出了一个深坑。

完颜洪手臂巨震，虎口发麻。

就是现在！

陆准的身体瞬间回弹。

他手中的刀，如毒蛇出洞，精准地刺向了完颜洪握着巨斧的右手手腕。

噗嗤！

刀尖入肉，一挑，一绞！

“啊——！”

完颜洪发出痛苦到极致的咆哮。

他的右手手筋，被齐根挑断！

沉重的巨斧再也握不住，“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陆准没给他任何机会，一脚踹在他的膝盖上。

“咔嚓！”

完颜洪山一样魁梧的身躯，轰然跪倒。

尘埃落定。

帐篷内，除了陆准的人，再无一个站着的女真人。

鲜血汇成小溪，在地毯上蜿蜒流淌。

陆准走到完颜洪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

他用刀尖，挑起完颜洪的下巴，强迫这个女真枭雄看着自己的眼睛。

“我三十七个兄弟，首级还挂在黑石哨所的旗杆上，被风雪吹打。”

陆准的声音，平静得可怕。

“本王，说过。”

“要用你们三千七百颗人头来偿。”

他的声音顿了顿，看着完颜洪眼中不断放大的恐惧，缓缓说道。

“你，是第一个。”

话音落。

刀光起。

一颗硕大的，满脸虬髯的头颅，冲天而起。

温热的血，喷了陆准一身。

王帐内的血腥气，浓得几乎化不开。

陆准随手将完颜洪那颗死不瞑目的头颅，扔给了身后的冷锋。

仿佛扔掉的，只是一个不值钱的血葫芦。

他从怀里，掏出一块干净的白布，慢条斯理地，擦拭着刀身上的血迹。

刀身，映出了他冰冷的面容。

也映出了角落里，那个刚刚从昏迷中悠悠转醒，又被眼前这一幕吓得差点再次魂飞魄散的高丽使者，金朴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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