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7 量体
一行人挑完了布,便回白府吃了顿晚饭。白语晖很想在娘家住几天,却被唐氏以“你们新婚,你回娘家住成何体统”为由,将她赶回了徐府。
等她进上房时,只见徐怀策坐在黑木圆桌旁,宝荣在旁瑟瑟发抖地站着。
“宝荣,这才戌正,离你开始上夜还有半个时辰,先回去歇着。”
宝荣一刻都不想在督主面前多呆,如临大赦,忙不迭地走了。
徐怀策把玩着珐琅粉彩花鸟纹茶盅,“天黑已久,你去哪了?”
板着的脸孔,冰冷的质问,无不在预示着他等得不耐烦,即将发火!白语晖识时务,必须将他的火气扼杀在摇篮里,便娇声道:“下午闲着无事,我陪嫁的绸缎庄说新进了些好料子,便给你挑布料做衣裳。”
“专程去给我挑布料做衣裳?”天底下有这样的好事,徐怀策怀疑也轮不到自己头上。
白语晖眸光闪烁,带着几分抱怨地语气道:“即便你不信我是专程去给你挑料子做衣裳,可我委实给你挑了些暗花织金纱的布料,你爱信不信。原想等衣裳做好了再拿给你穿,当个惊喜,可我不晓得你身材尺寸,便把布料拿回来了。赶明儿个叫裁缝来,给你量体裁衣。”
改嫁只在她嘴上说说而已,徐怀策有些不痛快,终是没出什么乱子。况且,她肯为他挑布做衣裳,心里还是有他的。
“裁缝都是笨手笨脚的粗蛮人,若要量我的身材,须得你来。”
这要求提得名正言顺,变着法地想使唤她呢!再者,量身材尺寸得近身接触,那跟投怀送抱有何区别?
好歹也是娇生惯养的大小姐,白语晖毫不犹豫地摇头拒绝。
直接命令不行,徐怀策只能软硬兼施,“白姑娘,咱们是夫妻,你连料子都肯替我买,量一下身材又怎么不行呢?毕竟我数十年如一日保持这样的身材,你量了一回,以后都不必量了。只麻烦你这一回,也不行么?”
话说到这个份上,白语晖不给他量身材,未免有太懒之嫌,可她又不想这么快答应,免得他得寸进尺提其他要求,便说:“容我想想。”
“白姑娘,我不叫你白受累,送你一样东西当谢礼。”徐怀策空手变出一个缠丝嵌三色宝石赤金戒指,“来,我给你戴上,看合不合适。”
缠丝赤金戒托上镶嵌着红蓝绿三色宝石,这三种颜色净透莹润又耀眼,牢牢地抓住她的视线。
徐怀策见她对金戒指有兴趣,便轻轻地握住她的右手,将金护甲取下,再把金戒指缓缓推进无名指上。她五指纤长,指甲壳染成了红色,戴着合适好看又耀眼。
“来人,给我拿一个皮尺来。”
白语晖深感三色宝石金戒指给右手增色不少,满意地端详了片刻,等回过神来,手里被塞了个皮尺。
徐怀策温文尔雅地笑道:“白姑娘,有劳了。”
谢礼已被戴在手上,不帮他量身材尺寸都不行了!
死太监套路多,令人防不胜防!
白语晖咬着下唇,“那你转过身去。”
徐怀策听话地转了身,拿背对着她,一言不发地站直了,展开双臂,任由她量。
白语晖拿着皮尺,因窘迫臊红了脸。结合曳撒的特点量体裁衣,她所知道的知识点有:一,曳撒上衣连着下裳,长至脚踝,须量出他的肩膀到脚踝长度;二,曳撒极为修身,量出腰围、胸围、臀围才能做得最为合体。现在问题来了,她一介女流,怎好意思量他的胸围和臀围呢?
“怎么还不量?”
这一声满含期待的问话,把白语晖的心搅得心潮起伏,只得立刻动手,将皮尺的开端放在徐怀策的肩上,“你自己按住这一头。”
他听话地按住皮尺一端,“你只管往下拉。”
白语晖拉着皮尺沿着他的后背一路向下,到了膝盖便不得不蹲下,才将皮尺拉直到脚踝处,读了个数。
接着,她拿着皮尺站直了,不得不离他后背近一些,却又得提防贴到他背上, 把皮尺一端绕到他的腰前面,便伸出左手环过他的腰去拉过来。
徐怀策感觉她像从背后抱住了他,哪怕只是给他量一下腰腹,到底亲密难得,还是贪恋不已,闭眼联想若是她抱着该有多好。
白语晖像煮熟的虾,红得滚烫,好不容易把皮尺绕他的腰一圈,却在对准数字时打了个喷嚏,手一抖,皮尺掉落在地。
徐怀策转身捡起来了皮尺,关心地问:“莫不是受寒了?”
“我身子骨好着呢。”
徐怀策谦然一笑,“既是这样,你便这么量,等会我跟你一起看数,免得掉了。”
面对面量腰围,比搂搂抱抱更叫人面红耳热!
白语晖巴不得立刻量完,低头屈膝将皮尺送到腰后,这回熟练了些,轻松地扯过来环住他的腰。
皮尺松松垮垮地搭在徐怀策的腰上,“收紧些,曳撒得把腰收到位才好看。”
看来,追求细腰,不分男女!
白语晖照做,双手扯着皮尺两端用力,收出了一个细腰,“徐掌印,这样行么?”
“行。”
白语晖读出数字,刚收了皮尺站直身子,忽感天旋地转,一头撞在他的腰上,幸被双手托住,“你怎么了?快传太医!”
“祖传头晕而已,歇一会儿就不碍的。”
徐怀策把她紧紧地搂在怀里,刚扶起时察觉到她身子绵软无力,抱着站定后,她身子似乎开始恢复了元气, 挣扎着坐下了,“徐掌印,不必叫什么太医,我再歇歇就好了。”
手脚伶俐的宝菡已捧着一盅冰糖燕窝进来了,“夫人,快吃些燕窝补补身子。”
“我不爱吃这些甜的。”白语晖回道。
“夫人,原先您每天一盅雷打不动,自从上个月及笄开始便改了,发晕的次数也多了。由此可见,燕窝断不得。”宝菡怕自己人微言轻说话不顶用,又请示徐怀策:“老爷,府里吃穿用度也不俗,想来短不了夫人的燕窝,对么?”
“只要白姑娘肯吃,我把天底下的燕窝全买来都成。”
白语晖看着两人焦急的神情,只得拿起瓷勺将一勺勺炖煮好的燕窝送入嘴里。许是她每回都提不爱吃那么甜的,这盅冰糖燕窝甜味若有若无,毫无腥气,非常好吃。
徐怀策低语道:“你说祖传头晕,可见发晕不是一回两回了,每次都这么不看大夫,哪成呢?”
“徐掌印,祖传头晕,那是我逗你的。天底下的女人,大部分人蹲着久了站起来会头晕,这没什么大惊小怪的。”白语晖不以为意,仍一小口一小口地品尝燕窝。
徐怀策接道:“别的女人晕不晕,我可不管,可你晕,那便是大事。我这就叫太医来……”
“徐掌印,都快半夜了,我已经累了,还打扰太医做什么?过些日子再叫人来也不迟。”
白语晖放下瓷勺,问宝菡:“兑好温水了么?”
“早已备好了,夫人这就要去沐浴么?”
白语晖点点头,便跟丫鬟们离开了上房。
徐怀策转至书房,关起门来,与钟尚一起议事。
“督主,今儿下午您和谭公公给那些死者家眷们发了恤银,可济世堂里躺着的那些伤者家眷,虽说免了诊金和药钱,可人家一个子都没见着,在济世堂里吵吵嚷嚷的。卑职担心即便救好了那些伤者,他们有的断手,有的断脚,痊愈了也没法好好干活,定会把满腔怨气乱撒,甚至联合起来大闹。要不要一不做二不休?”钟尚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万万不可!”徐怀策急忙斥责,解释道:“白姑娘仁者侠心,叫济世堂的大夫免费给被炸伤的人诊治,我若背后下令将他们全都处死,岂不是叫她白费力气?”
“皇上已为火药局爆炸的事发了一次大火,若是善后不周,您定又要成为众矢之的,难道您还想身陷囹圄?”
“再入狱是不可能的。”徐怀策目光坚定,吩咐道:“钟尚,你去东厂走一遭,叫他们切勿轻举妄动,但凡济世堂有人要闹事,便报给我,我亲自去处理。”
“督主,何必如此麻烦呢?”钟尚有些不服气。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况且都是费大力气救出来的,怎能因怕麻烦就给人一刀?”徐怀策主意已定,继续安排:“济世堂那些人,以后甭管是死是活,都别再往皇上那里报,就让这事慢慢平息下去。”
“可他们闹起来便是要钱,不让皇上晓得,难道又要您或夫人掏么?”钟尚再度反问。
“白家为了救我,已经出了十多万两银子,就为这事,也不能跟白家救人对着干。”徐怀策已决定夫妻齐心,下令道:“若他们真的闹着要钱,我掏又何妨?毕竟,取之于民,用之于民。”
钟尚叹道:“督主,您越发仁慈了,果然是女人惹的祸。”
“钟尚,我自有道理,你不许再指手画脚!”
徐怀策疾言厉色,不再解释。高处不胜寒,他的敌人已经太多了,何必再添一些无辜的平民?得饶人处且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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