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6 一起出城
戌时初，丫鬟们摆上了饭菜，请徐怀策和白语晖一起用晚饭。
白语晖瞥了一眼，脸色煞变，“今晚……吃……吃的是菌子宴？”
“夫人，庖厨说今日采买的人见着各式菌子非常新鲜，加上老爷爱吃，便做成了菌子宴。”宝菡答了话，指着席上的菜肴，“夫人，这一碗看似是豆腐汤的东西，实际上叫八宝豆腐。将嫩豆腐切得极碎，与切得细碎的香蕈、松子仁、瓜子仁、火腿、三黄鸡一同熬煮，鲜掉眉毛呢！”
不管大耀王朝的人怎么称呼这些菌子，白语晖认出来的有香菇、平菇、竹荪。因她就是贪图菌子火锅的那一口鲜香味美，才枉送性命，穿书而来过了两个多月好日子，再吃菌子，还想死一回么？
“再鲜，我也不吃。”白语晖表明态度。
徐怀策关心地问：“白姑娘，你为何不吃菌子？”
白语晖扯了个谎：“我幼时贪玩，看雨后长出了菌子，便逃课去捡菌子。夫子大为愤怒，说天底下有一种怪菌子，长得比房子还高，圆顶撑开有一丈，能藏几个人。那菌子修炼成精了，专吃拔菌子的小孩。我不信邪，叫厨娘把那一篮子菌子煮给我吃，当晚便浑浑噩噩的，还胡言乱语，差点弄丢了这条小命。是以，我再也不敢吃菌子了。”
“那我也不吃了。”
这份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气魄，叫白语晖心怀愧疚，“你爱吃菌子，庖厨又费了一两个时辰做菌子宴，你一口都不吃，不合适。”
“合适。”徐怀策转头吩咐，“你们把这些菜端回正厨，分着吃了，叫庖厨做两碗面送来。”
庖厨头一回遇见所有菜被退回，不敢怠慢，麻利地做了八样浇头分别装在小碟子里，并两碗阳春面，送到上房。
白语晖吃完了浇头面，后背沁出一层汗，“徐掌印，我先去沐浴了。”
“你沐浴后，穿戴整齐，与我一齐出城。”徐怀策叮嘱道。
白语晖大吃一惊，“大晚上的不睡觉，出城作甚？”
“去立功。”
白语晖心潮澎湃，禁不住想摩拳擦掌大干一场！
半个时辰后，两人的行囊打点已毕，四大陪嫁丫鬟本以为都能跟着去，早已把带上了收拾好的小包袱。孰料，徐怀策指着宝娟和宝荣道：“你俩跟着去，一个白天服侍，另一个晚上上夜。”
宝娟和宝荣受宠若惊，屈膝行了福礼致谢。
宝菡得留在督主府，虽答应了，却也黯然神伤。
宝姿大失所望，顾不了那么多，想张口问，瞥见他清冽凌然并不容分说的眼神，话到嘴边也咽了下去，委屈巴巴地答应留下了。
因星夜出城，徐怀策轻装从简，跟白语晖同坐一辆马车，宝娟和宝荣跟着车夫钟尚齐坐在外头赶马处。
当着下人们的面，白语晖没有反驳徐怀策的安排，此刻颠簸的马车里没有外人，便问：“徐掌印，你为何不要宝菡和宝姿跟来？”
“丫鬟多了忒打眼，反倒碍事。”更深一层的理由，徐怀策碍于宝娟和宝荣就一帘之隔，没有讲出来。
白语晖闻之有理，又好奇地问：“徐掌印，咱们出城去立什么功？”
“天机不可泄露，时机成熟了你自然晓得。”
这般卖关子的模样，实在欠扁！可她也晓得，只要他不想说的话，便是撬开他的嘴也不会讲。
她想到自己对历史上出现过的匈奴、突厥、女真、鲜卑、回纥、鞑靼等傻傻分不清楚，想借机弄个明白摸清天下形势，便问：“如今咱们大耀王朝面临着哪些外族威胁？”
“主要就是瓦剌、鞑靼和女真，都是关外的游牧民族。其中，鞑靼一家独大，瓦剌曾经能与鞑靼抗衡，但新可汗上任后不得民心，多股势力想得汗位，内战不断。鞑靼便趁机偷袭了几次瓦剌，将瓦剌打得连连败退，丢了数不清的草原，退居一隅。女真部落最小，但不论男女皆骁勇善战，善于骑猎，不可小觑。”
白语晖终于分得清瓦剌、鞑靼和女真，总结道：“那大耀王朝主要面临着鞑靼人的威胁，对瓦剌和女也不能麻痹大意。”
“正是这样。”徐怀策拿手摸了摸她的头，“一点就通，不愧是白姑娘。”
“我这算得上什么？那些敢于上阵杀敌的女将军才厉害。”
“我倒不晓得你有个巾帼英雄梦。”徐怀策将她的肩头一揽，扒进了自己怀里，“战场上刀剑无眼，还是不去得好。”
“其实，我也是那么一说，就我这细胳膊细腿的，连长枪都拿不利索，还怎么杀敌呢？”白语晖回道。
徐怀策笑道：“你倒是很有自知之明。”
她斜靠在他的肩上，半边身子都紧挨着他的胳膊，在摇晃的马车里相互依偎着，好似蚌壳里的两粒珍珠，紧紧黏在一起，熠熠生辉。
“咱们这一去要几天，能赶回京城过端午节么？”
“我也说不好，只能答应你尽量办到。”
白语晖隐隐料到事情并不简单，毕竟东厂提督亲自出马，暂撇下掌印一职，可见其严重性。她梦呓似地讲道：“罢了，正事要紧，端午节年年有，年年要过，在哪里过不是过，没的耽误了你的正事。”
“这是咱们婚后第一次一起过端午节，不论在什么地方过，该怎么过呢？”徐怀策将右颊贴着她的头顶，柔声问。
白语晖无谓地回道：“左不过是吃粽子、挂艾草、喝雄黄酒、看龙舟赛这些，并没什么新奇。”
“放纸鸢呢？”徐怀策提议。
“我可是白家最会放纸鸢的人，你跟我比，输定了！”
“是么？”
“肯定是！”白语晖成竹在胸，振振有词补充道：“到了端午节那天，你就晓得我会放纸鸢绝不是吹的，你就等着输得心服口服吧！”
“听你说的，我都想立刻跟你一决高下了。”徐怀策露出难得一见的笑容，爽朗地应道。
马车外坐着的三个人，披着清一色的灰鼠鹤麾，虽被冷风吹得瑟瑟发抖，但听见马车里传出的浅笑声，不由得嘴边也挂上了笑容：督主和夫人真是感情越来越好了，叫人听着都由衷得高兴。
灿烂星河下，马车出了京便进了河北，一路疾驰，于清晨时抵达保定府清苑州，一行人入住东篱客栈，要了三间房，沾床即睡。
到了午时，宝荣和宝娟一齐敲门，“夫人，您醒了么？”
白语晖被唤醒，睁开酸疼的眼皮，头还昏昏沉沉的，见枕边人不知何时走了，用嘶哑的嗓音回道：“你们进来。”
她半坐起来，看两人打扮齐整，便问：“你们可有见过徐掌印和钟百户？”
“我们也睡过了头，慌慌张张起床了，看见住在隔壁的钟百户那间房上了锁，定是没人的。”
人走了也不打声招呼，定是有要是要忙，怕打搅她们休息。
白语晖早已习惯徐怀策来去自如，“甭管他们了，来帮我梳洗，咱们再去外面看有什么好吃的。”
“夫人，您千金之躯，街上三教九流的人都有，我们可不敢陪您去，万一有个好歹，没法跟老爷交代，不若叫店小二挑些招牌菜送进房，还安全些。”宝娟谨慎地提道。
在京城每回出街都有钟尚护送，再者是在天子脚下，也没什么人敢光天化日之下乱来。可出了京城，到了人生地不熟的清苑，白语晖怕露财被人绑架，也怕地痞流氓垂涎女色，无奈之下在房里吃。
于是，宝娟替她梳妆打扮，宝荣则去客栈后厨点菜。
不多时，店小二用红漆托盘捧来了六菜一汤，并介绍道：“客官，您要的招牌菜都上齐了。菜名分别是金毛狮子鱼、南宫熏菜、酱汁瓦块鱼、马头天福酥鱼、总督豆腐……”
这些菜看起来浓油赤酱，并无稀奇之处，唯有一道是一根根的烤香肠，实在叫白语晖这个现代人惊呆了——大耀王朝这么早就有香肠吃了？她怕叫错菜名惹怀疑，便装作镇定指着香肠问：“这叫什么？”
“回客官的话，这叫南宫熏菜。”
南宫熏菜！连个肠字都没有，叫法差了十万八千里！
白语晖按捺住急于吐槽的心，再问：“这道南宫熏菜怎么做呢？”
“客官，将肥瘦相间的五花肉剁成肉糜，加入鸡子、姜丝、香油搅拌上劲，再灌进肠衣，挨根扎洞煮熟。再拿松树锯成的碎屑加白糖熏烤，这一根根像肠子样的肉便上色添鲜了，仍抹一层香油，放数天都不会馊呢。您尝尝，保证吃了还想吃。”
白语晖尝了一口，与煎烤出来的香肠不同，这道南宫熏菜，皮薄肉鲜，隐隐含着松树味，让她生出清修之感。
她突发奇想，“南宫熏菜不愧是你客栈的招牌菜，委实好吃。我想带些给家人吃，劳烦你叫庖厨做一百斤肉，将灌进肠衣的那些肉挂起来风干。”
“客官，您做一百斤肉，可是大手笔。只是那样直接晒干，不怕坏么？”
“即便坏了也不关你们的事，我照样给钱。”
(https://www.24kkxs.cc/book/4055/4055894/11111077.html)
1秒记住24K小说网：www.24kkxs.cc。手机版阅读网址：m.24kkxs.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