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0 救奶妈和婴儿们（二）
天色将黑，白语晖安排好了那些事，便领着奶妈们抱着婴儿去寻客栈。
一连问了五六家，一看这么多女人和婴儿，掌柜的都摇头说没房了。
绿桐嫉恶如仇，怒道：“这些人太可恶了，我们先进去说没房，后头进去的几个人还能住上房。”
“傻丫头，那些掌柜的都是人精，最会看人下菜碟。”香织劝道，“咱们跟着夫人一路走下去，总会碰上有良心的掌柜。”
奶妈们又饿又累，不少婴儿趴在她们肩头，便越走越慢，白语晖也不忍催促，只在心里祈祷下一家能让这么多人住下。
许是心诚福至，她们踏进下一家客栈——宝福客栈，掌柜的让她们住下了。
“这家客栈是我家祖宅改建的，房间不算多，你们这么多人住，恐怕得几人挤一间。”面相和善的掌柜道。
白语晖回道：“实不相瞒，我问过多家客栈，都不愿让我们住下。你能让我们住下来，挤挤又何妨？”
“相公，吃饭了。”一穿着朴素包着蓝布头巾的妇人掀开灶房竹帘，一边拿干手巾擦手，一边露出惊讶的样子，“怎来了这么多人？”
“育婴堂被关了，奶妈和婴儿们没地方住，我只好带她们来客栈住。顶多麻烦你们今晚，明儿个便另找地方。”白语晖面带歉意地答道。
“不麻烦不麻烦，你们长住都行！”妇人十分高兴，“正巧客房全是空的，你们爱住哪间住哪间，只要住得下就行。对了，你们肯定饿了，我再多炒几个菜，焖点饭，再叫你们来吃饭。”
“要准备这么多人吃的饭菜不是易事，我帮忙打下手。”香织和丫鬟们一齐去灶房帮忙。
白语晖推开那些客房的门，每间陈设皆是一样的，一张架子床、一个六角脸盆架、一张八仙桌和条凳，虽有些简陋，但擦得干干净净。
“大姐们，你们想住哪间住哪间，待确定好了每间房的人数，再想办法弄来打地铺的凉席。”白语晖轻声安排，怕吵到酣睡的婴儿。
有奶妈子担心地问：“夫人，天色已晚，街市早就关了，就算您有钱，也买不到凉席。”
“我自有妙计。”
一炷香的时间后，车夫赶回督主府，“夫人有令，将上房和双嵘斋的竹帘全部取下，取完有赏。”
一听有赏，那些闲散的家丁们立刻来了兴致，摩拳擦掌地干了起来，搬来木梯或八仙桌垫脚，将竹帘取下，再一一卷好，并用丝线绑了。
与上房一墙之隔的望春阁里，谭庸进房来用晚饭，一看桌上六道菜五素一荤配粳米饭，不禁皱眉问：“一天五十两的菜钱，就做这么点菜来糊弄？来人，去把庖厨叫来，我倒要好好问一问。”
沐浴出来的宝姿娇声回道：“老爷，是我叫庖厨做点清淡的，不然整日大鱼大肉怪腻的不说，怕长了肉被老爷嫌弃呢。”
一股奇香飘进谭庸鼻子里，他闭上眼睛用力一嗅，顿感浑身上下全都酥了，却只闻其声不见其人，便挥手让丫鬟们退下，再轻手轻脚地往里走。恰见宝姿身穿绯红色肚兜和同色里裤，露出光莹洁白的后背。两条嫩藕似的长臂，一齐伸长去拿屏风上的褙子。
宝姿已从地上的影子看出谭庸来了，却佯装不知，仍如常去拿褙子穿。
谭庸再也克制不住，一把从背后抱住她，一边上下其手，一边咬耳训道：“宝姿，你怎么这么好看？美得我春心荡漾！世上哪有你这样的妙人，莫不是狐狸精转世？”
“老爷，狐狸精是骂人的话，你怎么能这么说我呢？”宝姿假装不悦地躲避，又辨道：“老爷，我原是怕你怪罪庖厨们，才出声的，并没有引你进来的意思。有道是非礼勿视，你瞧着我没穿好衣裳就进来了，实在非君子所为。”
“在男女之事上，还君子长君子短的，未免忒无趣了。”谭庸在她耳下舔了又舔，引诱道：“我又新得了一箱玩意，正巧你穿得少，也省得我再脱……”
宝姿闪躲间不经意被他推倒在床，看他早已欲眼迷离，偏不让他得逞，挠了一下他的胳肢窝，趁他躲痒时翻身在上，“你先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谭庸双手扶着她的腰，细腻光滑的小细腰实在让他欲罢不能，“别说一件事，就是十件事我也答应。”
“你把她赶出去，将我扶正。”
谭庸双手一滞，冷飕飕地问：“她原是你的主子，你得宠了便忘了自己什么身份？”
“我什么身份，不都是老爷给的么？”宝姿怕惹得他大发怒火，便柔声答话，并趴在他的身上，纹丝不动地听他喘着粗气。
“你这话我倒爱听，但我告诉你：扶正休想，当个侧室还是可以。”孰轻孰重，谭庸心里拎得清。
“侧室不就是妾么？”宝姿生气地坐了起来，再滑到床边坐下，“她是八抬大轿从正门进府的，我要是坐花轿只能从侧门进，没有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只有直接送入洞房！还有，她吃饭，我要站着；她喝茶，我要端着！即便是妾，不还是跟丫鬟一样么？”
正妻跟妾有天壤之别，谭庸回道：“要怪只能怪你出身不好，没有大富大贵的爹。”
宝姿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
谭庸半坐起来，软下声哄道：“宝姿，你的吃穿用度比她还好，只是名分而已，有什么重要的？”
“要是不重要，你会热脸贴人家的冷屁股，把她当菩萨一样供着么？”宝姿双眼含泪，楚楚可怜地望着谭庸。
谭庸心软得不知该如何是好，只得让步，“扶正是真不行，但我可以赶她走，往后你是这个府里的女主人，成么？”
“我又不是你的正妻，管起家来名不正言不顺，谁会听我的呢？”宝姿反问。
谭庸厉声道：“我让你掌家你就掌家，谁敢不听，逐出府去！”
“既是这样，你趁早把她赶走，我好早些过把管家瘾。”言罢，她牵着谭庸一起去用饭。因两人嬉闹了一阵子，她身上有出了一身细汗，便叫：“老爷，我有些热，你帮我打开门，让晚风吹进来凉爽凉爽。”
谭庸当真前去开门，风吹进来的那一霎那，浑身轻松，但却看见隔壁的上房吵吵闹闹的，便踱步穿门进了正院。家丁们像强盗似的，将挡烈阳的竹帘全取了下来，再捆成卷，似是要偷偷拿去变卖或私拿回家。
“你们好大的狗胆！”谭庸目光酽酽，大声呵斥。
家丁们膝下一软，伏地回话：“老爷，是夫人叫小的们取下来，应一晚上的急，明儿个仍挂回去。”
拿竹帘应急？
谭庸略加思索便明白了：那么多奶妈，若是每人住一间，起码要分住在好几家客栈。她出得起银子，但怕奶妈和婴儿们出事，宁愿取竹帘去当凉席，让大家伙儿打地铺！
这法子真不赖，委实是有几分聪明的女人。
可是，他得让她明白：跟他对着干没有好下场！
“我在这儿，没人来请示一句，当我是死人，却把夫人的话当圣旨？”谭庸厉声重喝。
家丁们跪在地上，哑口无言。
穿了一身粉色云绫锦对襟褙子的宝姿走来劝道：“老爷，这么点小事也犯得着大动肝火的？你气坏了身子，我会心疼的。”
“这起子小人都不把我放在眼里，我能不气么？”谭庸怒气稍减，恨恨地回话。
“一来，夫人急要，下人哪敢怠慢？二来，他们并不晓得这点小事要请示老爷，不如趁着大家都在，哪些事要请示，哪些事不用请示，都说清楚，往后他们心里有谱，自然不会再犯了。”
家丁们纷纷抬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在她当丫鬟的时候，凡是要的东西，慢一会子都会被骂，性格极为泼辣；没想到她当上了姨娘，反倒替下人说情。
“看在宝姿姑娘替你们求情的份上，我便不计较了。往后不论大事小事，都来请示宝姿姑娘，不许胡听别人的话擅作主张。”
好端端的夫人，竟然成了督主嘴里的“别人”！看来，督主和夫人势如水火，还真不是虚言。不过，他们晓得给夫人办事总能拿到赏银，这实打实的好处，不要的人才是傻子。
于是，他们异口同声地答应了，再散开了。
准备上夜的宝荣早已晓得这回事，眼见着谭庸和宝姿也走了，忙追上去问：“老爷，宝姿姑娘，夫人急要，这些竹帘能送去么？”
“拿去可以，给我一百两银子。明儿午时我回来没挂上去，再罚一百两银子！”谭庸一本正经地要银子。
一百两银子能买几百上千床凉席，只可惜晚上买不到，宝荣只得恳求道：“老爷，夫人不在，我不敢动她的银子，能缓缓再给么？”
谭庸毫不犹豫地摇头。
“那我先给老爷，等你们夫人明儿个回来了，再亲自还给我。”宝姿答道。
昔日同做丫鬟的姐妹得了势也不忘帮衬，宝荣连连道谢忙，再喊家丁们送去。
谭庸与宝姿携手回望春阁，一边揉捏着柔若无骨却有些粗茧子的手，一边调侃道：“宝姿，你是真想骑在夫人头上去，还是想帮她呢？”
(https://www.24kkxs.cc/book/4055/4055894/11111023.html)
1秒记住24K小说网：www.24kkxs.cc。手机版阅读网址：m.24kkxs.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