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8你本来就是个狐狸精
因再过一日，便是白语妍和王越之大婚的吉日，白府张灯结彩，遍挂红绸，连大小树枝上都挂了红色丝带，风一吹，喜气洋洋。
白语晖和白语妍姐妹二人，领着唐氏、黎氏、白弘敬一齐去看婚房，是否有什么要添减的。
“娘，我晓得喜字必须正贴，且十分牢固，特意叮嘱下人用浆糊刷了三遍。”白语晖指着门窗上花纹繁复的剪纸喜字，介绍道。
“晖丫头，你说得很是。”黎氏满意地点头，又夸道：“果然是当过一回新娘子的人，再操办婚事，便轻车熟路了。”
唐氏怕亲生女儿多想，忙岔开话题问是否看日子安床。
“娘，安床是大事，请方士看过黄道吉日，于吉时安了床，并叫五男两女在床上打滚玩了一圈，另找了儿女双全家庭和美的媳妇子来铺床。”白语晖答道。
说话间，五人已走进了新房，红色软烟罗做的双层纱帐，朦朦胧胧又很喜气，一应紫檀木的家具已贴上了红字，八对龙凤大烛摆在了烛台上，可谓是万事俱备。
黎氏再次夸白语晖能干。
白语妍有些娇羞地扯着黎氏的衣袖，“娘，若是晚上有人闹洞房，该怎么办？”
“四少爷是入赘的，你又是怀有身孕的，宾客们也该识相，总不会闹得太过。”黎氏不以为意道。
白语妍仍是担心，“听四少爷说，他当过两次傧相，看过人闹洞房，把新郎和新娘子弄得很不成样子。我不想让宾客们说闲话，又不愿由着他们胡来，该如何是好？”
因白语晖大婚时没有人闹洞房，没有应对经验，自然不好接话。
唐氏答道：“妍丫头，这你倒不必担心。别人要闹洞房，越闹越喜，取的是好彩头，不让人闹忒失礼了。你若是怕闹得过分，弘敬在场，总会护你周全的。”
白语妍心想：自己虽要叫白弘敬一声哥哥，可平时交情不怎么样，真要到了出丑的关头，他会像亲兄妹那样护着自己么？
唐氏转了一圈，颔头道：“婚房里的东西全都置办齐全了，外头也弄得不错，咱们还是去看看席面的冷热菜肴够不够数，还得叫几个戏班子来唱戏热闹一番。”
白语晖不大听戏，委实忘了叫戏班子的事！她懊恼地讲道：“娘，京中达官显贵多，有名的戏班子很抢手。咱家之前养的戏班子遣散了，如今要叫像样的戏班子来家里唱戏，怕是有些难办。”
“姐，这你就外行了。那些戏子认钱不认人，只要多给些钱，没有办不成的事。”白弘敬纠正道。
唐氏训道：“弘敬，你兜里有几个子，跟那些伶人早混熟了。这次妍丫头大婚，怕是你要把那些老友都叫来登台唱戏，好好地捧一捧？”
“娘，我何时捧过戏子？”白弘敬问心无愧地反问，又道：“当初咱们白家搬去岭南，来饯行的人比往日一呼即来的少了一大半，更没那些戏子的影。说实话，我早看清楚那些戏子无情，还拿大把银子讨他们开心作甚？”
“既是你自己心里明白，那是最好不过，省得我说你几句，你还不耐烦了。”此次回岭南，很是奔波劳累，但长子开始懂事，唐氏很是欣慰，再道：“弘敬，那请戏班子的事，便交给你了。我想着这次四少爷肯入赘，是给白家长脸的事，最少也得请两三个戏班子，让宾客们来了，准有地儿坐下听戏。”
“娘，这事包在我身上，你只管放心。”
这边的事商议已定，一行人挪步去灶屋。
途经一个抄手游廊，黎氏有感而发：“夫人，上次大小姐出嫁，迎亲的队伍吹吹打打把大小姐接走了，你大哭一场，难受得吃不下饭。这回妍丫头嫁人，我还不定哭成啥样呢？”
白语晖并不晓得自己坐花轿走后亲娘哭泣的事，便问：“娘，那有什么好哭的？”
“我也说不清楚。”唐氏避而不答。
黎氏代答道：“晖丫头，你想想，夫人一手拉扯你长大，朝夕不离的，一朝嫁了人，见一面都难，更不晓得姑爷是什么样的人，待你好不好，能不哭么？”
嫁人……姑爷……白语晖心情越发低落了。
黎氏今天怎么回事，动不动哪壶不开提哪壶，非要说女儿的伤心事！唐氏眼底闪过一丝厌烦，随即笑道：“那些事都过去了，还提它作甚？好在妍丫头招了个赘婿，八抬大轿迎他进门，两口子在你眼皮子底下过日子，多好的事。”
白弘敬听这些唠唠叨叨的事，早已耳朵起了茧，便以出去找戏班子为由开溜了。
行至垂花门时，他撞见两个门子鬼鬼祟祟的，便问：“你俩有啥事不能明说？”
“少爷，不瞒您说，我俩有事拿不定主意，正好请示您。外头来了谭督主和他的夫人，说是特来给老夫人接风洗尘。可是，夫人曾交代，督主府的人一概不见，也不许放他们进来。我俩想着得罪督主可能没好果子吃，又不愿忤逆夫人的意思。”
白弘敬听他们说话，晓得夫人是指自己的亲姐姐，老夫人才是说亲娘，便道：“我姐姐住在白府，你们甭叫她夫人，把人都叫老了，还是叫她大小姐为好。再说了，一个太监有什么好怕的，也值得你们这样胆小如鼠？”
“少爷，那您去见见他们？”门子试探着问。
“见！难道我还怕他们不成？”
白弘敬理了理身上的圆领锦袍，大阔步走向正门，便见东边的石狮子旁停了一辆奢华的官轿，除了四位轿夫外，另有两排身穿飞鱼服佩绣春刀的锦衣卫。
这个死太监，妄图霸占亲姐姐不说，今儿个还敢弄这么大的排场，自己送上门来！看我怎么治他！
打定主意，白弘敬猛地咳了两声，装作左顾右盼的样子，大声问门子：“你们说的不速之客，在哪呢？”
敢把督主说成不速之客，真是个狠人！
门子替他捏把汗，“少爷，不就在那么？”
白弘敬不再吱声，死死地盯着那辆官轿，看轿中人能干坐到几时！总之，想让他低三下四请人下轿，那是不可能的！
轿子里的宝姿，一听见那熟悉的声音，便挪动了身子，打算下轿。
谭庸却揽住她的腰，一把扯着她坐下了，“宝姿，你怎么回事？如今的你，不再是低三下四的丫鬟，还怕他不成？你我且坐在这儿，看他能硬撑到什么时候。”
“倘若他一直不来请我们下轿，我们便一直坐在这儿？”宝姿问。
谭庸一边上下其手，一边反问：“那又何不可？”
紧接着，他舔了舔宝姿的耳垂，“咱们还没在外头的轿子里做过，不如试试？”
一向见招拆招不怕害臊的宝姿，难得地露出了羞臊的模样，“别的什么地方都成，唯独白府门前不行。我抢了她的男人，还来卖弄，府里这些下人还不定说我是什么千年的狐狸呢。”
“你本来就是个狐狸精。”谭庸欲眼迷醉，悄悄地撩起了她的姜黄色挑线裙子。
宝姿拧了一把那不安分的手，“你再这样不正经，我便喊人了。”
谭庸偏不停手，“你打算喊谁来看看你春心荡漾的模样呢？”
“看来，你又皮痒，想尝尝小竹鞭的厉害了？”宝姿一脸娇俏傲慢地打量着他。
忽然，官轿的侧边帘子被掀开，白弘敬难以置信道：“宝姿，竟然是你？”
宝姿慌忙把谭庸在自己身上游走的手给拍了几下，一张红脸与残阳如血，竟分不出胜负。
谭庸被撞破好事，慢吞吞地收回手，一脸坦荡地回话：“难道你们白家人不晓得本督主的新欢是宝姿姑娘么？”
万万没想到，宝姿这个心高气傲又聪明伶俐的丫鬟，竟会委身于这个死太监！白弘敬很替宝姿惋惜，却又不想被太监给激怒。
刚从惊诧中缓过神来，他便答道：“你我又不沾亲带故的，何必晓得你跟谁好上？”
“你说这话就见外了，论理，你还得叫我一声姐夫。”谭庸嘴里碎碎地念了一句。
白弘敬高声反驳：“我的姐夫早已死了。”
谭庸已享受了几个月呼风唤雨的好日子，忽被这样抢白怒斥，不禁勃然大怒，“你放肆！”
两人针锋相对地吵下去，非要闹出大事不可！
宝姿忙开口劝道：“督主，既是你答应我来开开心心给妍姑娘送贺礼，便不要跟他斤斤计较。咱们把礼送到，回府怎么逍遥快活都行。”
白弘敬看不惯宝姿低三下四讨好太监，“宝姿，你跟了他，连我们从前的情分一点都不顾了？”
“你到想美，宝姿跟你们白府有什么情分？不过是一个被人使唤的丫鬟，高兴时赏点东西，不高兴时骂几句，哪有当我的女人好？宝姿，你说是不是？”谭庸往后靠着轿厢，左手搭在宝姿的肩头，好似坐拥天下。
宝姿顺势道：“督主是天下第一好男人，跟了您，才有好日子过。”
“宝姿，你变了！以前你总说在白府哪怕是当个丫鬟，也比外头小户人家的小姐要体面。现在，你……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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