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9 吵什么吵?
清炖鱼翅、红烧鲍鱼、蟹酿橙、水晶鹅、烤乳猪、烤乳鸽、烤鸭、黄金鸡、素蒸鸭、银丝供、玉灌肺、神仙富贵饼、莲房鱼包、持螯供、山家三脆、玉井供、大耐糕、鸳鸯炙稚、酥黄独、雷公栗、脆琅玕、牛尾狸……每一桌席面竟有六十六道菜之多!
唐氏看完菜谱,不动声色地问:“这是谁拟定的?”
白语晖想着有功留给下人,有过自己扛,便试着探口风,软声问:“娘,怎么了?”
“晖丫头,当日你奉旨嫁人,每桌席面是六十六道菜,那是我和你祖母亲自拟定的,何以妍丫头和四少爷结个婚,也如此铺张?”唐氏反问。
黎氏不服:凭什么大小姐和掌印太监结婚,一桌席面六十六个菜,那般铺张浪费就不算什么,到了庶女头上就要削减用度?难道不是一个肚皮里出来的,竟是这般厚此薄彼?那可不成!
“夫人,你常说要一碗水端平,儿女们的婚事,一辈子也就一回,就是隆重些也不算什么?况且,咱家招了四少爷为婿,他可是首辅家的人,好酒好菜都上了,不光白府有面子,首辅也脸上有光呢。”黎氏夹枪带棍地辩驳道。
不同意白语妍和王越之的婚宴每桌六十六道菜,便不是一碗水端平!唐氏才不背这个黑锅,反驳道:“当初晖丫头和徐掌印奉旨结婚,那等荣耀,婚宴自然要办得越丰盛越好。下面的这些孩子们的婚事,也要有样学样,学得成么?”
“奉旨结婚又怎样,人都死了,白陪人睡了那么久!”黎氏不耐烦地嘀咕。
唐氏听不太清楚,但感觉得到不是什么好话,便板着脸问:“瞧把你能耐的,要不这个家你来当?”
白语晖听得清清楚楚,心想:家里来了人替白语妍操持婚事,往后自己还是少插手为妙。待婚事成了,她该收拾行囊去找自己的男人了,免得被人说三道四。
黎氏身为妾侍,对唐氏做小伏低惯了,哪怕心里再不服气,脸上总是带笑顺顺从从的。如今亲生女儿招了个上门女婿,女婿的身世又不差,还早早地怀了孩子!自个儿的女婿,比那个死鬼大姑爷强多了,没有理由再被人压着一头了!
正当黎氏想着如何挽回面子,老管家插话道:“其实,夫人待各位少爷和小姐们,从来不分彼此,吃穿用度皆是一样的。只是少爷小姐们的婚事,多少双眼睛盯着呢。大小姐奉旨嫁人,婚宴格外隆重,那是尊了圣上的面子。年纪小些的少爷小姐们,不论娶妻还是嫁人,自然不能学大小姐的样,无论如何,都得少些的。”
黎氏听着也有几分道理,便仰起脖子问:“夫人,六十六道菜是个吉利数字,减太多不成席,减太少讨不到好彩头,您说如何是好?”
“容我想想。”唐氏犹豫片刻,又问:“所有的菜都买齐了么?”
“回禀夫人,鲍鱼、鱼翅、海参等名贵干货已买齐了,一应配菜也买得个七七八八,唯有鸡鸭鱼肉那些要到吉日一大早去买,因天气这么热,买来了放着也会馊坏。”老管家回道。
唐氏接话道:“只要能按时开席,早买还是晚买,你看着办。”
“夫人,您尽管放心,除了本府的厨娘和庖厨外,宾鸿楼的那些庖厨伙计们也来帮忙,就算是上百桌大席,也能忙得过来。”老管家拍着胸膛信誓旦旦地讲道。
这时,门子迈进门双手一拱,“老夫人,少爷和人吵了起来,您看如何是好?”
“弘敬跟谁吵架呢?”白语晖急忙问。
门子再答:“回大小姐的话,少爷跟谭督主还有宝姿姑娘在大门口吵着呢。”
因白语晖把宝姿委身于谭庸一事瞒下未报,唐氏误以为白弘敬和谭庸为宝姿争风吃醋,便斥道:“我早就瞧着宝姿是个不安分的,弘敬一回来,勾搭他还不算,又来了个谭庸!走,咱们去看看三个是怎样争风吃醋的。”
白语妍憋不住话,纠正道:“夫人,哥哥是不是喜欢宝姿,我不晓得,但宝姿跟谭督主有几个月了,就算哥哥来抢,宝姿也早就是谭督主的人了,抢到手了也是个破鞋。”
“晖丫头,到底是怎么回事?”唐氏僵着一张脸,沉声再问:“几个月前,你爹看邸报上说徐掌印病逝,由谭庸接任掌印太监一职。你在信中讲你和谭庸说好了和离,先分开住一段时间,如今看来,是你撒谎了?分明是宝姿得了谭庸的宠,吹了枕边风,才把你赶走的?”
“娘,我也不是有意瞒你的,只因说来话长,一时半会哪里说得完呢?咱们还是先去看看弘敬怎么样,千万不能让他吃亏了。”白语晖硬着头皮答话。
唐氏听白玉堂讲了一些谭庸的厉害手段,很怕白弘敬得罪了谭庸会没好下场,便匆匆地挽着白语晖的手,去看情况。
一行人迈出白府大门,只见白弘敬一手叉腰,一手撩着官轿的侧边帘子,争得面红耳赤。因官轿前面的帘子没打起来,她们猜测轿子里坐的是谭庸和宝姿。
“宝姿,我姐夫死了,我姐痛不欲生,你却偷偷地勾搭上了这个太监,你的心肝都被狗吃了?”白弘敬气得青筋暴怒。
这样往宝姿身上泼脏水,白语晖按捺不住,拽着白弘敬走到一旁,“弘敬,你别乱说话。宝姿不是你想的那样!”
“姐,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你待宝姿亲如姐妹,人家可不那么想呢!”白弘敬恨铁不成钢地回道。
唐氏连连叹气,“你们姐弟俩为着不相干的人闹口角,又是何必呢?”
轿子里两个“不相干的人”坐不住了,谭庸先一步打起轿帘,一身朱红色的曳撒,让众人有片刻晃神——还以为大姑爷死而复生了!但她们细细打量,哪怕是一模一样的曳撒,谭庸没有徐怀策那样的个头,也没有那种浩然正气,好似锦袍加身也遮不住往外溢出来的鄙俗。
再看宝姿下轿,她穿着大红色绣黄色芙蓉花的缂丝褙子和挑线裙子,满头翡翠,环鬓金珠,美得像金子一样璀璨夺目。她施施然行了个福礼,“老夫人,黎姨娘,你们身体可好?”
唐氏被尊称一声老夫人,便晓得宝姿还没忘本,便暂时撇开刚才闹的不快,直接回道:“宝姿,我还是老样子,有些怕热罢了。”
“宝姿,几个月没见,若是你不叫我,我还以为是宫里的娘娘出来了呢!”黎氏奉承道。
也不看什么人,就这样去拍马屁!唐氏很看不惯,却也没说什么。
谭庸张嘴道:“宝姿听说你们从岭南来了,在家里怎么都坐不住,非要拉着我来请各位去督主府接风洗尘。不过,看贵府的意思,大抵是不愿给我们这个面子了。”
“难得谭督主和宝姿有这样一份心,我们不去,倒是无礼了。只因坐了十多天船,昼夜不停歇,虽已下船有几个时辰,人的脑袋还是昏昏沉沉的。我们不会喝酒,又吃不了多少东西,倒叫您们专门来请,实在是受之有愧。不如这样,您们先在寒舍吃顿便饭,改天我们再去贵府登门拜访。”唐氏斟酌着答了话。
谭庸笑问:“白夫人,改天是什么时候呢?”
改天只是个托辞,极有可能是不去的,真叫唐氏说是哪一天,还真说不上来!但是,她也不甘心就这样被谭庸一个后辈当众刁难,便笑答:“谭督主,兴许您也晓得,我们之所以急赶着进京是要操办喜事。等喜事办完了,自然去您府上,还望别嫌叨扰才是。”
“岳母肯赏脸去寒舍,那才是不胜荣幸。”
谭庸的那一声岳母,令唐氏、白语晖、白弘敬等皆是一颤——这人脸皮真够厚,还好意思叫岳母!
唐氏真的很想拿一把笤帚来,将不要脸的谭庸给扫地出门!但望着下人们和严阵以待的锦衣卫,她忍住了,自嘲道:“谭督主,这辈子我只喝过徐掌印敬的茶,他改口叫我岳母,我还包了一个大红包呢。你也上赶着叫,莫非是想早点拿压岁钱?”
改口的红包,是女婿才能要的,而长辈给晚辈压岁钱,那意思差得远了。谭庸没讨到便宜,笑容邪魅,叫人捉摸不透他在想什么,但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虽然看谭庸让白府的人难堪有几分意思,但真要宝姿与他为伍一齐耀武扬威,那又做不到。“老夫人,要说拿压岁钱还早了些,不过,我们倒是有份薄礼相送。”
“去把轿子里的木匣子拿出来。”谭庸一声令下,一锦衣卫便钻进轿子里,抱出一个狭长的描金镶翡翠木匣子,“听闻府上有喜,因没下喜帖,本督主也闹不清楚到底是什么喜事,便送上一副赤金头面,还望笑纳。”
送礼就送礼,还把没收到喜帖给捅出来,实在叫人不想收礼!
“此外,本督主另请了个戏班子,来给府上添热闹。”
明知白家人不待见,谭庸还上赶着送礼和戏班子,莫非有什么阴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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