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0 你为什么不从了我?
该杀千刀的谭庸!
白语晖身心俱疲,由四大丫鬟扶着站了起来,冷声道:“谭庸,那些马都是你们东厂的,踩伤了百姓,看你们怎么收拾烂摊子!还有,你不说风凉话,是会少块肉,还是会死?”
“我听闻你无故出京,又带那么多御寒的衣物,来盘查你,那是对皇上和大耀王朝负责,不然你勾结鞑子里应外合,边关失守,京城便危险了!”谭庸朝皇宫的方向拱起双手,堂而皇之地夸大其词。
“谭庸,你是黑心肝的人,也有一双恶毒的眼睛,便看谁都是坏人。我们白家能挣那么多银子,全靠大耀王朝的百姓们照顾生意。在边关打仗的那些将士们,也是百姓们的子子孙孙!如今边关战事吃紧,又快要过冬了,我怕将士们冷得打哆嗦,还怎么打仗?我一心为朝廷和将士着想,你却说我勾结鞑子。你不来找我的茬,便不痛快是不是?闹到如今这般田地,便合你的意了?”
谭庸被她憎恶的眼神刺杀了,什么也没听清,忽道:“你善待世上的每一个人,不论男女老少,唯独对我,太狠了。”
“我对你狠?是谁在背地里使了计谋,让我新婚不到两个月就成了寡妇?是谁千方百计刁难我,想取我和白家人的性命?”白语晖一脸冷硬,尖牙利嘴地逼问。
谭庸毫无愧色,大言不惭道:“他若不死,我怎有机会成为掌印太监,站在你面前?那些雕虫小技,都是为了逼你向我低头。”
“少信口雌黄!你玩过那么多女人,对我耍这些把戏,真是想跟我一生一世?我呸!你分明是要向死鬼证明你不比他差,他能做到的,你也能做到,就连他的女人,你也可以拿下!”白语晖掷地有声地质问。
谭庸一步步走近,脸上带着一抹邪笑凑近她的脸,“那你为什么不从我?”
白语晖不顾斯文,往他脸上啐了一口,“青天白日的,发什么浪?给我滚!”
“总有一天,你会上门求我的。”谭庸放狠话,拂袖离去。
城门里的宽阔马路上当中,中剑的马撒了一条歪歪扭扭长长的血迹,被打翻的瓜果蔬菜等撒了一地,遍地狼藉。百姓们皆往两边走,谁也不敢踩着血迹,怕倒霉运。
白语晖望着一堆烂摊子,料想自有人来收拾,终是狠下心下令道:“咱们走!”
车夫和镖师们依令行事,出了城,继续赶路。
走了一段路,宝玲见大家都不敢说话,自有藏不住话,便开腔道:“大小姐,您这些皮外伤看着不甚严重,可这么不让我们看,也不请大夫诊治,恐怕不成。趁咱们还没走远,坐马车再回济世堂看一下,拿些跌打损伤膏,不光您用得上,就连边关打仗的将士们也需要,一举两得。”
“宝玲,娘再三叮嘱我,出远门要想一切平安顺遂,切不可原路返回。是以,这一出城,就是刮大风下大雨掉冰雹,都得走。”白语晖解释了,再道:“不过,你也不必担心,我叫济世堂和杏林百草堂准备了六大箱笼治头疼脑热、腹痛腹泻、跌打损伤以及冻疮等常用药,待今儿找到了落脚的客栈,再找出那些药敷上也不迟。”
宝玲想下马车去找跌打损伤膏,但看其他三位丫鬟皆是摇头,再看大小姐一脸疲倦地闭上了双眼,似是要闭目眼神,便也不讲话,静候吩咐。
经过一片荒野时,忽有一人拦下马车道:“我找你们大小姐说话!”
声音极其温和清脆,定是个美人!
白语晖打算去看来者何人,却被宝菡和宝娟抢先打开了马车帘子,弯腰钻出马车再细瞧。
“大小姐,是绿澜姑娘!”
“绿澜姑娘?快请她进来。”
白语晖一讲完,便有些后悔——端午节前,她和徐怀策亲眼看见绿澜带着一群娘子军,采买了那么多粮食,还跟鞑子有牵扯。如今鞑子来犯的节骨眼上,绿澜是打算借她之手打听到军情,再递给鞑子们?倘若果真如此,她跟谭庸所讲的鞑子内应,又有何区别?
她懊恼不已,只是人已请来了,不得不见,且放平心态,看绿澜说什么话,再做决定也不迟。
“绿澜姑娘,我家大小姐在马车里,请您进去。”
言罢,宝菡和宝娟没再进马车,把侧边一整条长凳让给绿澜姑娘坐,她们则去另外一辆马车坐。
绿澜姑娘穿着一身浅绿色竹叶纹妆花褙子和马面裙,全身上下遮得严严实实,与往日卖弄风姿的花魁打扮截然不同。她一头黑发梳成高髻,簪了一支梅花银簪,英姿飒爽。
白语晖笑盈盈地开口道:“绿澜姑娘,我穿一身蓝,你穿一身绿,心有灵犀!”
“我此生尤爱绿色,不见客的时候多是这种打扮,只不过白大小姐没见过罢了。倒是白大小姐头上戴的那一朵绿云菊,很有些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意思。”绿澜谈笑着,拎裙坐下了。
“姑娘们都坐好了么?”车夫客气地问。
“坐好了,可以驾马车了。”
伴着一声甩鞭子的声音,马车又嘎吱嘎吱地转动起来。
绿澜姑娘放下绿布小包袱,将鬓边垂下的一缕鬓发顺到了耳后。
宝玲毫不见外地打探道:“绿澜姑娘,您这是要去哪儿?”
“说来也巧,我跟白大小姐去的该是同一个地方。只不过,白大小姐去,是为了所爱;我去,是为了所恨。”
白语晖暗自思忖:将要去边关的事,连四大丫鬟都是今早才知道消息的,绿澜怎会知道?莫非一直跟踪着自己?此外,绿澜所恨之人是谁,又怎么知道徐怀策没死?绿澜对自己了如指掌,自己却对她一无所知,岂不是要沦为她的棋子?
不成!
她按下心中疑问,故作镇定,眉眼弯弯道:“绿澜姑娘,世间的爱,有千百种,世间的很,也有千百种;请恕我愚钝,敢问你为何恨人?”
“家仇国恨,不共戴天!”
家仇!
国恨!
不共戴天!
鞑子与朝廷一向是势如水火,皆巴不得一口吞并对方,扩大自己的疆土,称王称霸。只是,接连两朝,在历代明君的治理下,中原百姓安居乐业,边关固若金汤,即便偶尔鞑子们进犯,驻军便很快平息了。
鞑子们偏居一隅,忍气吞声,对大耀王朝称得上是家仇国恨,不共戴天!
与之相反,白语晖身为大耀子民,能过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平安富裕的生活,对大耀王朝只有感激,所恨的便是鞑子!
正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既互相窥破了对方的意图,马车上的虚以委蛇,白语晖没那个精力应付,便应而不答,只道:“绿澜姑娘,你这一身绿衣裳,头饰要配红,起点睛之笔才好看。前面的马车上,有人送我的一匣子绒花,我挑几支来送给你戴可好?”
“白大小姐,你是金枝玉叶,挑选绒花那点小事,让丫鬟们去做,我们说些体己话。”
一听白语晖要走,便拉着手不放,还要把丫鬟支走说体己话!倘若两丫鬟走了,绿澜把她掳走去威胁白家拿几千万两银子赎人,再把这些冬衣靴袜等送去给鞑子,边关将士们定要血流成河,吃败仗!绝不能好心办坏事,害人又害己!
白语晖走不了,复又坐下,笑对两丫鬟道:“宝荣,宝玲,咱们今早启程就不大顺利,也没走多少里路,没得为拿绒花耽误了大家的行程。”
宝荣和宝玲便收回脚,仍端端正正地坐好了。
绿澜脸上有些挂不住,强扯出一丝微笑。
白语晖含笑劝道:“绿澜姑娘,横竖大家都是坐在马车里,也不见外头的人,待找到了歇脚地客栈,那一匣子绒花随你挑,爱拿多少拿多少,成么?”
“白大小姐,在你的马车里,便是你的地盘,一切凭你做主。”绿澜姑娘眨眨眼,俏皮地笑道。
宝荣总觉得这回大小姐跟绿澜姑娘似是在绕弯子,虽不明就里,却不由自主地想帮自家大小姐,便问:“大小姐,绿澜姑娘,你们要吃些瓜果点心么?”
“都有些啥?”绿澜饶有兴致地问。
宝荣一面打开食盒,一面介绍道:“石榴、枣子、秋梨、桂花糕、绿豆糕、豌豆黄。”
“以前我总嫌一棵石榴有几百粒,粒粒都要吐籽,麻烦得很,今儿个得空,便吃个石榴。”绿澜答道。
“绿澜姑娘,那我帮您把石榴皮给剥了,再拿给您吃。”宝荣拿出一把灵巧的小刀,将石榴两端各削了一刀,再竖着划了四刀,顺着刀印将石榴皮给剥下来,十分简单。
绿澜拿几粒石榴放进嘴里,调笑道:“原来是这样剥石榴的,我还以为是一块块抠下来呢!今儿个算长见识了。”
“大小姐,您不吃点东西么?”宝玲轻声问。
白语晖答道:“看你们吃得香,我有些干渴,吃个秋梨,解解渴,润润嗓子。”
“大小姐,我削梨一绝,削完一整个梨,只有一根长而不断的梨皮。”
宝玲左手抓梨,右手拿刀,每削一下都十分顺畅,眨眼功夫就削完了,先把白而多汁的秋梨递给白语晖吃,再拿着梨皮玩。
不成想,绿澜姑娘倏然低头,小声啜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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