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大年初一回回贾家村

大年初一的清晨，天色尚未大亮，四合院里还笼罩在一片静谧之中，邻居们还未开始走家串户地互道新春祝福。

张翠花早已将年前精心准备的两份祭品分好——黄纸叠成的金元宝和各式供品分别交给了何大清和贾东旭。她自己则提着为贾家村村长准备的年礼，一应物品都收拾得妥妥当当。

按照习俗，何大清今天要带着何雨柱、何雨水兄妹去祭拜他们已故的生母；而张翠花则要带着贾东旭回贾家村，既要去祭拜亡夫老贾，也要给村里的堂伯拜年。

临行前，张翠花轻声叮嘱道："何大哥，这些祭品我都准备好了。你们祭拜完柱子他们的母亲后，记得早些回来应对院里拜年的邻居们。糖果、花生、瓜子我都装在博古架上的藤编果篮里了。"说着，她朝客厅里那个古朴的博古架指了指。顿了顿又补充道："我得带东旭回趟贾家村，这孩子和村里的关系不能断，也该去给他爹上炷香。"为了让何大清放心，她还特意展示了给村长准备的年礼：六尺上好的棉布、一包红糖和一瓶白酒。

"放心吧花儿，你们路上当心些。"何大清仔细检查着张翠花准备的物品，心里涌起一阵暖意，"我和柱子他们在家等你们母子两人回来。"

四合院内一片寂静，只有几盏昏黄的灯火在微风中摇曳。何家与贾家的人拿着准备好的东西，小心翼翼地锁好房门。离开了这座沉睡的四合院，融入四九城寒冬的晨光之中。

张翠花便领着贾东旭踏上了归乡之路。他们先来到四九城东城区一家老字号车马行，租了辆结实耐用的牛车。随着车夫一声吆喝，牛车缓缓驶出城门，沿着蜿蜒的土路向六十里外的贾家村行进。

牛车吱呀作响，张翠花回头望着渐渐远去的城墙，语重心长地对儿子说："东旭啊，待会到了村里，咱们先去后山给你爹上柱香。你爹走了，我们家这支贾家现在就靠你撑着了。"她拢了拢被寒风吹乱的鬓发，继续道："村长是你堂爷爷，咱们要去给他拜年。记住，咱们这支虽然住在城里，但根在贾家村。往后逢年过节都要常回来走动，厂里要是有招工的机会，也要想着村里的年轻人。"

牛车碾过积雪，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张翠花望着远处隐约可见的村落轮廓，轻声说："把村里人带进城，他们念着你的好，往后你在城里也就有了依靠。这年头啊，独木难成林，咱们贾家人要互相帮衬着。"

贾东旭静静地聆听着母亲的谆谆教诲，心中涌起阵阵暖流。他明白，母亲字字句句都饱含着对他的殷切期望。

在这兵荒马乱的年月里，年仅十四岁的他，即便身处四九城那座小小的四合院，也需要仰仗何大清的庇护才能护得母亲周全。

想到这里，少年稚嫩的脸庞浮现出超越年龄的坚毅。随着贾家村的轮廓在视野中渐渐清晰，他暗暗立下誓言：定要如母亲所言，不仅要让贾家村成为自己坚实的后盾，更要成为贾家村领头人。

当牛车缓缓驶入贾家村村口时，日头已经爬上了三竿。张翠花和贾东旭小心翼翼地从车上取下准备好的祭品和年礼。

山间的寒风更加凛冽，张翠花抬手理了理被风吹散的鬓发，转身对赶车的老人说道："伍大爷，劳烦您在村口稍候片刻，我们母子去去就回。"

"好嘞！您二位尽管去，老汉我就在这儿候着。"伍老头裹紧了身上那件打满补丁的棉袄，外罩的羊皮马甲在阳光下泛着油光。他右手握着长鞭，左手握着烟杆，坐在车辕上笑眯眯地目送母子二人离去。

张翠花领着贾东旭径直往后山祖坟走去。初春的山路上还残留着未化的积雪，踩上去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来到老贾坟前，贾东旭双膝跪地，一边往火堆里添着纸钱，一边低声诉说着这半年来家里的变化。说到母亲准备改嫁的事时，他的声音有些哽咽和无赖，纸灰随着山风打着旋儿飘向远方。

山脚下的岔路口处，张翠花静静地站在枯黄的草地上，身旁摆放着精心准备的年礼。她不时抬头望向山上跪着的贾东旭，眼神中透着几分复杂。毕竟她并非真正的贾张氏，无法真心实意地去祭奠老贾，索性选择在这岔路口等候。

不知过了多久，贾东旭的身影终于出现在下山的小路上。他眼眶泛红，声音里还带着未散的哽咽："妈，我祭拜完了。咱们去村长家给堂爷爷拜年吧！"

张翠花没有出言安慰，她知道这个"便宜儿子"需要独自面对成长的阵痛。"走吧。"她简短地应了一声，正要俯身去提地上的礼盒。

贾东旭却抢先一步，利落地将礼品拎在手中："妈，这些我来拿。"说完便大步流星地走在前面。

望着儿子挺拔的背影，张翠花不禁回想起这半年来的点点滴滴。当初那个懵懂少年，如今已能独当一面。她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一丝欣慰的笑意，暗自思忖：看来自己的教育方式确实奏效，短短半年光景，这个半大小子已然成长为能够为她遮风挡雨的依靠了。

从后山到贾家村大约需要步行十分钟。这个古朴的村落依山而建，两座青山如同天然的屏障环抱着村庄。村中房屋错落有致地分布在山脚下的平地上，清一色的黑瓦泥墙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

村中央坐落着村长家的宅院，这是一座典型的北方四合院。七间青砖灰瓦的房屋围合成一个方正的一进院落，坐北朝南的布局彰显着传统建筑的讲究。院门前两棵柿子树投下斑驳的树影，为这座宅院平添几分庄重。

年过半百的村长与妻子相濡以沫多年，他们共育有八个子女——五个儿子和三个女儿。然而在那个战乱的年代，最终只有三个儿子和两个女儿平安长大。如今这个大家庭已是四世同堂，院子里平日都是孩童的嬉闹声和老人的谈笑声，一派其乐融融的景象。

可今天，当张翠花和贾东旭踏进村长家院门时，院子里显得格外冷清。只有村长老两口和大儿子夫妇在家，其他儿孙都带着孩子跟着媳妇回娘家拜年去了。村长那两个远嫁的女儿更是难得回来，上一次回娘家探亲还是三年前的事了。

"堂伯，我们娘俩来给您拜年了。"张翠花轻声说着，朝身旁的贾东旭使了个眼色。少年会意，连忙将手中精心准备的年礼恭敬地递到堂奶奶手中。随后在母亲的示意下，贾东旭郑重地跪倒在地，向村长夫妇连磕了三个响头。

"哎呀！快起来快起来，好孩子。"贾村长连忙弯腰扶起贾东旭，布满皱纹的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不住地拍着少年的肩膀。

村长媳妇的目光在桌上的礼品上停留片刻，随即热情地握住张翠花的手："你们娘俩能来我们就很高兴了，怎么还带这么多东西？这大老远的..."

"堂伯娘，"张翠花感受着对方掌心的温度，温声道："我们难得回贾家村一趟，这些不过是些心意。您和堂伯可是我们在世上最亲的人了，这点薄礼您就收下吧。"她说着，就想起老贾去世时这对老夫妇给予的诸多帮助。

"好好好！"村长夫妇相视一笑。其实从母子俩进门时的穿着打扮，他们就看出来这对孤儿寡母日子过得还算安稳，便也不再推辞。

”东旭他娘啊，"村长媳妇突然压低声音，神秘地眨眨眼："咱们女人家去里屋说说话，让他们爷们在外头唠嗑。"说着便亲热地挽起张翠花的手臂，又叫上自己的大儿媳，三人朝堂屋旁的卧室走去。

其实村长媳妇这样是她跟村长早就商量好的，就是想了解张翠花是否有改嫁的心思，毕竟张翠花现在年龄也不大，理应为她自己的后半辈子考虑。

卧室里陈设简朴却温馨。一张宽大的土炕占据了房间中央，炕上整齐地叠放着几床厚实的棉被，炕头摆着一个漆色斑驳的炕柜，上面放着茶具和针线筐。靠墙处立着两个衣柜，虽然有些年头，却擦拭得锃亮。

"来，东旭他娘，咱们上炕说话，这大冷天的，炕上暖和。"村长媳妇利落地脱掉布鞋，麻利地爬上炕，在炕桌的主位盘腿坐下。

"哎，听您的。"张翠花应着，也脱下鞋子，在炕沿坐下。温暖的炕面让她冻僵的双脚渐渐回暖，整个人都放松下来。

"东旭他娘，你们娘俩这半年过得还顺心吗？要是遇到什么难处就尽管开口，咱们贾家村别的没有，就是我们同一个祖宗，乡亲们特别齐心。"村长媳妇关切地问道。

张翠花拢了拢鬓角的碎发，温声答道："多谢堂伯娘挂念。老贾走后，我带着东旭回到四九城，我就去老贾生前的工厂给他要来了工作。现在孩子已经在娄氏轧钢厂当上学徒工了，还拜了他爹生前的好兄弟为师，日子总算有了着落。"

"这就好，这就好。"村长媳妇搓了搓手，欲言又止地试探道："东旭他娘啊，要说东旭他爹走了也有半年了，你还这么年轻，往后......可有什么打算？"

张翠花心里早有准备，闻言坦然道："堂伯娘既然问起，我也不瞒您。院里有个何师傅，去年刚没了媳妇，是个手艺不错的厨子。我们商量好了，初八成亲，成亲后还住在四合院，这样既能照顾东旭，也不耽误我自己的生活。"

"厨子好啊！老话说'荒年饿不死手艺人'。"村长媳妇眼睛一亮，又追问道："那何师傅待东旭可好？"

"他跟老贾是一个院里的老邻居，对东旭就像自家孩子一样。"张翠花说着，眼角泛起温柔的笑意，"婚后东旭还住原来的屋子，何师傅说了，等孩子将来娶媳妇，还要帮着张罗呢。"

温暖的土炕上，橘红的炉火映着三人的脸庞。村长媳妇和大儿媳细细问着，张翠花一一作答，这番知心话足足说了一刻钟才罢。窗外飘着细雪，屋里的炭火却把每个人的心都烘得暖融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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