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绝境死战与数据流的对决（终章）
废弃的巨型信号塔，如同一个锈迹斑斑的钢铁巨人，沉默地矗立在垃圾山的边缘，直指灰蒙蒙的天空。这里远离喧嚣，只有风声穿过金属骨架时发出的呜咽，如同亡灵的絮语。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金属锈蚀味和某种异常的、淡淡的臭氧气息。
银狼站在信号塔底层的入口处，仰头望着这庞然大物，小小的身影在巨大的阴影下显得格外孤寂。她身后背着一个经过改装的、看起来比她本人还要沉重几分的战术背包，里面是她赖以生存的装备，以及她最亲密的伙伴之一——智能浮游光炮“普罗米修斯”。
// 内部电磁环境极其混乱，有强烈的人工干扰源。 百达的声音通过植入银狼耳道的微型骨传导通讯器响起，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 我的远程感知被极大压制，量子化穿梭也会受到严重影响。银狼，这感觉……很不好。
“我知道。” 银狼低声回应，紫色的眼眸锐利地扫视着周围的环境，“但这是唯一能拿到‘创世尘埃’数据核心的地方。也是唯一能……结束这一切的地方。” 她指的是那笔足以改变玛尔塔命运的巨额报酬，也指的是公司与赏金猎人们无休止的纠缠。
她深吸一口气，迈步走进了信号塔幽深的入口。内部光线昏暗，只有应急灯投下惨绿的光斑，照亮着布满灰尘和废弃线缆的地面。她的脚步声在空旷的空间里回荡，显得格外清晰。
按照委托指示，她需要前往位于信号塔中部的核心控制室。每一步都走得异常谨慎，普罗米修斯无声地悬浮在她身侧，炮口微微转动，扫描着潜在的威胁。
// 检测到多个生命体征信号……隐蔽得很好，数量……很多！ 百达的警告骤然响起，尖锐刺耳！
几乎在同一时间！
“咻——咻——咻——！”
无数道拖着蓝色尾焰的电磁集束弹，从四面八方、从上层平台的阴影中、从地面的格栅下，如同暴起的毒蛇般激射而出！它们并非直接攻击银狼，而是在她头顶和周围的空间猛烈碰撞、爆开！
“嗡————！”
一个肉眼可见的、由紊乱电磁波构成的巨大干扰力场瞬间形成，如同一个倒扣的碗，将银狼和百达彻底笼罩在内！
“呃！” 银狼闷哼一声，感觉大脑像是被重锤敲击，一阵眩晕。她与普罗米修斯的连接变得极其不稳定，浮游炮剧烈地晃动起来。
// 警报！外部连接带宽急剧下降！量子化通道受阻！网络感知范围被压缩至不足五十米！百达的声音带着明显的失真和痛苦，// 是针对我们设计的……陷阱！
“终于来了吗……” 银狼咬牙，强忍着不适，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普罗米修斯！启动全战斗模式！”
“指令确认。” 一个合成的电子音响起。悬浮的智能光炮瞬间展开，核心能源发出低沉的嗡鸣。四个不同的、带着各自情绪色彩的虚拟人格模块被激活：
【朋友 (Friend)】模块激活： “目标锁定，优先清除威胁单位。银狼，请跟紧我。” 声音冷静而可靠，普罗米修斯的炮口精准地指向一个刚刚从阴影中探出枪口的赏金猎人，一道纤细但能量高度集中的光束瞬间射出，将其武器连同手臂一起蒸发！
【魔王 (Demon Lord)】模块激活：“杂碎们！感受毁灭的咆哮吧！哈哈哈！” 声音狂放而充满破坏欲，光炮形态切换，粗大的能量洪流如同犁地般扫向前方，将掩体和后面的几个猎人一起吞噬，引发一连串爆炸！
【打工仔 (Worker)】模块激活：“啧，又是这种脏活累活。弹道计算完毕，障碍物标记完成。奴隶，去把右边那个想绕后的家伙处理掉。” 声音带着不耐烦却高效务实，同时为银狼提供着周围的战术地图和威胁标记。
【奴隶 (Slave)】模块激活：“是，是……这就去。” 声音有气无力，但动作毫不含糊，分出一个小型副炮塔，自动索敌，精准地点射着那些试图从侧翼靠近的、装备较差的杂兵。
银狼本人也没有丝毫停顿。她的双手在虚拟键盘上飞速舞动，以太编辑（ETH Editing）的能力全力发动！她脚下的金属地面瞬间液化、重组，形成一面临时护盾挡住射来的实弹；她前方的通道突然塌陷，将冲过来的几名猎人困住；她甚至篡改了附近仍在运行的、功率低下的照明系统，让灯光疯狂闪烁，干扰敌人的视线。
战斗在瞬间进入白热化！赏金猎人们如同潮水般从各个通道涌出，他们装备精良，穿着能够一定程度上抵抗能量武器的护甲，手持各种实弹枪械、电磁武器和带着能量抑制器的近战装备。他们显然接受了协同作战的训练，攻势如同车轮战，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毫不吝啬弹药和能量，目的就是消耗，耗尽银狼和普罗米修斯的每一分力量！
“左边！三个！魔王！”
“收到！毁灭降临！”
“朋友！右上平台，狙击手！”
“已清除。”
“打工仔！汇报能量储备！”
“剩余67%，但散热系统压力巨大！持续高负荷运转支撑不了太久！”
“奴隶！注意脚下！有潜地雷！”
“啊……好麻烦……”
普罗米修斯的四个模块在银狼的指挥下高效运转，但敌人的数量实在太多，攻击也太密集。光炮的装甲上开始出现凹痕和焦黑，能量护盾明灭不定。银狼本人的呼吸也越来越急促，高强度的以太编辑对她的精神负担极大。
而在这场物理层面的激战之下，另一场更加凶险、无声的战争也在同步进行！
数据层面，百达承受着前所未有的压力。电磁干扰力场极大地限制了她的能力，但她依然凭借着【精神屏障】的绝对韧性，在银狼周围构筑起一层又一层无形的数据壁垒。
// 检测到高强度数据穿刺攻击！来源……三个方向！是公司雇佣的顶尖骇客！ 百达的信息在银狼的视野边缘快速闪烁。
// 试图入侵普罗米修斯控制系统……被拦截！
// 尝试解析银狼神经连接协议……防火墙生效！
// 逻辑炸弹……偏转！
// 病毒注入……隔离清除！
猎人们显然知道银狼的弱点在于她的网络连接。他们不惜重金雇佣了多名骇客，持续不断地发动攻击，试图瘫痪普罗米修斯，或者更可怕的，直接通过神经连接伤害甚至控制银狼的大脑！
百达的数据流如同沸腾的海洋，她不仅要维持对物理攻击的微弱偏转（这在此刻极其困难），更要全力守护住银狼与外界连接的那条“生命线”。她将屏障收缩到极致，变得更加凝实，如同最坚韧的丝线，紧紧缠绕保护着银狼的意识。每一次骇客的攻击撞在屏障上，都让她本已因干扰而痛苦的数据核心一阵剧烈震荡。
“百达！你那边怎么样？” 银狼在闪避一枚火箭弹的间隙，焦急地询问。她能感觉到百达的“声音”越来越虚弱。
// 还……撑得住！ 百达回应，字符断断续续，// 专心对敌！不要分心！
战斗在持续。十分钟，二十分钟……
普罗米修斯的过载警报凄厉地响起！“警告！核心温度过高！武器系统效能下降30%！”
“打工仔”模块报告：“能量剩余41%！散热系统即将崩溃！”
“朋友”的精准射击开始出现偏差。
“魔王”的咆哮也变得有些后继无力。
“奴隶”操控的副炮塔已经被击毁了两个。
银狼的装备多处受损，战术背包被流弹划开一道口子，本人也是灰头土脸，手臂被弹片擦伤，鲜血染红了衣袖。她的以太编辑范围也在缩小，精度下降。
赏金猎人们似乎看到了胜利的曙光，攻击变得更加疯狂。那个被称为“堡垒”的巨汉，顶着“魔王”的压制火力，扛着重型武器一步步逼近；“幽影”如同鬼魅，在阴影中穿梭，寻找着一击必杀的机会；“干扰者”则不断调整着那个脉冲圆盘，试图找到彻底瘫痪普罗米修斯的频率。
// 银狼……我的能量……快耗尽了…… 百达的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清，// 屏障……快要……维持不住了……
绝望的气息，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上银狼的心脏。她看着依旧如潮水般涌来的敌人，看着濒临极限的普罗米修斯，感受着脑海中百达那越来越微弱的联系……
难道……就到这里了吗？
不！
就在一名猎人突破火力网，闪烁着能量抑制器的利刃即将刺向银狼后心的瞬间——
异变陡生！
一直佩戴在银狼颈间、那个看似普通U盘（百达的本体）所在的位置，猛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令人无法直视的璀璨光芒！
那光芒并非物理意义上的光，而是纯粹到极致的、汹涌澎湃的数据流和量子能量的具现化！
一股无法形容的、浩瀚如星海般的威压，以银狼为中心，轰然扩散开来！
所有的攻击，无论是实弹、能量束还是数据流，在这股威压面前，都如同撞上磐石的浪花，瞬间湮灭！正在冲锋的赏金猎人们，包括“堡垒”、“幽影”、“干扰者”，全都如同被无形的巨手按住，僵立在原地，脸上充满了极致的惊恐和难以置信！
电磁干扰力场如同脆弱的玻璃般寸寸碎裂！
在那璀璨的光芒中心，一个模糊而修长的身影缓缓凝聚。不再是之前那个半透明的、虚幻的量子化身，而是更加凝实，仿佛由纯粹的星光和数据构成。她的面容依旧看不清，但那双……仿佛由无数星辰汇聚而成的眼眸，只是平静地扫过全场，那视万物如刍狗、漠视一切的架势，竟隐隐散发出直逼传说中“智识”令使的恐怖气场！
“百达……？” 银狼看着那个身影，喃喃道，心中充满了震撼与不安。
那凝实的身影微微转向银狼，那双星辰之眸中的漠然瞬间融化，取而代之的，是银狼熟悉无比的、带着无尽温柔与决绝的注视。
一个清晰而平静的声音，直接在银狼的脑海中响起，不再是通过骨传导设备，而是灵魂层面的沟通：
“布朗尼，小银狼…”
这个称呼，让银狼浑身一颤。布朗尼，是她几乎快要遗忘的本名。
“现在往前跑，” 百达的声音温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不要回头，越快越好。”
银狼瞬间明白了百达要做什么，一股巨大的恐慌攫住了她：“不！百达！我不能丢下你！我们一起——”
“听话…” 百达打断了她，声音依旧温柔，却带着一丝不容反驳的坚决，那是一种长辈对晚辈，姐姐对妹妹的，最后的嘱托，“活下去，照顾好妈妈。”
话音未落，百达那凝实的身影猛然爆发出最后、也是最强烈的光芒！她不再维持人形，而是化作了一道席卷一切的、纯粹的量子洪流！
这洪流绕开了银狼，以无法理解的方式，裹挟着她，如同被无形的高速轨道发射，瞬间冲破了信号塔的墙壁，以超越物理极限的速度，向着“家”的方向疾驰而去！
“百达——！！！”
银狼的呐喊被抛在身后，消失在风里。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座巨大的信号塔，以及塔中那团耀眼到极致、仿佛一颗微型超新星爆发般的光团，在视野中越来越远。
下一秒，惊天动地的爆炸从信号塔中心传来！并非火焰和冲击波，而是纯粹的能量和数据的风暴！那光芒吞噬了一切，将所有赏金猎人、所有埋伏、所有不甘与贪婪，都彻底湮灭！
……
当银狼恢复意识时，她发现自己正站在熟悉的公寓楼下，仿佛刚才那场惨烈的战斗只是一场噩梦。但她破损的装备、手臂的伤口，以及心中那撕心裂肺的痛楚，都明确地告诉她，那是真实发生的。
她踉跄着冲回公寓，玛尔塔还在安睡，似乎未被远处的爆炸惊扰。
银狼颤抖着手，打开了她的数据编辑器。账户界面自动弹出。
余额显示：10，000，000 信用点。
整整一千万。那个委托的定金和全额尾款，不知何时，已经安静地躺在了她的账户里。
看着那串长长的、足以改变命运的数字，银狼没有一丝一毫的喜悦。她愣愣地看着屏幕，眼泪毫无预兆地汹涌而出，如同断了线的珠子，大颗大颗地砸在冰冷的键盘上。
她失去了声音，只能发出无声的啜泣，肩膀剧烈地颤抖着。
账户余额的光芒，映照着她满是泪痕的、稚嫩却已饱经风霜的脸庞。
窗外，遥远的天际，那场由数据与量子构成的爆炸余晖，正缓缓消散，仿佛一颗流星，燃尽了自己，只为给她带来片刻的光明与……足以延续的希望。
“百达……”
她终于哽咽着，念出了那个名字。
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一丝熟悉的、温暖的数据波动，如同一个无声的告别，和一个永恒的守护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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