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4章 被抓去调查
但事情远比他们想象得来得狂风暴雨。
炼钢厂，厂长办公室里。
一长一短两张办公桌正对着，窗明几净，不过，大办公桌旁空空如也。
小办公桌旁的秦依然正低头看着报表，突然，门被咚咚敲响。
“进。”
进来的是她爸十几年的方秘书，这才为了辅助她办事，特意没跟去交流。
“依然，你说得对，情况确实有猫腻。”
“断手的梁艳，她儿子重病住院，前段时间突然就交上了住院费；”
“断胳膊的王峰，母亲尿毒症，家里都拖垮了媳妇也跑了，但也是突然就补齐住院费了。”
他扶了扶眼镜：“但那俩人都是老实人，厂里一来人问就吓怕了，问能不能给点时间，他们把抚恤金还上来一半。”
“一半？”
秦依然抬头，皱着眉：“他们自己都心虚的事，为什么不是全还，本来就是厂里的钱。”
“而且为什么要给他们给时间？”
方秘书先是一愣，再无奈笑了笑：“依然，他们都是厂里老人了，父母也都是厂里退下去的，抓得太严不好，没有人情味。”
“而且毕竟确实受了重伤，厂里都看着呢。”
“要是秦厂长在——”
“我爸在我也会说不行”，秦依然干净利落打断：“他们这是严重侵害公共财产行为，甚至害得厂里差点乱起来，影响太大，就得严查严抓。”
“大家都看着更要严肃处理，省的有人有样学样。”
她细白手指敲了敲桌：“所以，直接报公安吧。”
“这是命令。”
年轻女孩面露冷酷，初出茅庐就看得出铁血手段。
方秘书顿了好一会，才点头：“好。”
其实秦依然学业相当出众，人也聪明，但就是输在不是男孩，厂里没人觉得秦厂长真的会让她接，甚至接也多有微词，觉得她一个女孩子家家怎么管炼钢厂，搅得动钢吗，别进去就娇气得被热气熏出来了。
但他突然觉得，这姑娘的心，可比那钢硬得多。
秦厂长，后继有人了。
上面一有动作，炼钢厂职工也立马热闹纷纷议论起来。
“你听说了没，公安来咱们厂家属院了！直接把那梁艳、王峰都带走了！”
“他俩不是为咱们厂受的伤吗，咋还被公安抓了？”
有心人已经猜到：“之前，车间主任不是到处问他俩情况吗，这受伤这事，是不是有诈？”
“我去，他们拿这来骗钱？”
一圈人围一块，聊得热火朝天，恨不得你一言我一语把案子断了。
张有为也聚在里头，脖子上挂个白毛巾擦汗，听得津津有味。
突然，他吊带外的光膀子被一拍：“你是张有为？”
他转头：“是啊，怎——”
话顿住，站他背后的，是几个戴大盖帽的公安，目光炯炯，神情严肃。
“你涉嫌发放印子钱违法行为，跟我们回去调查吧。”
放印子钱？
张有为被带出去时人都是懵的，这哪跟哪啊，他啥时候干过这种事。
他这辈子胆子最大的坏事，也就是小时候跟着老三砸人玻璃。
“你们是不是认错人了？”
“同志，或者是不是跟我同名同姓的，我发誓，我绝对没有。”
但没人理会他，只有铐在手腕上，极其冰冷的铁手铐。
还有周围工友集体沉默噤若寒蝉，各色各异的目光。
他忍不住回头喊：“老王，老张，你们信我，我绝对不会干违法乱纪的事。”
“我月月领着稳定工资，又不缺钱花，咋可能冒险做这个。”
他喊得坦荡，人也是真的坦荡。
等着吧，这些人肯定是抓错了，他一定要这些人给他赔礼道歉，在厂里还他一个清白，不然今天之后，他名声该被传成什么样。
毕竟，他自己干没干他自己最清楚。
他被带走后，工友们面面相觑，正说着瓜呢，结果瓜就发生在自己身边。
还挺吓人的。
有跟他相熟的老王开口：“张有为挺老实的啊，看起来不是那样的人，说不定真抓错了呢。”
立马有反骨反驳：“那谁知道，这世上多少知人知面不知心的。”
“两口子都有瞒着对方事呢。”
老王想回怼，但想了想，又沉默。
是啊，万一是真的，他这会帮他说话不就是打自己脸吗。
被带走的张有为不知道好兄弟的挣扎，他只冷冷坐看守所里，抱着胳膊：“问吧，我一定不会说谎。”
“但是，你们要是知道抓错人了，一定要全厂通报给我道歉。”
“这是对我人格的极大侮辱。”
忍了一路的公安冷声一笑，一把把一叠文件甩了出去。
“你这边领着厂里集体的工资，你丈母娘那边拿着你工资去厂里找人放贷，还撺掇职工故意受伤骗补偿款。”
“这么精打细算一家人，还知道人格侮辱啊？”
什么？
张有为直接听愣了，丈母娘，拿着他工资去厂里放贷，撺掇人骗钱？
这都什么跟什么。
“别装傻了，你岳母那边都招了，就是你们两口子逼她一把年纪去干这种事，为了点钱连老人身后名都不顾了。”
“听说你还是年后要进省学习的拔尖分子，你对得起集体对你的大力栽培吗？”
张有为心乱如麻，却只能吐出一句：“我不是，我没有。”
“我...真的不知道。”
嘴上不知道，但家里饭桌上日益丰盛的伙食，小侄子几天一换的新衣裳，一切一切，串联起来，都有了理由。
“我保证，我真的从头到尾被瞒在鼓里，你们让我见见我丈母娘，不，杨柳好吗？”
“我的爱人。”
肯定是丈母娘那边瞒着大家干的，现在把事都推到他跟柳儿身上。
不行，他要找柳儿商量办法。
公安只轻飘飘瞟他一眼：“别想了，她也被抓了，等调查吧。”
“只能告诉你，放印子钱，是重罪；侵害集体利益吞厂子财产，更是重中之重。”
杨柳那边，也是一头懵。
她柔弱噙着眼泪，脸色苍白：“公安同志，我妈，我妈她可能是一时想错了，我把钱筹出来，还给厂子，还给那些人行吗？”
刚审讯完张有为的公安一挑眉：“挺巧的。”
“你们两口子都说是田霞偷偷干的，田霞说是你们两口子逼她的，她寄人篱下，没法反抗。”
什么？
杨柳微微张嘴，他们逼她？寄人篱下？这几个字她都认识，但组合在一起，就陌生无比。
像一把大锤子狠狠敲着她。
她妈，也放弃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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