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下雨天
准确的说，白雾柳对于那段记忆是模糊的。
身体的自我保护机制将她那段恐惧的回忆碎片打乱、消除，可一旦有人提起，就瞬间如同潮水般将她淹没。
那是一个下过雪的寒冬日。
具体记不清了，两个人似乎是大吵了一架。
因为孟汀。
“我都把楼家太太的位置给你了，你到底还想怎样？！”咆哮暴怒的男人身着长款毛绒大衣，瑟瑟寒风将他扭曲的脸暴露在空气中。
而眼前的女人无措又茫然地站定在他面前，混浊的眼珠里带着小心翼翼的讨好。
她是追他才跑出来的，没来得及穿外套，身上只套了件有些起毛的破旧毛衣，毛躁的头发随意扎成低马尾。
“阿亦……”
“别这么叫我！你不配！”楼慕亦最讨厌她这双充满爱意的眼睛。
结婚两年，他很少回家，原以为这人能够安分守己，却不想听到孟汀来他家找人，因为眼前这个女人递给她一杯芒果汁而过敏住院。
“白雾柳，你怎么能这么恶毒。你明知道小汀她身子弱，还专门给她喝不能喝的东西，你他妈怎么这么恶心！”
最后两个字深深刺进女人的耳朵，她湿红着眼眶，脸上因猎猎寒风吹得通红一片，“我……我没有……是孟小姐，她说的……”
楼慕亦像是听了天大的笑话，“你说她自己要喝芒果汁？那他吗是自杀！自杀！你把我当傻子吗！”
太阳躲进云层中，冷风吹进白雾柳干涩的眼睛。
她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说不出任何反驳的话……
芒果汁是孟汀找她要的。
但这杯果汁也确确实实是她亲手递过去的，这是事实。
女人不安地撮弄粗糙的布料，小心翼翼往前挪动，“对不起……”她指尖想去够楼慕亦的，忽然被一股巨大的力道甩开！
“对不起有什么用，对不起小汀她就能从急诊室里出来？”
与此同时，男人手中的婚戒也被甩到一边，“扑通”一声跌入湖底。
耳边是男人暴戾厌恶的怒斥，他看她的眼神像是在看什么恶心的爬虫。
呼啸的风灌进心口窝，白雾柳身上像是破了个大口子，刀刃一般的肆无忌惮鞭策在她身上、脸上。
那一刻，什么也听不到了，耳蜗一阵嗡鸣声，她眼睁睁看着属于他们的钻戒跌进湖中。
怎么会那么巧呢。
零下十几度的湖面冰面陈铺千里，唯独破开一个小口子。
她太过于失魂落魄，楼慕亦攥紧的拳头微微松开，冷着脸，“不过是个破戒指，我回头再给你买……”
他瞳孔骤缩，“白雾柳，你给我回来！！”
一阵风刮过，女人头也不回淌进冰凉湖水中。
楼慕亦要去拉她，声音和动作都被她忽视彻底，他气得冷笑一声，“不回来是吧，你好样的！”
他派几个保镖看在这儿，低沉震怒的咬牙切齿，“都给我看着，让她找，这么宝贝那个破戒指，连命都不要了，找不到就别让她出来！”
“都不准帮她！”他严厉，“谁敢让她提前上来，全部开除！”
白雾柳就在水底整整找了两个小时。
身体、血液都快要被冻僵，她目中无神，只想找到他们那点微乎其微关于婚姻的证明。
那之后，她发了一次高烧。
醒来之后被医生告知，因为被冰水浸泡太久，寒气攻心，她再也无法受孕生子，为楼家传宗接代。
很简单的故事。
被剧情操控的她眼睛里只剩下楼慕亦。
楼慕亦。
楼慕亦。
楼慕亦。
白雾柳脸色惨白，胃里一阵翻江倒海。被她刻意隐藏下的回忆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一阵又一阵的窒息感。
纵使感情早已经不复存在，可身体上的伤是抹不掉的。
手心突然被捏了捏。
凌乱麻密的场景瞬间破散。
白雾柳急促地喘息，一双狐狸眼茫然无措地含着一汪破碎的泪花，仿佛还未从彻骨的湖水中挣脱出来。
随即，她对上一双永远镇定冷静的深黑眼眸。
没有怜悯、没有疑惑，男人唇线抿成一条直线，她一时间读不出他的情绪。
他依旧沉默，只是越靠越近，温热的大掌将她冰凉凉的手捂在胸口，最后手臂收紧，将整个人深深地、严丝合缝嵌进怀里。
从进了轿车，她就是一副失魂落魄的可怜样。
不说话，蜷缩在他的身边，只是憋着泪、死死地咬紧下唇，像是被全世界抛弃掉，在雨中瑟瑟发抖的小兽。
细碎的、带着无法抑制的哭腔，终于溢出:
“楼、楼待鹤——”
“在呢。”
“楼待鹤、楼……待鹤，楼待鹤——”
一直喊他，像是在确定他是不是还在他身边，又像是要用这个名字当做唯一的浮木，将她从残缺的回忆湖水里打捞出来。
可他分明已经把她搂的很紧了。
“在呢，宝宝。”男人将她的碎头发拢到耳后，用纸巾沾掉泪滴，然后蹭了蹭她埋起来的脸蛋，一遍遍不厌其烦地回复她，“我在这儿呢。”
温柔的保证击破白雾柳强撑着的最后壁垒。
女孩哽咽着，像是终于找到发泄口，紧绷的身体骤然松懈，坚持不住地哭出声。
她学不会崩溃的大哭，只会呜咽地抽泣，肩膀轻颤，像是怕吵到别人一样，可眼泪是止不掉的，像决堤的泊，一滴接着一滴洇湿男人的外套。
“我好冷——楼待鹤、楼待鹤，我好冷啊……”
楼待鹤只能贴的她更近，紧抿的唇贴近她的耳廓，柔而轻的蹭。
“不怕，宝贝，我们不怕。”
他读不到她的心声，也不知道她究竟在恐惧什么。
从未有过的无力感侵袭在身体中。
但没关系，男人眼底掠过一丝冰冷的暗芒，总会查到的。
让她流泪难过的根源，他会一一找出，然后彻底碾碎。
又是一滴泪恰好滚进手心，他指尖忍不住蜷缩一下。
好烫。
好奇怪。
今夜窗外星空闪烁，楼待鹤却感觉他沉而废弃、连接一切的心脏——
在下雨。
——
不出意外的话，明后天小鹤就能知道自己的感情啦～（周末日常求个五星/求求求）
【谁懂哇好喜欢今天的标题/嗯，所以今天可以只更一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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