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章 金桃案终
太上皇脸色骤变,猛地拍案而起,龙椅扶手被攥得咯咯作响:“李凤疯了不成?他如今乃金吾卫大将军,竟敢闯宫谋逆!”
李隆基立于殿中,指尖摩挲着腰间玉佩,眼底寒芒如淬冰:“来得正好。传朕旨意,卢凌风率人护驾,封锁紫宸殿门,逆贼擅闯者,格杀勿论!”
夜露沾湿宫墙,月光如银瀑倾泻而下。紫宸殿外的回廊之上,卢凌风早已披挂银甲,手持一杆虎头湛金枪立阵在前。
枪身通体泛着冷冽的乌光,枪尖锋利如鹰喙,在月光下折射出慑人的寒芒。
他身后数十名金吾卫亲卫与千牛卫禁军将士排成雁翎阵,薛环手握长刀站在左侧,少年身姿挺拔,刀刃出鞘时发出“唰”的一声轻响,与周遭将士的拔刀声汇成一片肃杀。
“轰隆——”宫门方向传来重物撞击的巨响,紧接着便是杂乱的脚步声与喊杀声。
李凤身着鎏金点缀的金吾卫银甲,腰间悬着弯刀,手中长枪直指前方,率领数百名叛军冲杀而来。
他鬓发散乱,双目赤红,脸上青筋暴起,狰狞毕露:“李隆基篡权夺位,残害忠良!今日我便替天行道,扶太上皇复位!挡我者,死无全尸!”
叛军潮水般涌来,甲胄碰撞声、脚步声震得回廊地砖微微发颤。卢凌风往前踏出一步,银甲在月光下熠熠生辉,他挺枪直指李凤。
声如惊雷:“谋逆贼子,也敢妄谈替天行道!你勾结隋末余孽,私藏兵器,意图颠覆大唐江山,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话音未落,卢凌风双腿夹紧马腹,坐骑嘶鸣一声人立而起,他借着马势凌空跃起,虎头湛金枪如一道黑色闪电,带着破风的锐啸直刺李凤面门。
枪尖未至,凌厉的劲风已吹得李凤鬓发翻飞,他慌忙举枪格挡,“铛”的一声巨响,两枪相撞的瞬间,火星四溅如流星坠地。
卢凌风臂力惊人,枪势下沉,顺势横扫,枪杆带着千钧之力擦过李凤的枪杆,狠狠砸在他的护心镜上。
李凤闷哼一声,被震得虎口开裂,鲜血顺着枪杆滴落,胯下战马也连连后退数步。
“来得好!”
李凤眼中凶光更盛,挺枪反击。他的枪法带着几分阴狠,招招直奔卢凌风要害,枪尖时而刺向咽喉,时而挑向马腹,刁钻至极。
但卢凌风的枪法却如行云流水,刚柔并济,枪杆在他手中仿佛有了生命,时而如游龙穿梭,避开李凤的攻势,时而如猛虎扑食,凌厉反击。
只见他手腕翻转,长枪陡然变刺为扫,枪尖带着呼啸的风声掠过,将李凤身边两名叛军的兵器斩断,顺势一脚踹出,一名叛军惨叫着倒飞出去,撞在宫墙上昏死过去。
薛环在阵中看得热血沸腾,牢记苏无忧“心稳则刀稳”的教诲,面对冲来的叛军,他深吸一口气,长刀出鞘,刀刃映着月光劈出一道弧线。
一名叛军举刀砍来,薛环侧身避开,手腕发力,长刀精准地劈在对方手腕上,叛军惨叫着丢了兵器,他顺势补上一脚,将人踹倒在地。
少年眼底褪去往日的青涩,多了几分杀伐之气,动作虽不及卢凌风老练,却也章法井然,每一刀都稳、准、狠,渐渐在乱军中杀出一片立足之地。
李凤久战不下,心中焦躁难耐。他本以为凭借兵力优势能一举冲破防线,却没想到卢凌风的枪法如此厉害,如铜墙铁壁般将他死死缠住,连紫宸殿的门槛都未能靠近。
“杀进去!给我杀进去!”李凤嘶吼着,枪法愈发狂暴,枪尖乱舞,试图撕开一道缺口。
但卢凌风始终保持着冷静,枪势丝毫不乱,每当李凤猛攻,他便借力卸力,再顺势反击,让李凤屡屡无功而返,反而被震得气血翻涌。
又一次碰撞后,卢凌风借着反弹之力勒马后退,枪尖斜指地面,银甲上溅落的血珠顺着甲胄纹路滴落,在青石板上晕开一朵朵暗红的花。
他目光锐利如鹰,死死锁定李凤,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李凤,你已穷途末路,何不束手就擒?”
李凤喘着粗气,胸口剧烈起伏,眼中满是怨毒与不甘。就在他准备再次冲锋时,身后忽然传来一阵异动。
他下意识回头,却见自己的女婿武文斌手持长剑,眼神闪烁不定,正一步步向他逼近。“文斌?你来得正好!”
李凤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急忙喊道,“快帮我牵制住卢凌风,今日成事,我必保你荣华富贵!”
武文斌没有应声,脚步不停,脸上满是挣扎与决绝。他看着眼前尸横遍野的景象,看着李凤节节败退,心中早已明镜似的——谋反之事败局已定,跟着李凤只有死路一条。
他猛地加快脚步,长剑出鞘时发出一声清越的鸣响,趁着李凤转身分神的间隙,纵身跃起,长剑直指李凤后心!
“噗嗤——”
长剑锋利无比,轻易穿透了李凤的银甲,刺入他的胸膛。李凤瞳孔骤缩,身体猛地一僵,难以置信地缓缓回头,看着武文斌那张熟悉的脸,嘴角溢出的鲜血染红了银甲:“你……你敢背叛我?”
“岳父,对不住了。”武文斌闭上眼,猛地拔出长剑,鲜血如喷泉般喷涌而出,溅了他一身,“我只想活下去。”
李凤轰然倒地,银甲与地面碰撞发出沉闷的声响。他临死前仍死死瞪着武文斌,眼中满是不甘与怨毒,双手在地上抓挠着,留下几道血痕。
叛军见主将被杀,顿时乱作一团,攻势瞬间瓦解,有人扔下兵器想要逃窜,有人则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就在此时,远处传来一阵整齐划一的脚步声,如同惊雷滚过夜空,伴随着“千牛卫在此!叛贼速速束手就擒!”的高喊。
苏无忧身着紫色官袍,腰悬长刀,率领大批千牛卫士兵疾驰而来,紫袍在夜风中猎猎作响,宛如一道紫色闪电划破黑暗。
千牛卫将士训练有素,阵型严整如铁壁,很快便将剩余叛军包围。苏无忧勒马立于阵前,目光扫过乱作一团的叛军,冷声道:“放下兵器者,既往不咎;负隅顽抗者,格杀勿论!”
叛军本就军心涣散,闻言更是人心惶惶,不少人纷纷扔下兵器跪倒在地。少数顽抗者试图突围,却被千牛卫将士一一斩杀。
刀光剑影间,惨叫声此起彼伏,没过多久,宫城之中的叛贼便被彻底肃清,只剩下满地尸体与暗红的血迹,在月光下显得格外狰狞。
武文斌见状,连忙扔掉手中的长剑,“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对着赶来的苏无忧连连磕头,额头磕得青石板砰砰作响:“苏大将军饶命!下官是被迫跟随李凤谋反的!如今臣已杀了李凤,戴罪立功,求大将军开恩,饶我一条狗命!”
苏无忧缓缓走到武文斌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目光冰冷如霜,没有一丝温度。“背叛者,也配谈戴罪立功?”
他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杀意,“你为了活命,不惜弑杀岳父,此等不忠不义之徒,留你何用?”
话音未落,苏无忧长刀一挥,寒光闪过。武文斌的头颅便滚落地上,鲜血喷溅在青石板上,与周遭的血迹融为一体。
“太平公主驾到——”
太监尖细的通传声打破了短暂的寂静。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太平公主身着绣着凤凰图案的华服,头戴金步摇,在侍女的簇拥下缓步走来。
她身姿雍容,神色平静,仿佛方才的宫变与她无关,裙摆扫过地上的血迹时,连眉头都未曾皱一下。
此时李隆基与太上皇也已走出紫宸殿,太上皇看着满地狼藉,脸上仍有惊魂未定之色,李隆基则面色沉凝,目光扫过肃立的将士与地上的尸体,眼底波澜不惊。
“陛下,太上皇。”
太平公主微微躬身行礼,目光掠过殿外的惨状,眼底毫无波澜,“听闻宫中有叛贼作乱,我特率护卫赶来护驾,幸得陛下与卢将军处置得当,叛乱已平。”
太上皇看着太平公主,原本因宫变而慌乱的心忽然安定下来,眼中闪过一丝算计。
他本已打算顺势将所有权力归还给李隆基,彻底退居幕后以求自保,但太平公主的到来,让他重新看到了制衡的希望。
他缓缓坐回龙椅,清了清嗓子,语气恢复了几分往日的威严:“此次多亏了隆基与太平护驾,才得以迅速平息叛乱。
如今宫城已定,朕也能安心静养了。只是南衙掌宫城防务,责任重大,太平向来有勇有谋,可暂掌部分宫防之权,协助隆基打理朝政。”
李隆基眉头微蹙,心中了然——父皇见太平公主到来,又起了制衡之心。
但他此刻刚刚平定叛乱,根基未稳,不便与太平公主撕破脸,只得压下心中的不悦,点头应允:“父皇所言极是。那就依父皇之命,让公主暂掌部分宫防之权。”
太平公主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躬身谢恩:“谢陛下与太上皇信任。臣定当尽心竭力,辅佐陛下,守护大唐江山。”
卢凌风手持虎头湛金枪立于一旁,银甲上的血迹尚未干涸,枪尖仍泛着冷光。他看着眼前的君臣博弈,看着太平公主眼底深藏的野心,又看了看李隆基隐忍的神色,眼底闪过一丝忧虑。
他知道,这场看似可笑的宫变虽已平息,但大唐的朝堂之上,真正的暗流涌动,才刚刚开始。
宫变后几日,长安的晨雾刚散,西市的胡商便已支起了摊位,波斯的香料、突厥的宝刀在阳光下泛着光泽,吆喝声与驼铃声交织,仿佛前几日的血雨腥风从未降临。
唯有皇城根下街角的茶肆里,老茶客们压低声音谈论着“李凤叛乱”,才让人记起前几天那场惊心动魄的夜战。
苏府的庭院里,薛环正跟着卢凌风练枪。少年人已褪去稚气,扎马步时腰杆挺得笔直,卢凌风站在一旁指点。
银甲换成了金吾卫的绯红袍,从正四品下擢升为从三品将军,肩上的担子重了,眉宇间却多了几分沉稳。
“刀要沉,手腕发力,别像挥柴刀似的。”
“练完了没?都等着们吃早饭呢。”
费鸡师扬了扬手里的食盒,“今日有胡饼夹羊肉,刚从西市买来的。”
卢凌风看了看薛环,“今日先到这,下午随我去金吾卫营房。”
薛环眼睛一亮:“真的?”
“自然是真的。”
卢凌风拍了拍他的肩,目光望向正厅的方向——苏无名此刻多半正对着新上任的司法参军印信出神。
苏无名这几年一路被贬,总算得了个能施展拳脚的位置,昨日还拉着他念叨“雍州府的积案能堆成山,正好挨个清查”,那股子劲头,倒比几年前还足。
正厅里,苏无名果然捧着印信摩挲不休。案上摆着雍州府的卷宗,最上面一本写着“长安西市盗案积案”,旁边还压着樱桃统计好的暗探名册。
苏无忧端着茶杯坐在对面,紫袍的袖口随意挽着,听苏无名细数接下来的打算,时不时点头应和。
“……城西的泼皮无赖最近又犯事,说是抢了波斯商队的货,我打算让樱桃的人先去摸摸底,再带衙役去拿人。”
苏无名说得兴起,拿起印信在卷宗上盖了个红印,“以前总觉得束手束脚,如今无忧你当了大将军,我看看谁敢包庇!”
苏无忧失笑:“阿兄尽管放手去做,千牛卫的人就在府外候着,真有不开眼的,直接捆了送刑部。”
他放下茶杯,“对了,列那那边我托人打点过了,虽判了监候,但在牢里不受罪,三年后便能出来。”
“这便好。”苏无名叹了口气,“他也是被人利用,罪不至死。”
正说着,卢凌风与薛环、樱桃喜君,费鸡师带着多宝一群人走进来,胡饼的香气瞬间弥漫开来。
众人围坐一桌,薛环狼吞虎咽,卢凌风边吃边说金吾卫的事,樱桃插言汇报暗探查到的消息,苏无名则盘算着明日去雍州府上任该带哪些人手。
苏无忧坐在主位,看着眼前热闹的景象,嘴角的笑意从未落下。
这几日朝堂上暗流汹涌,太上皇借着“平衡朝局”的名义,将南衙十六卫中的左右监门卫、左右千牛卫都划给了太平公主节制,又默许李隆基提拔了几个东宫时的旧部。
太平公主趁机安插亲信,苏无忧借着这股东风,把通天会里几个懂军务的好手塞进了羽林卫、武卫,明面上是公主的人,实则听他调遣。
“对了,”
卢凌风咽下嘴里的胡饼,“昨日在金吾卫见到王毛仲的亲旧,还在嘀嘀咕咕说要翻案,被我按下去了。”
“不必理会。”
苏无忧淡淡道,“王毛仲贪墨军饷的证据确凿,翻不了天。倒是你那边,李风的旧部得盯紧些,别让他们搞小动作。”
卢凌风点头:“我让亲信盯着呢。”
裴喜君往他碗里夹了块羊肉,目光扫过满室的人,眼底一片安宁。
长安的繁华之下,权力的棋局仍在继续,太上皇的算计、李隆基的隐忍、太平公主的野心,像一张无形的网,笼罩着皇城。
但苏府的庭院里,却有着难得的暖意——刀光剑影里结下的情谊,早已胜过朝堂上的尔虞我诈。
(金桃案终,明日进入第二案,谢谢大家支持,因为现在工作比较忙,也只能忙里偷闲,有些粗漏的地方,还请各位大大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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