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是他自己，不识好歹的

旁边两位护法面露惊悚，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场下之人直接被这突如其来的认错惊得沸腾了，有人已经迅速联想到这段时间接连被玲珑阁吞并的几个势力……

“确实心软了。”容川偏头，看向被秦泱制住的云归尘，叹息一声。

这叫什么事儿啊。

云归尘可以说是左悄的左膀右臂，可大护法却是云归尘的义父……

左悄没有一刀把大护法砍了，已经是在还云归尘这些年的功劳了。

而冲着大护法与云归尘的关系，左悄往后与云归尘，也再不可能信任如从前了。

再看左悄这阵仗…

“走了。”容川忽然起身，带着梁丘砾一行人去找秦泱。

也罢。

这破山也不是非待不可。

卫明渊没跟着一起。

他抱着左悄的鞭子安静地坐在原地，看着左悄一时间没动静，他心中倒是莫名希望她能一脚踹翻大护法道歉的那杯酒，然后一脚把人踢到云归尘面前。

然后跟他形同陌路。

视线落在云归尘那边，他此刻狼狈又慌乱，跟之前在兰花山庄那时相比，卫明渊觉得他这副模样顺眼多了。

他无意识扯了抹笑。

再回过头来，便见左悄已经伸手接过了那杯酒。

但她也没喝。

低头看向杯中自己的倒影，左悄失笑几分，又亲手将大护法扶了起来。

她叹息一声，转头看向众人，“在座各位都知晓我的脾气的。”

“我最讨厌吃亏。但凡得罪我的人，都没有好下场。”

“若我没当过盟主，此刻云大人应当在料理大护法的后事了。”

“可我不仅当过盟主，在位期间，大护法还殚精竭虑地辅佐我维护武林，云大人也是我最得力的同伴。”左悄举起手中的酒，“于公于私，今日我似乎都该网开一面。”

“所以，我想了想，还是要先弄清楚一点。”左悄挑眉，又看向大护法，问，“大护法为什么这么讨厌我呢？”

闻言，被秦泱踹着跪地的云归尘也看了过来。

大护法一脸愧疚，“是我鬼迷心窍。”

“原来是这样啊。”左悄一脸恍然，“我差点以为护法是瞧不上我这等散侠呢……没想到只是护法一时糊涂。”

“也罢。”她说着，又特意取来一个酒杯，亲自倒满，塞到了大护法手中。

“护法一把年纪了知错能改，那我今日也破例一次，给你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左悄与他碰杯，一字一句道，“饮下这杯酒，一笔勾销，如何？”

容川与秦泱都没说话。

云归尘眼神微动。

他知道，以左悄重情重义的性子，只要他及时跟她坦白义父的所作所为在，她不会无情到底的。

只是他没想到，在自己坦白之前左悄就已经知道了。

可她现在，仍然愿意给义父一个机会。

云归尘却没有想象中的高兴。

这也代表，往后他们再难有瓜葛了。

一行人沉浸式看戏，却无人注意到台上的大护法在听到这话之后神色微变。

除了左悄。

见他指尖微颤，杯中的酒也险些洒出来，左悄漫不经心地抬住他的手，笑道，“护法倒也不必如此激动。”

大护法抬眸看她。

“不喝吗？”她笑。

大护法蓦地一笑，他不经意地看了云归尘一眼，收回视线后，才对左悄微微颔首。

“多谢盟主。”

话音落下，两人都盯着对方把酒喝下。

云归尘心情复杂地起身。

然而伴随着空酒杯落地的声响，大护法的笑声也忽然响彻全场。

“左悄！一命换一命！我死也值了！”伪装的平和被撕破，大护法面目顿时变得狰狞。

众目睽睽之下，大护法像疯了似的从台上冲下，随后便仰天长笑。

“各位，你们还不知道吧？”

“左悄她啊……就是个没爹没娘没师父的乞儿。”

“就这样一个来历不明的女流之辈，四处偷学，招式也东拼西凑。”

“武林让这样的人称霸，这武林还是武林吗？！”

“不过……她终于快要死了！”大护法笑声不止，他张开双臂，缓缓闭上眼，“我能做的，也就这些了。”

“大家，各凭本事吧。”

话音落下，大护法身形踉跄，重重跪向地面，鲜血喷涌而出的瞬间，他都死死瞪向台上的左悄。

终于，在看到左悄嘴角也溢出一丝血迹之后，他满足地咽了气。

“这……”二护法率先回神，手忙脚乱地找到酒壶，查看一番后，他惊得手一抖，酒壶瞬间摔碎。

酒洒出的一瞬间，地面一片刺啦声。

“剧毒！”有人喊了出来。

三护法眼皮一跳，赶紧摸出随身的宝贝要喂给左悄，“孩子，赶紧吃下，先把命吊着……”

左悄却抬手拂开了三护法递来的药。

她看向台下的卫明渊，朝他勾了勾手，又转身，看向跪在地上满脸恍惚的云归尘。

“都看到了吧。”

“是他自己，不识好歹的。”

卫明渊已经跑了过来，手中鞭子被她接过，他隐隐蹙眉。

左悄却若无其事地抬手，擦干净嘴角，冷眼看着场下。

“择日不如撞日。”

“那些想要各凭本事的人，一起来啊！”

话音落下，黑羽鞭挥出的瞬间，她气势顿时变得凌厉，冲出的瞬间宛如俯冲的飞鹰，叫人毫无招架之力。

场面顿时大乱。

那些与大护法站在一条船上的人无处遁形，被逼着出手的同时，也想要拉其他人下水。

但其他人也不是傻子。

他们虽然亲眼所见左悄喝下了毒酒，可他们也亲眼所见左悄一鞭子送走一个老朋友啊！

相比之下，反应快的已经站队帮着左悄了。

还有一批人想要明哲保身，谁也不站，就往一旁跑。

不远处，押着云归尘的秦泱果断抽剑去帮忙。

容川也不放心，毕竟大护法都当场丧命了，喝了毒酒的左悄还在大杀特杀，一会儿指定得出问题。

只是在离开之前，他还是看了云归尘一眼。

“她仁至义尽了。”容川叹息，“你若是想找她报仇……不如趁现在，恩怨一并处理了。”

云归尘伸手，一把拽掉了脸上的面具。

脸侧被面具边缘划出一道口子，殷红鲜血汩汩冒出，他笑得自嘲。

报仇？

他有什么脸报仇？

那壶酒是他亲手准备的，可他连大护法何时下的毒都不知道。

这酒本该是庆祝左悄战胜护法后成为盟主时所饮的……大护法主动提出免去挑战，不就是想让左悄提前饮下那庆祝酒么？

今日如果左悄没有将追杀之事摆在明面上……按照流程走下去，左悄会死在他亲手递出去的酒里。

大护法那些妥协，只是做给他看看而已的。

再抬眸，看着人群中杀红了眼的左悄，云归尘喉间发酸，恍惚之际，面前却投下一片阴影。

“帮凶。”卫明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神色嘲讽，“愣着做什么？”

“解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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