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养家糊口

陈皮不敢耽搁，立刻返回住处，将倒斗所需的工具绳索收拾妥当，又特意准备了好几个厚实耐磨的大麻袋，随即翻身上马，朝着城外古墓方向疾驰而去。

猫自然不肯与他同乘一骑——那马儿一感受到猫身上若有若无的阴煞气息，便四肢打颤，涕泪横流，任凭陈皮如何驱使都不敢迈步。猫嫌弃地瞥了一眼那不中用的畜生，索性自己跑起来。

这一跑，可让陈皮开了眼界。只见一道黑影如离弦之箭般蹿出，在官道、田野、山岭间穿梭，速度快得只留下残影。陈皮策马狂奔，却连猫的尾巴尖都摸不着，往往刚看到她在前面，再一抬头，她已经蹲在远处的高坡或树杈上，悠闲地舔着爪子，仿佛等候多时。

一人一猫，一个地上跑，一个马上追，速度奇快。风声在耳边呼啸，陈皮心中竟生出一种前所未有的畅快与豪情，仿佛有这凶兽在前开路，天下之大，无处不可去。原本需要两天的路程，在他们这般不惜马力地狂奔下，仅用了一天便抵达了目的地附近。只是那匹马累得口吐白沫，几乎要倒地不起。

猫虽然心急，但看着那奄奄一息的马，还是不情不愿地同意停下休息一晚。否则，以她的速度，早就到了。

陈皮也疲惫不堪，但他敏锐地察觉到，自上次被猫以毒攻毒救回后，他的身体发生了显著变化——体力恢复更快，伤口愈合能力增强，连反应速度和五感都提升了不少。他看着蜷缩在他铺开的外套上闭目养神的黑猫，眼底深处除了敬畏，更添了一抹难以抑制的火热渴望。

这猫若是能认我为主……该多好。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他们便再次出发，轻车熟路地找到了那个隐蔽的盗洞入口。进入阴森的墓道后，猫示意陈皮在原地等待，自己则化作一道黑影，径直冲入墓室深处。

很快，墓穴深处便传来了令人牙酸的撕扯声、粽子凄厉的咆哮以及猫那兴奋而充满杀意的低吼。声音在空旷的墓道里回荡，显得格外恐怖。陈皮即使知道猫的实力，也忍不住头皮发麻，小腿肚子不自觉地哆嗦了一下，紧紧握住了手中的武器。

猫在错综复杂的墓室里展开了血腥的清剿，将那些躲藏起来的黑毛粽子一个个揪出来撕碎。最后，她甚至从一个极其隐蔽的暗格里，将那只残存的白毛粽子扒拉了出来。一番不算激烈的搏斗后，猫一口咬断了它的脖颈，将其头颅撕扯下来，锋利的爪子几下便将那坚硬的颅骨拍得粉碎！

“吼——！”  猫人立而起，发出一声充满示威意味的、不似猫叫的嘶吼，浅金色的瞳孔在黑暗中燃烧着杀戮的火焰。

还有谁？！

谁不服？！

还有谁不服？！

她如同这座地下宫殿的真正王者，需要宣泄体内澎湃的杀戮欲望，否则，她怕自己会控制不住，连外面那个仆人也一并撕了。

好一阵，墓室才重新恢复死寂。猫发泄完毕，溜溜达达地回到陈皮等待的地方，用眼神示意他可以进去收货了。

陈皮踏入主墓室，即便早有心理准备，也被眼前的景象震撼了一下——满地都是黑灰和碎裂的尸块，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腐臭和煞气，而那只黑猫则蹲在唯一的完好的棺椁上，优雅地舔着爪子，仿佛刚才那场屠杀与她无关。

他从未有过如此安心且高效的干活体验。无需担心机关陷阱，无需警惕粽子偷袭，他只需要专心致志地将棺椁内外、陪葬坑中的金银玉器、珠宝首饰，分门别类地装入那几个大麻袋。这种被大佬罩着的感觉，实在过于舒爽。

猫对具体装了什么并不在意，她等得无聊，便又自顾自地去探索墓穴中其它隐藏的密道和密室，纯粹是出于好奇和玩心。

当陈皮将三个塞得满满当当、沉重无比的大麻袋拖到出口处时，猫也玩够回来了。她看着那三大袋“战利品”，歪着头想了想，然后伸出爪子，推了其中一袋给陈皮。

陈皮愣住了。他其实趁猫不在时，偷偷往自己怀里塞了几件最精致小巧、价值最高的玉佩和金器。他没想到，这位看似不通人性的姑奶奶，竟然会主动分他一份，而且份额如此之大！

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涌上心头，他那颗早已被江湖磨得冷硬的心，竟仿佛被什么东西烫了一下。他沉默片刻，鬼使神差地，凭着突然冒出来的、他自己都觉得陌生的良心，选择了那袋明显价值最低的。

“多谢姑奶奶。”他低声说道，语气带着一丝真诚。

顶着猫，拖着两大袋财物，陈皮艰难地爬出盗洞，重见天日。此刻，他只觉得头顶上那只猫不再是凶兽，而是行走的财神爷！

猫归心似箭，只想立刻把财宝丢给丫头，让她别再哭哭啼啼。但陈皮连忙阻止，耐心解释道：“姑奶奶，一次性出手这么多高规格的冥器，太扎眼了。不仅江湖上的鬣狗会闻风而来，更怕被官府盯上，那才是天大的麻烦。”

他将这里面的利害关系，包括销赃的门路、如何分批出手避免注意、最终将钱安全送到红府等，都仔细地说给猫听。他也不确定这猫听懂了多少，只见她尾巴摇晃的速度越来越慢，最后甚至耷拉了下来，一副“人类真麻烦，关我小猫什么事”的烦躁模样。

啧，真烦。小猫咪才不要想这么多！

最终，猫彻底放弃了思考，用爪子拍了拍那袋要带回去的财物，又指了指剩下的，然后甩甩尾巴，跳上了陈皮的头顶——那意思很明显：东西交给你处理，只要能让丫头有钱养她那个失业的男人就行，别来烦我。

返程时，猫显然消耗过大，显得有些萎靡，趴在陈皮头顶一动不动，连尾巴都懒得晃。之前墓中的大战和疾行，消耗了她不少阴气。走着走着，她竟直接从陈皮头顶滑落！

陈皮眼疾手快，一把将猫捞住，小心地抱在怀里。感觉到猫只是睡着，呼吸平稳，他才松了口气。他放慢了马速，让马儿缓步前行。

低头看着怀中蜷成一团、睡得毫无防备的黑猫，陈皮冷硬的嘴角微微勾起一丝弧度。他轻轻摸了摸那柔软微凉的皮毛，手感好得出奇。

原来，就算是这种能生撕粽子的凶兽，睡着的时候，也是这般软萌无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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