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黑瞎子

得益于从新实验材料身上提取的独特血液，基地的研究似乎取得了某种重大突破。兴奋的研究员们开始将初步的研究成果应用于其他实验体，试图复制或诱导类似的变异。同时，他们对那些从各地搜集来的粽子残骸的研究也变得更加积极和深入。

这消息让猫警觉起来。她立刻想到了还被关在特殊棺材里的大土哥。喵！他们该不会想把大土哥也拖出来切片吧？！

忧心忡忡的猫，将每天的行程重点转移到了存放棺材的房间附近。她必须盯紧这里，寻找任何可能联系上大土哥的机会。

然而，研究员们对此异常谨慎。每次他们决定开启一口棺材起尸进行研究前，必定会先请出那让猫恨得牙痒痒的六角青铜铃铛！持铃人会在特定距离外，按照特定韵律摇响铃铛，那无形的声波穿透棺材，足以让里面的东西（包括在通风管道里偷窥的猫）暂时失去意识。

猫每次都是满怀警惕地蹲守着，然后毫无例外地被那诡异的铃声放倒，等她晕晕乎乎地醒来时，那边的研究往往已经结束，棺材重新封好。这让猫气得在管道里直磨爪子，却无可奈何。

好在，使用那铃铛似乎代价不小，每次都会对持铃人造成一定的精神损耗，甚至可能导致其后续也成为“实验材料”。因此，基地高层对此非常节制，一年也未必会开启一次棺材。这给了猫一丝喘息之机，但也让她始终悬着一颗心。

因为连续几天高度紧张地盯守棺材房，猫暂时中断了去探望人的日常。

张启灵连着几天没有听到那熟悉的、扒拉通风口的细微声响，心中不由得升起担忧。那只猫虽然神秘强大，但基地里危险重重，尤其是那个铃铛……他害怕猫出了意外。

犹豫再三，他趁着无人注意，找到一小段之前藏起来的、不易被发现的细铁丝，轻轻地、有节奏地敲击了几下通风口的铁栅栏。这既是一种试探，也是一种呼唤。

令他意外的是，没过多久，从通风管道的深处，竟然也传来了回应般的敲击声！而且，那敲击的节奏并非杂乱无章，仔细分辨，竟然是摩斯密码！

通过解码，张启灵得知，对方是关在另一个区域的实验体，自称是“黑瞎子”。相互通报了基本信息后，张起灵迟疑地敲出了一段信息：

【你们那边……通风口，有没有看到什么东西？】

黑瞎子回了个问号。

张启灵补充：【一只猫。】

黑瞎子回复得很快：【没看到。】

张启灵心中稍安，但担忧并未完全散去。他知道那只猫绝非普通，她能听懂人言，智商极高，身体阴气重得不像活物，靠近时能感受到刺骨的冰冷……这些他都清楚。正因如此，他才更害怕她被基地发现。这里的“非正常”存在，最终都难逃被研究的命运。他不希望猫落得那样的下场。可他自己如今身陷囹圄，连自身都难保，更别提打探消息和保护她了。

好在几天后，猫终于再次出现在他的通风口外，熟悉的扒拉声响起时，张启灵一直紧绷的心弦才稍稍放松。只是，猫看上去情绪不高，显得有些焦躁和烦闷，只有当他用还能活动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慢慢地为她梳理背上的毛发时，她会从喉咙里发出舒适的呼噜声，心情似乎才会好转一些。

猫每天来看他的时间变短了，显然另有要事。张启灵便继续利用通风管道与黑瞎子联系。他从黑瞎子那里得知，黑瞎子因为表现相对配合，且身体素质特殊，被允许在有限的区域内活动，甚至还负责帮忙给一些危险性较高的病人分发饭菜。

张启灵便拜托黑瞎子，留意基地里是否有人谈论或者发现了猫的踪迹，如果看到，请务必想办法帮忙掩护一下。

黑瞎子对此表现出了极大的好奇，他敲击道：【你怎么在这种鬼地方还能养猫的？怎么办到的？】

张启灵没有告诉他，其实是猫在养他——给他带食物，在他精神崩溃时陪伴他。他下意识地不想让黑瞎子知道他的猫有多么特别、多么好，他隐隐觉得，那个骚话连篇的家伙知道了，一定会嫉妒的。他只是简单地回复：【她叫阿雪。】

于是，基地里偶尔会出现这样一幕：那个总戴着副墨镜、看起来有点吊儿郎当的特殊病人黑瞎子，在推着餐车路过一些无人角落，或者靠近通风管道口时，会突然压低声音，带着点戏谑又带着点期待地轻轻呼唤：

“阿雪？”

“小阿雪，在不在呀？”

“出来让哥哥看看呗！”

当然，几乎没有任何回应。黑瞎子却乐此不疲，看到任何管道口都要叫一叫，主要是这基地生活实在太枯燥压抑，除了人就是被改造得奇形怪状的怪物，他已经好几年没见过正常的动物了，对这只只存在于张启灵描述中的“阿雪”充满了好奇。

猫偶尔能听到他的呼唤，但她压根不知道“阿雪”是在叫自己，只当是那个奇怪的墨镜男又在发什么神经，从来不予理会。

猫对黑瞎子这个实验体也有所观察。她知道他的眼睛有很严重的问题，基地的研究很多都围绕他的视觉展开，同时也在他身上进行着利用极端环境压力来刺激身体潜能的实验。每次实验结束后，他的状态也都很惨烈。

但这个黑瞎子确实是个异类。哪怕前一天刚经历过痛不欲生的折磨，只要稍微恢复点精神，他就能跟研究员和看守插科打诨，说些骚话，仿佛那些痛苦从未发生过。偶尔在极度的痛苦中，他也会低声咒骂，但情绪调整得极快。

不过，猫也曾在深夜，透过缝隙看到过他独自一人坐在黑暗的角落里，摘下了那副从不离身的墨镜。那一刻，他脸上惯有的嬉笑消失无踪，眼神锐利如鹰隼，闪烁着冰冷而凶狠的光芒，嘴唇无声地翕动着，反复默记着白天偷听到或观察到的信息碎片，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咬牙切齿地低语：

“等着……都给老子等着……”

“这笔账，迟早一笔一笔算清楚……”

那模样，与平日里那个玩世不恭的黑瞎子判若两人。猫知道，这基地里关着的，没有一个是简单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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