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章.今天诸事不宜
赵斌回到车旁时，党雷指间的香烟已经点燃。他深吸了一口，烟雾缓缓吐出，目光投向远处，声音听不出情绪：“问女生的年龄，是不礼貌的行为。”
赵斌立刻应道：“是，局长！”
党雷拉开车门，临上车前脚步微顿，丢下一句：“把她手机号发给我。”说完，便坐进驾驶位，发动了引擎。
赵斌张了张嘴，还想确认细节，但黑色的轿车已如离弦之箭般驶离，只留下一缕尾气。
与此同时，乔熙打车赶到4S店。刚进门，手机又执着地震动起来。
听筒里传来一个稚嫩又理直气壮的声音：“乔熙……你在哪儿？”
乔熙揉着眉心，认命般回答：“知道了，小祖宗！我这就开车去接你！”
“来的路上给我带杯柠檬水！要大杯的！”男孩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指令。
乔熙挂断电话，从销售手中接过车钥匙，坐进驾驶座。车子如脱缰野马，一路疾驰冲向机场。
机场到达口，一个约莫五岁的小男孩格外显眼。他背着几乎快赶上他身高的书包，歪戴着棒球帽，小大人似的站在行李旁。一位美丽的空姐正微笑着守在他身边。
乔熙“嘎吱”一声将车刹稳。她迅速下车，从空姐手中接过行李道谢，小男孩则熟门熟路地就想拉开副驾车门。
“乔喆！”乔熙眼疾手快拦住他，“坐后面去！”
乔喆撇撇嘴，不情不愿地爬进后座，但立刻就把小脑袋探到前排中央：“我的柠檬水呢？”
乔熙没好气地将插好吸管的大杯柠檬水递过去，一边启动车子一边问：“你一声不吭跑来找我……你妈知道吗？”
“妈？”乔喆嘬着吸管，含糊不清地说，“她不知道呀！”
乔熙透过后视镜盯着他：“我白天要上班……可没空陪你瞎闹。”
“没事儿！”乔喆满不在乎地晃着小短腿，“你给我请个阿姨照顾我就行！”
前方红灯亮起，乔熙猛地一脚刹车。车子停住，她回头瞪着他：“请阿姨？就我那点工资，养你一个都够呛，还给你请阿姨？”
绿灯亮起，车子重新启动。乔熙看着前方的车流：“你回程的机票买好了没？”
乔喆的小手指在车载导航屏幕上戳来戳去，头也不抬：“不回去了，我以后就跟你过！”
“不行！”乔熙断然拒绝。
“怎么不行？”乔喆扬起小脸，理直气壮地复述，“妈说了，当年可是你自己拍着胸脯说要养我的！现在该你兑现承诺了！”
乔熙一时语塞。
她太清楚她妈乔芷兰的德性，准是又喝多了开始胡言乱语。
这时，乔熙的手机再次响起，一个陌生号码。
她皱着眉划开接听：“你好？”
“乔女士您好，我这里是‘哆唻咪’幼儿音乐培训学校，请问您家宝贝对音乐启蒙……”
“不需要！”没等对方说完，乔熙干脆利落地挂断。
后座的乔喆爆发出一阵幸灾乐祸的大笑：“哈哈哈，乔熙……你被监听了！肯定是坏人！”
乔熙从后视镜里狠狠剜了他一眼：“闭嘴吧你！”
话音刚落，手机竟又响了！乔熙被这一连串的电话搅得心烦意乱，看也没看就接通，带着火气冲口而出：“没孩子！不补课！别再打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瞬，随即传来一个低沉而熟悉的声音：“是我。”
乔熙的心猛地一跳，下意识瞥了一眼中控台上显示的来电号码——果然是那个新存的、还没来得及备注的号码！是党雷！
还没等她组织好语言，车载导航冰冷的电子音突兀地响起：“前方机场高速路段，预计通行时间三十分钟……”
电话那头的声音瞬间沉了下去，带着不易察觉的紧绷：“你在机场？又要离开？！”
乔熙看了一眼路牌，急忙解释：“没有！我来机场接人！”
电话里陷入一片令人窒息的沉默，党雷既没有回应，也没有挂断。
就在这时，后座的乔喆敏锐地捕捉到了这诡异的寂静。他眼珠骨碌一转，突然扯开嗓子，用奶声奶气却异常清晰的童音大喊：“妈妈——！我要回家！我们快回家吧！”
“乔喆！”乔熙惊怒交加地回头低吼。
就在她分神瞪向后座的那电光火石的一刹那——视线回正时，她惊恐地发现前方路面赫然出现一个深坑！
“啊！”乔熙惊呼一声，本能地猛打方向盘试图躲避！
“吱——哐！！！”
刺耳的轮胎摩擦声伴随着剧烈的撞击声同时炸响！车子失控地狠狠撞上了路边的金属防护栏！巨大的冲击力让车身猛地一震，安全气囊瞬间弹出！
手机被震得掉落在脚垫上，免提模式里传出党雷陡然拔高、充满紧张甚至慌乱的声音：“乔熙！你怎么了？！说话！出什么事了？！告诉我位置！我去找你！”
乔熙被气囊撞得胸口发闷，手臂传来阵阵钝痛。她艰难地摸索着捡起手机，关掉免提，忍着疼痛尽量平稳地说：“我……我没事儿。”声音却带着明显的颤抖。
“我能找到你！”党雷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
乔熙看着扭曲的车头，无奈地叹了口气：“我在……机场高速路上，刚过第二个出口不远。”
通话挂断。
乔熙忍着胳膊和腿上传来的疼痛，艰难地解开安全带，一瘸一拐地推开车门。看着自己刚保养完就面目全非的爱车，一股巨大的沮丧涌上心头。
乔喆这时也自己解开了儿童座椅的安全带，利落地跳下车。他小脸煞白，显然也吓得不轻，但看到乔熙阴沉如水的脸色，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
乔熙紧紧攥着手机，指节泛白，声音冷得像冰：“乔喆……现在，立刻，给我滚回车里待着！”
等待救援和那个说要“找到她”的人到来的期间，乔熙背靠着破损的车身，手臂的淤青隐隐作痛，新车的惨状刺目地提醒着刚才的惊险。烈日当空，高速路旁车流呼啸，她疲惫地闭上眼，脑海里只剩下一个念头在疯狂盘旋：
“今天真是……诸事不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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