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章. 肚子疼

春节前的那些天，乔熙依旧住在党雷的公寓。党雷白天去市局上班，她便在家看书、学习，偶尔会独自去市委家属院那栋承载着太多记忆的老房子里，静静地待上一个下午。

乔喆打来电话，声音带着期待：“乔熙！你什么时候回来呀？”

“腊月二十九就回。”乔熙回答，声音里却带着一丝沉重。

挂了电话，一股难以言喻的愁绪悄然弥漫。

也许是知道乔熙在家，党雷这段时间异常准时地下班回家。夜晚，万籁俱寂，乔熙却毫无睡意。她蜷在党雷怀里，脸颊贴着他的颈窝，气息拂过他耳畔，轻声唤道：“大叔……”

党雷迷迷糊糊地应着：“嗯……”

“你爱我吗？”她的声音很轻。

“爱。”他的回答带着睡意的沙哑，却毫不犹豫。

“我是谁？”乔熙追问，带着执拗。

党雷努力睁开困倦的眼，借着窗外微弱的光线看她：“小熙？怎么还不睡？”  语气带着温柔的疑惑。

“我不困呀！”乔熙睁着明亮的眼睛，毫无睡意。

党雷定定地看着她，眼神从迷糊渐渐变得清明，带着点无奈的笑意。他忽然一个翻身，将她笼罩在身下，温热的吻带着怜惜和一丝情动，轻柔地落在她的睫毛、鼻尖，最后覆上她的唇。

乔熙的心跳加速，手指下意识地抓紧了他的衣襟，发出一声细微的轻哼：“大叔……”  她的声音带着点委屈和不适，“我……我好像……肚子疼……那个来了……”

党雷的动作瞬间顿住，满腔的热情像被戳破的气球。他有些泄气，更多的是心疼，赶紧将她重新搂进怀里，靠坐在床头：“很疼？我去给你煮点红糖姜茶。”

乔熙扯了扯他的衣角，声音带着点撒娇的羞赧：“嗯……还有……帮我买那个……”

党雷无奈又宠溺地叹了口气，揉了揉她的头发：“好，等着。”  他迅速起身穿衣出门。

等他提着一袋子女性用品回来时，发现乔熙没在卧室。客厅里，她蜷缩在沙发上，小脸煞白，额角甚至渗出细密的冷汗。

“怎么不回床上躺着？”党雷快步走过去，蹲下身。

乔熙有些尴尬地指了指卧室方向，声音虚弱：“你……先回去看看？”

党雷疑惑地走进卧室，打开灯，洁白的床单上那一抹刺目的鲜红瞬间映入眼帘。他轻叹一声，明白了她的窘迫。回到客厅时，乔熙已经从卫生间出来，正捂着肚子。

党雷二话不说，弯腰将她打横抱起，又用沙发上的厚毛毯将她严严实实地裹住。

“我们小熙啊，”  他低笑，胸腔微微震动，“有时候还像个没长大的小姑娘。”

乔熙把发烫的脸埋进他宽阔的肩膀，瓮声瓮气地抗议：“不许笑我……”

“害羞了？”  党雷抱着她往卧室走，故意逗她。

“哎呀！”  乔熙娇嗔一声，轻轻捶了下他的背。

将她小心地放到干净的床铺上，党雷俯身，手指轻轻抬起她的下巴，眼神在暖黄的灯光下变得格外温柔，带着一丝怀念的笑意：“这画面……是不是很熟悉？”

乔熙瞬间明白他指的是五年前那个同样兵荒马乱的夜晚——她的初夜。耳根一下子红透，她嘟着嘴别开脸，声音含混：“别说了……羞死了……”

党雷低笑着，转身去厨房煮姜茶。

乔熙捧着热气腾腾的姜糖水小口啜饮，看着党雷动作利落地将弄脏的床单塞进洗衣机，又熟练地换上新床单。等他忙完这一切，将她重新塞回暖烘烘的被窝时，墙上的时钟指针已悄然滑过凌晨两点。

世界重归寂静。

乔熙依偎在党雷怀里，汲取着他身上令人安心的暖意。党雷温热的大手覆在她微凉的小腹上，轻轻揉按着：“还疼吗？”

乔熙摇摇头，舒服地喟叹一声。

静默片刻，党雷低沉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带着怜惜：“那年……你疼吗？”

乔熙身体微微一僵，随即轻轻点头，鼻音浓重地应道：“嗯，疼。”

党雷的手臂收得更紧了些，声音里带着困惑和一丝迟来的委屈：“那……你怎么还跑了？”

乔熙沉默良久，才低低地说：“没办法……”  简单的三个字，却承载了太多当时的无奈与挣扎。

党雷知道她不想深谈，转而提起另一个沉重的话题：“你爸爸的事，我最近托人在查。”

乔熙猛地仰头看向他，黑暗中只能看到他下巴的轮廓，她嘴角抿紧，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你怎么查？”

“保密。”  党雷言简意赅，带着一种令人安心的沉稳。

乔熙眼中闪过一丝爱恋的光芒，但很快又被更深的阴霾覆盖。她垂下眼睫，声音轻得像要飘散：“别查了……”

党雷没有追问她为何改变主意，而是提到了另一个阻碍：“之前……听小喆说，你家那边……不会同意我们？”  他的声音很平静，却带着一种必须面对的认真。

乔熙有些气恼，在他怀里扭动了一下：“他怎么什么都跟你说？”

“那……你家那边……”  党雷想确认。

乔熙却像只被惊扰的蜗牛，猛地缩回壳里。她翻了个身，背对着他蜷缩起来，声音闷闷地传来：“我……我肚子疼……”  这明显是逃避的借口。

党雷无声地叹了口气，没有再追问。他随之躺下，从背后将她整个圈入怀中，温暖的大手重新覆上她的小腹，源源不断地传递着热量，充当她最贴身的暖炉。黑暗中，只有两人交织的呼吸声，以及那些悬而未决的心事，在寂静里无声流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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