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败局

七月二十一日凌晨，空气浓稠而黑暗，裹挟着柴油与焦土的气息。

第八机械化军在军长里贝亚舍夫少将的指挥下，正进行着一场豪赌式的突袭。

其以第12坦克师、第34坦克师等部队拼凑的二百余辆KV-1、T-26、T-34及BT系列坦克，向北急行军二十余公里，直扑杜布诺-斯莫尔德瓦-佩尔恰防线。

这些坦克普遍老旧，有的已经历过数次战斗，装甲上布满了弹痕和锈迹。

发动机的轰鸣撕裂夜的寂静，履带碾过泥土，在身后留下深深的辙痕，仿佛大地被犁开的伤口。

凌晨三时二十七分，罗军坦克群的先头部队终于出现在斯莫尔德瓦小镇东南侧。

克军第11装甲师的前哨阵地毫无准备，被罗军坦克群迅速击溃。

KV-1坦克如移动堡垒般碾过灌木丛，压过反坦克壕，用履带平推了克军布置的路障，T-26、T-34坦克集群则以散兵线突破农田地带，步兵部队紧随坦克清理战壕。

不到两个小时的时间，罗军就在斯莫尔德瓦-佩尔恰中间撕开了一道宽达三公里的缺口。

先头部队的坦克手甚至能透过观测镜看见斯莫尔德瓦小镇教堂尖顶闪烁的微光。

到目前为止，可以说罗军西南方面军司令部的战术奏效了。

然而，胜利的喜悦并没有持续太久。

克军南方集团军群，第1装甲集群主帅冯·克莱斯特的反应神速！

听到罗军突破的消息后，他的目光仅在地图上停留了片刻，便做出了决断。

他立即下令曾在罗军第十二师手下吃过大亏的第16装甲师紧急驰援第11师，同时，再抽调了第14摩托化军的第13装甲师，向突破口的侧翼运动。

上午十点时许，第16装甲师的IV型坦克率先进场，战场态势开始变化。

虽然这些装备75毫米KwK  40火炮的中型坦克虽然正面难以击穿KV-1的装甲，却极其擅长机动合击。

克军频频以数十辆坦克形成突击群，坦克内部的指挥官们通过无线电紧密协调，熟练地展开经典的“狼群战术”，三至五辆坦克组成机动小组，避实击虚，不断游走、穿插，最后从侧翼、后方发起打击。

随着时间的推移，克军的空军开始发力，Fi-156“鹳”式侦察机在云层中穿梭，如同在天空盘旋的秃鹫，不断为后方的105毫米和150毫米榴弹炮阵地提供校准参数。

更加更令人头皮发麻的，是Ju-87“斯图卡”俯冲轰炸机的登场。

它们攻击目标时，常常以近乎垂直的俯冲姿态向地面投掷航空炸弹，其发出的独特的尖锐啸叫，被称为“死神警笛”，带给了地面部队巨大的心理威慑。

反观罗军这边，虽然单辆坦克火力不俗、装甲坚固，可灵活性的不足成了致命缺陷。

更糟糕的是，超过三分之二的罗军坦克没有配备无线电设备，坦克车长们彼此通信不畅，几无配合可言，往往陷入各自为战的被动局面。

不过，即便如此，罗萨曼夫还是凭借顽强的战斗意志和装甲优势虽然也给克军造成了巨大杀伤，但这仍然无法挽回整体的颓势。

战至下午十七时，战场上的形势已经彻底逆转！

原本被罗军撕开的突破口已经被克军增援部队堵住，更为严峻的是，前来支援的第13装甲师已经完成了侧翼大范围迂回！

他们与克军第11、第16装甲师形成了隐隐的三面合围之势。

至此，攻守之势异也。

第八机械化军的艰难困境，只是这场规模空前的反击战役中的一个缩影。

在更大范围的战场之上，罗军的整个反攻计划可以说是全线崩盘，残余的各支部队部队都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

第22机械化军开局就不幸怼上了克军重兵布防的反坦克阵地，军长孔德鲁舍夫少将亲临前线指挥，结果被一发反坦克炮直接送走，连锁效应之下，第22机械化军还没怎么发力，就断开连接了。

罗夫诺方向的第19机械化军、卢茨克方向的第9机械化军，状况与第8机械化军状况都差不多，初期取得微弱战果，但是克军一旦开始反击，便只能苦苦支撑。

值得一提的是，第9机械化军的指挥官，正是日后大名鼎鼎的罗科索夫斯基元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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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二十二日夜，浓重的黑暗再次笼罩大地。

半嵌入地面的第八军的指挥室内，唯一的光源是挂在顶梁那盏煤油灯，为了避免暴露位置，灯芯被捻到了最小。

昏黄的光晕勉强照亮桌前几张疲惫的面孔，在墙角留下摇曳的阴影。

军长里亚贝舍夫站在粗糙的木桌前，借着昏暗的灯光，最后一次望向了坐在角落里的通讯员。

临时赶来开会的师长们肃立在一旁，十二师的利亚申科也赫然在列。

所有人沉默着，只是将视线聚集在年轻的通讯员的身上。

“还是联系不上。”，通讯员的声音干涩沙哑，他摘下耳机，无力地摇了摇头：不行，所有备用频率都是噪音，干扰太强了。”

几声沉重的呼吸声在黑暗中响起，随后又陷入了更深的沉默。

电台持续发出刺耳的静电嘶嘶声，像是绝望的哀鸣。

远方的天际不时闪动着爆炸的火光，映照出里亚贝舍夫眼窝深陷，眼神里全是深深的疲惫。

几秒钟后，里亚贝舍夫眼神中的锐利重新闪动，他吐出最后一口浊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继续进攻已经没有意义了”，他的声音不大，轻描淡写中带着沉重的分量，“我决定全军向东南方向突围，撤出战斗！”

命令下达了。没有欢呼，没有异议，师长们似乎对这个结果并无意外。

“东南方向？”，利亚申科听后心中一动，他突然想到了两天前那个劝他撤离突出部并主动表示愿意提供帮助的团长。

“是叫托尔茨吧？不知道这个小伙儿现在怎么样了。”

一阵好奇突然攫住了他，利亚申科抬起头，打破了即将散会的沉寂：“军长！三十一师现在什么情况，您了解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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