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暂编第14军
八月十三日上午八点，最高统帅部例会的同一时间。
二十六集团军总部。
指挥室内，科斯坚科正对着摊开的军用地图发呆。
正面战场上，克军第十七集团军的攻势比预料中还要狂暴，负责正面防守的第六军和第六十四军发来的败退、求援电报一封接一封，已经堆了厚厚一摞。
最新的一封，是第64军军长日丹诺夫亲自发来的，字里行间都透着山穷水尽的绝望。
更是让人绝望的是，背靠背的友军，第十二集团军，被克莱斯特的第一装甲集群和赖歇瑙的第六集团军打的丢盔卸甲，几近崩溃。
这意味着二十六集团军的右翼已经彻底暴露，被合围的阴影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逼近。
方面军司令部的命令更是让人无所适从，一日三变， 一会儿说“有序撤退，保存有生力量”，一会儿说“不惜一切代价坚守阵地”......
他已经不像再去做无意义的争辩或请求了，不过是浪费时间罢了。
作战室内嘈嘈杂杂，参谋们沙哑的汇报声此起彼伏，电报机哒哒作响，科斯坚科抬头看向墙上的兵力部署图，代表预备队的蓝色旗标早已所剩无几，他不知道自己的部队还能撑多久，敌人完成合围的时间，或许是几天，或许就在下一秒。
懒得想了，随便吧。
科斯坚科靠在椅子上，从胸前口袋摸出一张全家福相片。
画面里，刚学会走路的小女儿举着风车，笑脸比阳光还灿烂。
科斯坚科手指轻轻摩挲着相片里女儿的笑脸，眼眶不由微微发热，低声呢喃：“娜塔莎，爸爸不知道还能不能见到你......”
“报告将军！捷报！三十一师的捷报！”
突然，作战室门被推开，通讯参谋举着一个文件一路小跑进来，脸上里带着明显的兴奋。
通讯参谋的呼喊，仿佛给室内所有声音按下了暂停键，让所有参谋都下意识地停下了手中的工作。
“捷报？”，科斯坚科抬起头，一时间竟有些恍惚。
这几天他听到的全是“失守”“溃败”“求援”等坏消息，以至于“捷报”这两个字在他耳中都有点陌生了。
科斯坚科接过文件，拆开后迅速看了起来。
他的目光在字里行间中游走，呼吸渐渐变得粗重起来。
“这——？！”，读到关键处时，科斯坚科忍不住看向通讯参谋，声音里充满了难以置信：
“这是真的？三十一师在拉锯了近三天的防御战，不仅守住了阵地，还...还反击歼灭了敌人两个团，甚至...甚至炸死了他们的师长和参谋长？这核实过了吗？不是误传吧？”
“将军，千真万确。”通讯参谋肯定地回答，声音里带着一丝兴奋，”我们回电跟他们确认过了。“
他说着，从文件袋里抽出几张照片递过去，“您看，这是他们在前线拍的照片，敌人的指挥车都被炸毁了。”
科斯坚科接过照片，终于不再怀疑，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这是他这几天里收到的唯一一个好消息。
“好！好！打得好呀！这年轻人！了不起啊！”，他用力拍了拍通讯参谋的肩膀，脸上的愁绪都在这一刻舒展开来。
他反手将照片塞给通讯参谋，满脸红光，说道：“把战报整理一下，还有照片，一起发给方面军司令部！”
这是方面军司令部的特别交代，三十一师这个“网红”师长的战绩，一定要第一时间报上来，用作宣传的材料。
笑容还挂在脸上，科斯坚科忽然想起什么，眼睛一亮，语气里满是期待：
“对了，那196师和227师呢？他们表现如何？”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他越想越觉得有盼头。
这两个师与三十一师一样，都是部署在南线，面对的都是克军第十一集团军，并且这两个师都是齐装满员，老兵居多，既然托尔茨能带着半残的三十一师打胜仗，那这两个师没理由会拉垮啊？！
如果南线能稳住，二十六集团军就多了一条生路，就算不能把部队全部撤出去，至少也能保住一部分有生力量，总比坐以待毙，全都葬送在这里要强得多啊
周围的参谋们也纷纷围了过来，看着地图上的部署，脸上渐渐露出期待的神色。
然而，听到科斯坚科的询问，通讯参谋脸上的笑容顿时尬住了。
他挠了挠后脑勺，声音放低了些：“将军，他们那边，好像......没什么捷报，最新的还是三个小时前的电文，不是好消息，说是防线被撕开了一道缺口，正在组织兵力全力补救。”
科斯坚科脸上的笑容也跟着尬住了，他愣了愣，目光再次落回那堆厚厚的电报，露出一抹苦涩。
指挥室里的气氛瞬间又冷了下来，周围参谋们的议论声也停了下来，有人轻轻叹了口气，重新坐回自己的位置。
“托尔茨……”，科斯坚科低声念着这个名字，陷入了沉思，像是在权衡着什么。
他重新拿起手里的三十一师战报，又仔细看了一遍。
战报里措辞简练，但字里行间透露出的果决、用兵的灵活、对战机苛刻的精准把握，让他这个在沙场上沉浮了半辈子的老将，也感到心惊。
“以残破之师，不仅顶住了敌人一个整编师的猛攻，还能反咬一口，吃掉他两个团，连锅端了对方的指挥层......这种能力，我做不到，马林科夫和尼科诺夫应该也做不到。”
“非常之时，需行非常之事！”，科斯坚科猛地握紧了拳头，眼中的挣扎渐渐被一种决绝取代，“或许....眼下这盘死局，我该信任这个年轻人一次！放手一搏！”
“记录命令！”他沉声道。
一名作战参谋立刻拿起笔和记录本，挺直了身体。
“鉴于当前南线战局，为统一指挥，有效抗击敌军进攻，我命令：即以我集团军麾下第31师、第196师、第227师，合编为暂编第14军，统一指挥南线所有防御作战任务！”
科斯坚科作为集团军司令这一级别的高级指挥官，在战事紧急的情况下，临机处置的权限是很大的，将自己麾下的部队重组为一个临时的军级单位完全符合规定。
至于为什么番号是14军，因为原14军本就是二十六集团军的编制之一，31师、196师、227师就是从第14军中拆分出来的，科斯坚科这个命令，相当于将把原来拆分出去的，又重新合并到一起了。
命令一出，指挥室里顿时响起了一阵轻微骚动。参谋们互相交换着震惊的眼神，一些压低了声音的议论不可避免地响起：
“暂编第14军？在这个节骨眼上？”
”风险确实大，在当前混乱的局势下，是一步险棋，但似乎也只有求新求变，才有机会扭转危局了。“
“那么，军长人选呢？”
“肯定是196师的马林科夫师长了，他的资历最老。”
“那可不一定，刚收到三十一师的捷报就重组部队，司令说不定有别的想法......”
“你的意思是.....托尔茨上校？”
“应该不可能吧？托尔茨上校才当上师长多久？半个月不到！”
议论声变得逐渐多了起来，科斯坚科却没有制止，他知道，这个决定必然会引发争议，但他早已下定了决心。
等议论声稍歇，他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我任命——”
他故意停顿了一下，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原第31师师长，斯凡特・雅科夫列维奇・托尔茨，为暂编第十四军军长，全权负责南线防御作战！所属部队必须无条件服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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