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血脉对决

竹叶的沙沙声裹着桂香钻进衣领，陆渐尘扶着兰音的胳膊，掌心能感觉到她手臂的颤抖——刚才引动荆棘缠陈魁、用风劲卷退追兵，显然耗了她不少内力。两人在一棵碗口粗的毛竹下停下，兰音靠着竹身坐下，乌木杖斜斜戳在地上，指尖还沾着刚才给陆渐尘敷药时蹭的药粉，“阿尘，我……有点累。”她的声音比破庙里更轻，像被风刮薄的纸，额角的碎发黏在汗湿的皮肤上，连往常灵动的银铃耳坠都垂着，没了晃动感。

陆渐尘蹲下来，从粗布包裹里摸出个陶壶——是清晨在小镇茶摊讨的温水，壶身还带着点灶边的余温。他掀开壶盖，凑到兰音嘴边，“先喝口温的。”兰音就着他的手抿了两口，喉咙动了动，才缓过点劲。陆渐尘的目光扫过她的指尖，刚才弹拨忘忧琴的地方泛着淡红，像被琴弦勒出的印子，“你的手……”“没事。”兰音打断他，指尖轻轻碰了碰膝头的琴身——忘忧琴的漆有些剥落，琴尾还留着小时候她用小刀刻的歪歪扭扭的“音”字，“周流八劲是养出来的，不是耗出来的，我有数。”

话音刚落，竹林深处突然传来“呛”的一声——是弯刀出鞘的脆响，像极了灵鳌岛覆灭那天，雷千劫砍断师公石渊剑脊的声音。陆渐尘的神经瞬间绷紧，左手攥住腰间的铁剑（那剑鞘还是师兄石磊送的，边缘磨得起了毛），右手把兰音往竹后推了推。月光从竹叶缝里漏下来，照见穿黑色劲装的***在五步外，弯刀“裂涛”的刀身泛着青冷的光，右手上的骷髅戒指闪着幽绿的光——不是雷千劫是谁？

“陆渐尘，你倒会躲。”雷千劫的声音像淬了玄冰诀的寒气，比陈魁的笑声更让人发颤，“灵鳌岛的废墟还热着呢，你就带着个瞎子跑到江南？”他往前迈了一步，弯刀在掌心转了个圈，刀风卷着竹叶掠过陆渐尘的鼻尖，“陈魁说你有梁萧的血脉，我倒要看看，你这杂碎能不能接得住我的裂涛。”

陆渐尘的左眉骨突然发烫——是血脉要觉醒的征兆！他想起灵鳌岛的火光，想起师兄石磊倒在血泊里时睁着的眼睛，想起师公石渊的剑被雷千劫砍断时的“咔嗒”声。他握紧铁剑，剑刃蹭过竹身，刮下一道浅痕，“雷千劫，你灭我师门，今天我要为他们报仇！”

雷千劫嗤笑一声，弯刀挥出——是“怒海狂涛刀法”的第一式“浪卷千堆”，刀风像翻涌的黑海，裹着玄冰诀的寒气，把周围的竹叶都冻成了细碎的冰碴。陆渐尘举剑挡住，铁剑与弯刀相撞，溅起一串火星，他的手臂震得发麻，肩膀的伤口突然裂开，血渗过粗布衣服，染红了一片。“就这点本事？”雷千劫步步紧逼，第二式“涛拍岸”接踵而至，刀身扫向陆渐尘的腰腹，陆渐尘缩手后退，竹枝划破他的袖口，露出里面渗血的手背。

兰音在竹后听得清楚，耳坠突然晃了晃——她吹了声清越的口哨，是周流八劲里的“风劲”！裹着桂香的风卷着竹叶扑向雷千劫的手下，两个举枪的东岛弟子被吹得歪了方向，其中一个撞在竹身上，疼得叫出声。雷千劫分神瞪了眼弟子，陆渐尘趁机用“破浪十三式”的“穿云”刺向他的胸口——这是师父亲传的杀招，剑刃带着破空声，直指雷千劫的心脏。

雷千劫侧身躲过，弯刀反砍向陆渐尘的手腕，陆渐尘缩手，剑刃擦过他的手背，划了道血口。就在这时，他的眉心突然发烫，一道淡金色的纹路慢慢浮现——是血脉觉醒的征兆！他突然“看见”了雷千劫刀风里的“气”——玄冰诀的寒气像青色的蛇，顺着刀身缠过来，而周围的竹叶、空气里的桂香，甚至脚下的泥土，都有一股温热的“气”在流动。

“周流六虚……”陆渐尘的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呢喃，他突然明白了——那些流动的“气”，就是梁萧当年所说的“六虚之气”！他不再用眼睛看雷千劫的刀，而是用“感”——感刀风里的寒气，感周围的热气，然后把自己的内力和那些温热的“气”融在一起，顺着铁剑刺出去。

雷千劫的弯刀再次砍来，陆渐尘的剑突然变了——不是“穿云”的直刺，而是顺着刀风的方向轻轻一挑，像四两拨千斤，把雷千劫的刀引向旁边的毛竹。“咔嚓”一声，碗口粗的竹子被拦腰砍断，断竹带着玄冰诀的寒气砸在地上，震得竹叶落了一地。雷千劫的瞳孔猛地收缩，“你……你会周流六虚功？”

陆渐尘没说话，眉心的金色纹路更亮了。他刺出第二剑，是“破浪十三式”的“踏浪”，但剑速比平时快了三倍，像一道金色的闪电，刺向雷千劫的肩膀。雷千劫举刀挡住，刀身与剑刃相撞的瞬间，他突然觉得手腕一热——那股金色的“气”顺着刀身传过来，把玄冰诀的寒气冲得烟消云散！“不可能！”雷千劫惨叫一声，往后跳了三步，肩膀的衣服被剑刃划破，渗出血来，血滴在地上，瞬间蒸发成一缕白雾——是六虚之气的热度！

兰音趁机引动“木劲”，周围的毛竹突然摇晃起来，细长的枝桠像手臂一样缠住雷千劫的手下，把他们捆得动弹不得。雷千劫瞪着被缠住的弟子，又看了眼陆渐尘眉心的金色纹路，咬牙骂了句“杂种”，转身就跑——弯刀的刀身还滴着血，玄冰诀的寒气在他身后留下一串冰碴，没入竹林深处。

陆渐尘望着雷千劫的背影，突然觉得胸口一闷，一口血喷在竹身上。眉心的金色纹路慢慢褪去，他的腿一软，差点摔倒，兰音赶紧过来扶住他，“阿尘！你怎么样？”陆渐尘抹了把嘴角的血，笑了笑——虽然笑起来扯得伤口疼，“没事……刚才那股气，好像……好像能管住了。”他的手掌还在发抖，可眼睛里的光比刚才更亮，像找到了丢失的钥匙。

兰音摸了摸他的眉心，金色纹路已经不见了，只剩下淡淡的红印，“刚才那是周流六虚功的初级境界——‘感气’。我爹以前说过，梁萧当年就是靠‘感气’看穿了蒙古骑兵的阵眼。”她的声音里带着点惊喜，又带着点心疼，“可你刚才强行引气，伤了经脉，得赶紧找地方养伤。”

陆渐尘扶着竹身站起来，把兰音的胳膊搭在自己肩上，“先去江南。”他望着竹林外的暮色，星图的影子在脑海里闪了一下——玉佩背面的星图和兰音丝帕上的云纹合起来，正好指向江南的方向，“雷千劫要找苏幕遮，苏幕遮手里有天机卷的线索。我们得比他先找到。”

兰音点头，乌木杖敲了敲地面，“嗯，一起去。”她的耳坠晃了晃，风里的桂香更浓了，像在回应她的话。

两人踩着竹叶往前走，陆渐尘的肩膀还在疼，可他握着兰音的手——她的手还是凉的，像块温凉的玉——觉得心里很稳。前方的路还很长，可他们有星图，有彼此，还有刚觉醒的血脉里那股温热的“气”。

竹林外的暮色里，星图的影子在陆渐尘的脑海里越来越亮，像盏引路灯，指着江南的方向，指着苏幕遮，指着——昆仑墟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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