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7章
“是啊，在家闲着也是闲着。”孙红心毫不客气地从办公桌上抓了把瓜子，自顾自坐下。这年头连瓜子都是稀罕物，每人每年那点副食品票，怕是只够嗑一下午的。
“刚还和你姐说起你，听说昨天被人欺负了？”在长辈们眼里，孙红心这孩子太过斯文，容易吃亏，王主任也这么觉得。
孙红心倒没放在心上，一边嗑瓜子一边把昨天贾家那事说了个大概，“算不上欺负，就是被那家人恶心到了。不过正好，我当着全院人的面说了，往后跟他们家断绝来往。就他们那猪脑子，还想欺负我？您也太抬举他们了。”
孙燕听着弟弟这番话，不禁有些诧异。一直以来她把弟弟保护得太好，总觉得他像个女孩子般柔弱。可方才那番话，让她意识到自己对弟弟的了解还不够。
“红心，你昨天真的一点都不生气？”孙燕忍不住追问。
孙红心把瓜子壳丢进簸箕，拍了拍手：“姐，我生什么气？贾家又没让我损失什么，反倒给了我个由头和他们断交。继续来往才是真亏本，以后见面就当不认识。”
“再说，这事今天应该传遍街道了吧？该生气的是他们，虽然事儿不大，可丢人是真丢人。”
王主任听得眉开眼笑，不愧是看重的后辈，这胸襟确实难得。“说得对，燕子，你得多学学你弟弟。有些人越是计较越来劲，最好的法子就是不理不睬。当然，真要过分了，该收拾还得收拾。”
孙红心今天来可不光为了贾家那点破事，他压根没把那家人放在眼里。“王姨，过了年我就满16了，明年卫生员考级的事，您可得帮我记着报名。”
“忘不了。”王主任正色道，“有把握吗？”
“考个15级应该没问题。不过我不打算一开始就考太高，反正还要上大学，到时候慢慢考。”
“真是出息。”王主任看着笑逐颜开的孙燕，不由感慨，“我家老大要是能有红心一半出息，我做梦都要笑醒。都20了，上班两年还是个学徒工。红心这要是考上15级卫生员，四九城的医院都得抢着要，工资起码50块起步。”
“红心这孩子就是能静下心读书，不过工作的事不急，上大学才是正经。”孙燕努力掩饰着得意，可嘴角还是忍不住上扬。
孙红心倒没太在意。若是放在二十五年后，凭他前世西医临床研究生的资历，当个科室主任绰绰有余——毕竟那时才八十年代，他可是经历过2020年后的医学教育，眼界自然不同。
他早已规划好这辈子：不会终生行医，也不图当什么首富。趁着对医学还有兴趣就多学些，哪天腻了便转行，反正守着那个神秘空间，总归饿不着。
下班铃响，姐弟俩推着自行车往外走。
“好好骑车不行吗？”孙燕看着弟弟歪歪扭扭的骑车姿势直皱眉，那模样活像后海溜达的纨绔子弟。
“我这不是骑得挺好？”孙红心不以为意。这年头连汽车都少见，路上空空荡荡，还不许人撒个欢？
孙燕猛蹬几下超到前头，索性眼不见为净。
李军比他们晚到家几分钟，人齐了就开饭。晚饭是白面馒头配大乱炖：肉片爆炒后加水熬煮，涮些粉丝青菜。孙红心最爱这么吃，就是总夹不住滑溜的粉丝——他那“绞绞儿筷”的握法本就不顺手。
好在有宋桂蓉在旁边帮着夹菜，等他吃完碗里堆成小山的菜，肚子早已圆滚滚。
16 吃简单点，别太复杂
饭后孙红心瘫在椅子上揉肚子，眯眼的模样活像退休老大爷，就差叼根烟、捧杯茶了。
孙燕最见不得弟弟这般懒散，年轻人没个正形。可婆婆就吃这套，她也不好发作，只得暗自嘀咕：这大小伙子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
孙红心却理直气壮。前世当宅医早习惯了——三甲医院哪个医生不宅？值班连轴转时，他在车里都能积出半指厚的灰。那辆为通勤买的小宝马，三年半才开一万五千公里，其中小半还是别人借去开的。
李军看着小舅子懒洋洋的样子，忍不住觉得好笑。无论是在部队还是转业之后，他都没这么懒散过。他走过去拍了拍孙红心的肚皮，发出“咚咚”的声音，看来吃得不少。“哎，红心，你这吃得不少啊，怎么就不见长肉呢？”
孙红心拍开姐夫捣乱的手，眯着眼睛横了他一眼，“你懂什么，你看那些搞学问的，是不是一个比一个瘦？这说明脑力劳动比体力劳动更消耗能量，我是用脑的人，不长肉才正常。”
这话听着像歪理，可李军一时不知怎么反驳。宋桂芳却觉得很有道理，连连点头：“对，红心要多吃点，不然哪有力气学习。红心，明天想吃什么？大姨给你做。”
李军和孙燕不约而同地扶额叹气，这对母子算是没救了。好在孙红心不是那种被宠坏的孩子。
孙红心摸了摸光溜溜的下巴——也不知他为什么总爱做这个动作，明明没留胡子。“那就吃鸡蛋饼吧，再配个肉丸子汤。”
这两样东西在那个年代可不是一般家庭能常吃的，但宋桂芳笑呵呵地答应：“好，做起来不麻烦。”
确实不难。鸡蛋饼就是把鸡蛋搅进面糊里烙熟，肉丸子汤也简单：把肉剁碎，加点葱姜水和白酒去腥，水开后捏成丸子下锅，再放点青菜，全程不到五分钟，就是剁肉馅费点功夫。
“要不我现在给你烙几张，你明早带走？”宋桂芳刚说完又想起什么，赶紧补了一句。
孙燕一听，连桌子都顾不上收拾，赶紧拦住婆婆这种溺爱行为：“妈，你别理他，早饭我都给他装好馒头了。”说完轻轻踢了弟弟一下，“休息够了就赶紧回去，天黑了路上不安全。”
孙红心本来还盼着明早有口福，被姐姐这么一搅和，也不敢多说什么。他亲了宋桂芳一口，笑嘻嘻地接过姐姐递来的饭盒：“嘿嘿，大姨，那我走啦，鸡蛋饼明晚再吃。”
宋桂芳被逗得眉开眼笑。要是亲儿子这样黏糊，她肯定嫌腻歪，但小外甥这样只觉得贴心：“好，直接回家啊，路上别贪玩，骑车慢点。”
“知道啦。”
已经六点多，外面确实没什么可玩的。再晚些巡防队就该出动了，被拦住还得费劲解释，这种麻烦事孙红心可不想碰上。他骑得慢悠悠的，车子歪歪扭扭，要是真遇上巡防，八成会被当成可疑分子。
回到四合院，孙红心推着自行车穿过前院。这时候家家户户刚吃过晚饭，都在院子里乘凉聊天。他不得不一路打招呼，其中最爱搭话的就是前院管事大爷阎埠贵。
“哟，红心，这是新买的自行车？”阎埠贵拦住孙红心，眼睛直往车上瞟。在这位老先生眼里，自行车可是了不得的宝贝。
在这院子里，孙红心觉得前院管事大爷阎埠贵还算不那么讨厌。阎埠贵是小学老师，为人精打细算，嘴边常挂着“吃不穷穿不穷，算计不到才受穷”的道理，碰见邻居能占点小便宜就占点，一把青菜、一颗蒜头之类。
不过他占便宜也有底线，太大的便宜不碰，一来不敢，二来身为老师，起码的道德还得讲。再说了，阎埠贵这么算计也是无奈，家里四个孩子加上老伴儿，六口人就靠他那点教书的收入过日子，不算计不行。
以前孙红心和孙燕有剩饭剩菜，也会分阎家一些，两家相处得还不错。
“三大爷，我这不也是没办法嘛，”孙红心笑嘻嘻地说，“我姐嫁人了，得住婆家，我又不会做饭，总不能饿着吧？她就给我买了辆自行车，方便我过去吃饭。刚吃完回来。”
“你姐也太惯着你了。哟，这后座还加了个垫子。”阎埠贵嘴上搭话，眼睛却一直没离开那辆自行车，恨不得车是自己的。
“谁让她是我姐呢。这垫子是张姨给我做的，以后上学让航子骑车带我，他力气大，反正我可不硌自己屁股。”孙红心一向娇生惯养，也不藏着掖着。
“哎，三大爷，我先不说了，一身汗得回去擦洗。”孙红心聊了几句准备走。
阎埠贵却叫住他：“红心，等等，三大爷还有件事。”
“您说。”
“以后我要是有事借你这车，你不会不借吧？”院里总共两辆自行车，还都是孙红心家的。阎埠贵知道，也就孙红心这儿有可能借到。
孙红心爽快答应：“没问题，我不骑的时候您尽管开口。不过先说好，您要是钓鱼就算了，我受不了鱼腥味儿。”
“不会不会，你放心。”阎埠贵嘴上应着，其实本来还真想借去钓鱼。他家日子紧，常钓鱼改善伙食，大的卖钱，小的自家吃。
孙红心倒想起一事，他空间里那条河，不养点鱼可惜了：“对了三大爷，您帮我个忙呗？”
“你先说，我看能不能办。”阎埠贵可不会轻易答应帮忙，一贯小心谨慎。
看着阎埠贵眼珠滴溜溜转，孙红心险些笑出声。这小老头当真一点亏都不肯吃。孙红心不再逗他，开门见山道："我想麻烦您帮我收些小鱼小虾，只要小杂鱼和活鳜鱼，按五毛一斤跟您结算。"
这价钱着实不低。市面上一斤以下的鱼才卖三毛，还不用票证；超过一斤的要五毛还得搭票。孙红心专挑小鱼收，连鳜鱼都只要不足斤的。
"当真？可不许糊弄你三大爷！"阎埠贵激动得攥住孙红心的手，早把借自行车的事抛到脑后。他常钓鱼知道行情，那些小杂鱼几十条才凑够一斤，根本没人愿意买——谁舍得用金贵的油来烹制这些小鱼小虾？
"自然作数，但必须是活的。"孙红心再次强调。他养鱼不为吃，小杂鱼是给鳜鱼备的食料，河虾的饲料还得去图书馆查资料。
"您放心，明儿我就去张罗！"阎埠贵生怕他反悔。
"只要是活的，有多少收多少。"孙红心盘算着假期靠行医能赚二三十块，不信阎埠贵能弄来多少不压秤的小鱼。等假期结束停收便是。
"好！好！"阎埠贵连声应着，小跑着离去，生怕他改主意。
孙红心不以为意地摇摇头，推车往后院走。经过中院时，见易中海、贾东旭和傻柱在闲聊。他与这三家关系泛泛，只点头致意。
易中海尚维持表面客气，回以微笑。贾东旭和傻柱却摆着臭脸，尤其傻柱竟冷哼出声——这糊涂蛋至今仍以为没娶到孙燕是孙红心从中作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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