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28章

师母也被儿子弄得无语。要是只有一本，她还能厚着脸皮请老伴的小徒弟帮个忙，但十几本——光看就要花多少时间？还要翻译，写字不得把手写断？师母气得不再说话。

王学徐一直留意着这边的动静，见场面有些僵，快步走过来打圆场：“红心，这本书你已经读过了，又是学医的，应该明白它对我们国家西医发展有多重要。所以……”

孙红心向来不爱听人说教，没等王学徐把话说完就抬手制止：“大哥，不是我不愿意帮忙翻译。这样，我们先理清几个问题。

首先，你算过翻译这本几百万字的巨著要花多长时间吗？我做过测算，单纯抄写每小时能写三千字，但翻译需要对照原文，医学著作又关乎性命，必须字斟句酌。按每小时翻译一千五百字计算，每天工作十小时，不过一万五千字。这本书少说五百万字，意味着我要不吃不喝不睡整整一年才能完成。

但这只是最理想的情况。实际上还要校对稿件、保留休息日，全部完工至少两年。可我现在是高中生，要准备高考，要跟着师父学中医，怎么可能把所有时间都投在翻译上？

再说精力分配。医生的你比我更清楚，人的精力有限。以我现在的课业负担，怎么可能再挤出业余时间做翻译？

最后是报酬问题。坦白说，知识应当体现价值。如果接其他翻译工作，按千字两元计算，每天两千字就是四元，两年下来差不多三千元。你们卫生员的工资加起来也负担不起这笔费用。

唯一的办法是联系出版社出版中文版，但这涉及版权问题——出版社是否获得原作者的授权？这些都需要你先去核实。

如果所有条件都能满足，到时候你再带着书来找我。”

王学徐和王学进兄弟俩听了孙红心一番话，不由得愣住了。他们没想到，翻译一本书背后竟有这么多门道。

此时，客厅里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孙红心身上。除了王远航、王芊芊两个孩子和宋桂蓉之外，其余人都被孙红心的见识震撼了。

连王老也不例外。他原以为只是收了个聪明有天赋的徒弟，却没想到这孩子表现出的远不止聪明，简直堪称妖孽。这样的见识，别说十五岁，就是说五十五岁也不为过——没见他两个年届四十的儿子加起来都望尘莫及么？

孙燕也是第一次正经见识到弟弟的口才。原来平时和自己斗嘴时他根本没使出真本事。这般滔滔不绝的阵势，谁能辩得过？她也终于明白，为何孙红心能在全院大会上说得易中海那些人抬不起头。

李军想得简单些，只觉得这小舅子像个会发光的金娃娃。心里盘算着：往后可以让他多买些茅台，今天这酒喝得确实舒坦。

师母早已笑得合不拢嘴。先前只觉得这小徒弟相貌俊俏，现在才知道他腹中才学更是了得。

孙红心自己说得酣畅淋漓，却察觉气氛不对，赶忙凑到师母身边，小声委屈道：“师母，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声音虽轻，但在落针可闻的寂静中格外清晰。众人心情愈发复杂：方才还在挥斥方遒，转头就装起小绵羊了？

连王远航和王芊芊都被他这手变脸功夫惊住了。

62  千万别什么都跟他学

这大概就是孙红心与生俱来的天赋——最懂如何与长辈相处。师母丝毫不觉得他在做戏，反倒真心疼起来，一边像赶苍蝇似的对大儿子挥手让他靠边，一边柔声安慰：“没错儿，你大哥二哥这么大人还不懂事，别理他们。”

“哎。”孙红心笑眯眯地吐了吐舌头。

王远航和王芊芊同时感到一丝危机——往后家里最受宠的，恐怕要换人了。这位新来的小叔，简直把撒娇卖萌的技能点满了。

四合院这边，何雨柱带着何雨水吃完饭，提着礼物来到张家。连张刚都怀疑何雨柱是不是吃错药了。

“刚子叔，我是被红心骂醒了。”何雨柱坐下后坦然认错，郑重感谢张家这些年对妹妹的照拂。

“就全院大会上那几句？”张刚虽未参会，也听说了经过，却不信光靠那几句话就能点醒何雨柱。

自然不止那些。何雨柱把孙红心昨夜那番话又转述了一遍，虽只学得五六分像。

可是即便只有五成，也足以让张家三人感慨不已。张刚轻叹一声：“这些道理其实不少人都明白，但像红心这样坦率说出来的却没几个。柱子，我不爱在背后议论人，但红心的话你确实该好好想想。至少我能保证一点——红心这孩子，从来就没想过占别人便宜。”

“刚子叔，我明白。”经过昨日与孙红心的长谈，何雨柱确实清醒了许多。从孙家离开到现在，他一直在回味孙红心的话，反思自己的行为，也重新审视易中海和聋老太太的所作所为。

许多事情经不起推敲。正如孙红心所言，易中海整天在院里倡导互帮互助，可具体到实际行动，他又真正帮过谁家？再说聋老太，自己待她如亲祖母，可她连吃碗面条都要躲着何雨水。自家平日有什么好吃的都没少往她那儿送，结果妹妹饿肚子时，她连个窝窝头都舍不得给。

当然，何雨柱并不怨恨这两人。孙红心有句话真正说到了他心坎里：帮助本是自愿的事，愿意帮就帮，不愿意也无可指摘。他将这句话放在自己身上掂量，同时看清了易中海和聋老太并非他们自称的那般无私，反而处处透着自私。不过这也没什么，往后打交道多留个心眼，或者减少来往便是。

“张叔，您说红心往后得有多大出息？本来书就读得好，现在又拜了位厉害师父。”不愿再想从前，何雨柱转了话头，却发现最值得聊的还是孙红心。

张刚闻言笑了。要说这院里谁最懂孙红心，非他莫属。张航欠缺阅历，张丽稍欠见识。“出息多大不好说，那孩子性子其实懒得很。别看他读书认真，那是因为读书对他就像消遣。好比咱们喝酒解闷，他的消遣就是看书。真要他做别的准不行——做饭、洗衣、打扫屋子，除了读书，他能偷懒绝不多动手。”

这番话何雨柱听懂了七分，愈发觉得有趣：“还真是！红心那小子搁从前活脱是个小少爷。别说咱们院，整个南锣鼓巷都找不出第二个他这样的。有个词怎么说来着？五、五……”

“十指不沾阳  **  。”何雨水在一旁翻着白眼接话。

“对对对！就是这个词！”何雨柱连连点头，心里暗忖还是得多读书，否则连话都说不利索。

见何雨柱确有转变的迹象，张刚很是欣慰：“呵呵，先不说红心了。柱子，你今年有二十了吧？”

“都快二十二了。”

张刚老人看着何雨柱，语重心长地说道：“你这年纪也不小了，该考虑成家了。你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性子什么样我清楚，不是那种会算计的人。早点找个能持家的媳妇，也能帮忙照顾雨水。你一个大男人，有些事总归不太方便。”张刚看人确实准，要是孙红心在场，肯定要为他这番话竖起大拇指。

提到这事，何雨柱挠了挠头：“刚子叔，我也想着找啊，可昨天听红心那么一说，心里有点打怵。”

张刚又好气又好笑：“你啊，别什么事都听红心的。他考虑问题的方式跟咱们普通老百姓不一样。我不是说他在考虑什么国家大事，就是……这么说吧，自行车、手表对咱们来说都是大件吧？可你看红心什么时候在意过？下午走的时候还把师傅送的金表给航子玩儿，自行车也是，只要他闲着，院里谁借都行。他对生活的态度跟咱们不同，咱们学不来，也没那个本事。咱们就是普通老百姓，平平淡淡过日子就好。要是按他的标准找对象，那这辈子都别想娶媳妇了。”

张刚这番话不只是说给何雨柱听，也是说给儿子张航的。他想让儿子明白，孙红心虽然有很多值得学习的地方，但有些方面千万别学，因为没那个本事。

张刚对孙红心的评价很准确。如果让孙红心自己总结，他会用四个字形容：不接地气。

不过何雨柱确实被说动了。他这二十出头的年纪，正是想媳妇的时候。“对对，刚子叔您说得太对了！不能什么都听红心的。那您说我这事儿该怎么办？”

“我们厂里就没你看上的？”张刚有些纳闷。轧钢厂上万号人，虽说男工多，但女工也不少。何雨柱天天在打饭窗口守着，要有合适的姑娘，他应该最清楚才对。

何雨柱老实摇头。

“那就找媒婆介绍。”厂里没有，媒婆手里总该有合适的资源。

这就是家里没长辈的难处。就连贾东旭那么差的條件，还有贾张氏帮着张罗。何雨柱现在的条件比贾东旭结婚那会儿强多了，工资也高出一截。

张刚想了想，笑着给何雨柱出主意：“柱子，你趁红心有空的时候，让他带你去找高婶。高婶是咱们这一片最有名的媒婆，找她准没错。而且她和红心家关系好，有红心领着去，有什么好姑娘她肯定先紧着你。”

何雨柱连连点头。

要是孙红心知道张刚出了这么个主意，准会感叹：爱果然会消失。

再说孙红心这边。明确表示不能帮忙翻译后，王家两兄弟就没再打扰他。不过兄弟俩凑在一块窃窃私语，不时往孙红心这边瞥一眼，显然还没死心。

孙红心没太在意，和师母聊了聊家常，又问了问王远航和王芊芊的学习情况，快到八点才离开王家。这时他的酒已经醒了，便独自骑着自行车悠闲地回了家。

回到院子时已是八点半，院门还没关。阎埠贵一直留意着孙红心，知道他还没回来，正在院子里等着。

“三大爷。”孙红心一进前院，就看见阎埠贵拿着蒲扇在赶蚊子。

“哎，红心回来啦。”阎埠贵一听声音，立马精神起来，“那我就可以关门了。”

孙红心觉得好笑，关门恐怕不是主要目的，主要还是为了把鱼给他，顺便结一下昨天的鱼钱。不过他也没觉得阎埠贵的做法有什么不妥，便问：“三大爷，今天的鱼多不多？”

“跟昨天差不多。我先关门，待会给你送过去。”阎埠贵就喜欢孙红心这点，只要关系处得好，他就不会让人难堪。

“那我等您，咱俩一人提一桶过去。”

“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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