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第101章

“那就初一，在家吃完早饭就过来，带上家里人，在我这儿待一天。”师母直接做了主，巴不得把这徒弟一直留在身边。

孙红心没意见，反正家里也没什么亲戚要走，顶多姐姐、姐夫去领导家拜个年，那也不用赶在初一。于是他爽快答应：“行，回去我就跟他们说。”

孙红心没在师傅家吃饭，送完东西聊了几句就告辞了，师母虽埋怨了几句也没多留。

到家时，客厅里除了张航和何雨水，还坐着一个他没想到的人。

“侯叔，您怎么来了？”见到这位猎人大叔，孙红心挺高兴，毕竟空间里那些牲畜苗都是他帮忙弄来的，省了自己不少事。

侯叔一见孙红心，脸上既是高兴，又带着几分不好意思，干笑了两声：“红心回来啦，呵呵……”

一听这笑声，孙红心就猜到侯叔是有事找他。不用多想，肯定和粮食有关。

跨越了58年，如今国内已大面积爆发粮荒，不再像过去那样只是传闻。城市户口开始实行新的粮食配额标准，比原先减少了约四分之一，有些地方甚至更多。

鸽子市的粮价也一涨再涨，更可怕的是，就算拿着钱也不一定能买到粮食。全国性的缺粮让鸽子市的贩子们也断了来粮渠道。

偶尔有点粮食，面对缺粮的广大人群，也只是杯水车薪。

侯叔所在的村子本就土地稀少，到了年底更是毫无存粮。以侯叔的性格，若不是走投无路，绝不会来找自己。

“是为粮食的事吧？”孙红心笑了笑。

侯叔颓然点头，“唉，谁想到遇上这种灾荒年。村里的地原本就只够大家糊口，这下连肚子都填不饱了。我想拿钱买粮，跑了好几个鸽子市，可哪有粮食卖啊。”

孙红心皱起眉头，“若是只有你和你女儿一家，我肯定帮你想办法补上缺口。但要是全村的人，我实在没那个本事。”

这并非孙红心冷血，实在是无能为力。侯叔的村子虽不大，至少也有百来口人。按一人三十斤算，至少需要几千斤粮食。放出这么多粮食，没几天自己就会被请去喝茶。

这与他和杨少的交易不同。和杨少交易时，双方都有风险底线。杨少每次拿到粮食，绝不会在一两天内集中放出去，而且分布范围很分散，根本无从查起。

但侯叔的村子不行。给少了无济于事，给多了，全村人都住在一起，谁家没有几个亲戚？不用半天消息就会传遍十里八乡，到时候追查到自己就易如反掌了。

侯叔也明白让孙红心供应全村粮食不现实，连忙摆手，“不，不是全村，就我们家。别人家还有工分勉强维持，我家完全不行。我不挣工分，女儿生完孩子后也一直在家。以前靠我的积蓄补贴还能过得去，谁知，谁知……”后面的话侯叔再也说不下去。

听说只是侯叔一家，孙红心松了口气。

这时宋桂蓉和张丽做好了饭菜。因为张航认识侯叔，她们才敢让人进来。

“侯叔，先吃饭吧，吃完我想办法。”侯叔家的事必须管，但要私下谈，不能当着这么多人。

看着桌上的白面馒头，侯叔忍不住咽了咽口水。他家从不缺肉，到现在屋里还挂满了腌制的腊肉，但白面馒头对他来说实在太珍贵了。

见侯叔想拒绝又说不出口的样子，孙红心笑了笑，心里一阵酸楚。这真是个吃人的年代啊。

“他叔，来，吃饭。”宋桂蓉善解人意地递来碗筷，碗里放着两个大白面馒头。

“谢，谢谢。”侯叔甚至起身鞠了一躬。

这一举动让满屋子的人都愣住了。

“侯叔，别跟我客气，快坐下，咱们趁热吃。”孙红心一把将侯叔按回座位，生怕耽误了大家吃饭。

饭桌上，侯叔对肉菜瞧也不瞧，只顾着夹青菜。张丽以为是人家不好意思，还连连劝肉。

孙红心忍不住笑了：“张姨，侯叔是老猎手，家里从来就不缺肉。倒是这些蔬菜，他住在山里见得不多。您就别劝了，自己多吃点。”

张丽这才恍然大悟。

一顿饭下来，侯叔吃了三个大馒头，连张航都只能吃两个半——其中半个还是孙红心吃不下掰给他的。

饭后，孙红心把侯叔带到了自己屋里。

没旁人在场，侯叔自在了不少，还饶有兴致地参观起房子来。尤其是那暖气片，他看得啧啧称奇。

“你家收拾得真讲究，我还没见过这么亮堂的房子。这地板锃亮，暖气更是好东西。”转悠这一会儿，屋里已经暖和起来，侯叔满脸惊喜。

“侯叔您坐，吃个橘子。”

“哎，好。”侯叔接过橘子却没吃，小心收着想带回去给女儿和外孙。

“侯叔，您家缺的粮食我能帮着解决，缺多少您说个数。不过先说好，我这儿只有红薯和土豆，面粉是真弄不来，棒子面也没有。这年头您也知道，城里乡下都缺粮，定额都削减了。”孙红心解释道。其实空间里还有玉米，但季节不对，不能往外拿。

“我懂，有这两样就知足了。”侯叔本以为是红薯，没想到还能有土豆，已是意外之喜。他犹豫了一下，试探着问：“红心，三百斤……能弄到不？”

“没问题。但您得答应，绝不能透露粮食是从我这儿来的。不管谁问，都说是鸽子市买的，不然我会有麻烦。”孙红心特意把侯叔叫到一边，就是为了交代这句话。

有些话不能让长辈听见，他们容易操心。要是宋桂蓉和张丽知道粮食来路的事，怕是今晚都睡不着觉。

侯叔自然明白其中利害：“你放心，我连闺女都不告诉。不过红心，这价钱……”他担心年关将近，鸽子市粮价飞涨。

孙红心本来念着旧情不打算收钱，可转念一想，完全不要钱反而惹人怀疑。毕竟粮食是倒腾来的，总得有个成本。

他沉吟片刻，报了个数：“您给一百块吧。”

侯叔显然早有准备，从兜里掏出一叠十元钞票，数了十张递过来：“成，那叔就占你这个便宜了。往后有事你尽管开口。”

这个价钱远比侯叔预想的便宜，他原以为最少也要一块钱一斤呢。

侯叔家境殷实，这点钱孙红心收得也心安理得，顺手就揣进了裤兜。“侯叔，还真有件事想麻烦您——等天气暖和些，帮我采点山货种子，像山栗子、野山葱、野韭菜、野核桃什么的，再来点能吃的蘑菇。不用急，开春再说。”

这些东西都能移进空间里种，野核桃更是孙红心日后发财的关键。玩文玩的人都懂门头沟野核桃的价，这事以后细说。

山里这些玩意儿到季节遍地都是，侯叔一口答应：“行，到季了我采好给你送来。”

“好。”孙红心点点头，接着就安排道：“那您今天先回，明早直接去您闺女家，家里别锁门，下午三点以后再回去。”

这套流程侯叔熟，之前换牲畜幼崽也这样。他也不担心孙红心会赖那一百块钱，这人信誉一向可靠。“成，那我先走了，麻烦你了啊。”

“客气啥，我就不远送了。”

“不用不用。”

话虽这么说，孙红心还是把侯叔送到了院门口，再往外就懒得走了。

一转身，又被阎埠贵拦了下来。

“三大爷，有事进屋说行不？这天气冷得够呛。”孙红心搓着手抱怨。四九城零下的天，他实在不想在外头多待。

“好好好。”阎埠贵求之不得。天冷之后他没少来孙红心家串门，屋里暖气一开，暖和得都得脱外套，真是钱花在哪哪好。

“说吧，啥事？”一进屋，孙红心呼吸都顺了，也懒得绕弯子。跟阎埠贵这种小老头客气，他反倒得寸进尺。

阎埠贵左右张望，像怕人听见似的，压低声音问：“红心，刚才那人……是来找你弄粮食的吧？”

“你咋知道的？”

“我猜的，你就说是不是吧。”

“是。”

“那你答应帮他弄了？”阎埠贵紧盯着问。

孙红心也没瞒，但也没全说：“当然答应啦。人家可是老猎户，我家平时那些野味哪来的？都是他给的。这点小忙能不帮吗？”

阎埠贵才不关心这些，他满脑子都是占便宜：“那红心，你能不能也帮三大爷弄点粮食？”

“您家粮食不够吃？不可能吧。”孙红心有点纳闷。配额虽然降了，但阎埠贵家按理说不该缺粮——他可是用一斤细粮换一斤半粗粮的比例，把阎家细粮全换过来了。

这比例也就对阎埠贵他才肯。眼下鸽子市行情，一斤细粮顶多换一斤二三两粗粮。再高根本没人搭理，现在的人抢粮哪还分粗细，是粮就要。

之所以会吃这个亏，一是因为平时和阎埠贵家关系不错，算是照顾他们；二是因为他们家人口多，配额加起来也多，省了一家一家去换的麻烦。

阎埠少有的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呵呵，家里其实够吃，但听说最近粮食价格又涨了，就想着弄点粮食去鸽子市卖，赚点差价。”

这回答很符合阎埠贵的作风，孙红心差点直接把他赶出去，“三大爷，您可真敢想啊，去鸽子市卖粮这种事连我都不敢做，您居然想得出来。您想过没有，万一被抓了怎么办？别人还好，数量不大，教育几句就完事儿，可您是老师啊，学校会留一个投机倒把的人吗？再说，您家要是真揭不开锅了，找我帮忙，我肯定帮，可您这是要去投机倒把，我要是答应了，那成什么了？这事到此为止，您也别再琢磨了，我肯定不能干。”

阎埠贵果然不再开口，孙红心提到学校时他就心虚了，而且他也清楚，只要是孙红心拒绝的事，再怎么求也没用。

“哎，我这不是想年底挣点钱，给家里几个孩子添身新衣服嘛。”虽然不再提粮食的事，阎埠贵还是顺势卖了个惨，总不能白来一趟，多少得试试，万一孙红心心软了呢？

心软是不可能的。阎埠贵家日子确实紧巴，孙红心知道也承认，但要说这小老头连给孩子添衣服的钱都攒不出来，他绝对不信，不过是舍不得拿出来罢了。

220  我这是被冷落了？

在孙红心这儿坐了一会儿，见占不到什么便宜，阎埠贵就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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