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黑石镇的天怕是真的要变了
另一边，铁云在林啸豹的引路下踏入“万宝汇”。
店铺灯火通明，货架上分门别类摆放着矿石、皮毛、药材、布匹盐铁等物。
看似规整，却透着一股边地特有的粗放与算计。
空气中混杂着皮革、矿石粉尘和劣质熏香的味道。
一名圆脸微胖、眼神精明的中年掌柜正拨着算盘，抬眼瞥见林啸豹，脸上习惯性地堆起一丝敷衍的笑容。
但看清他身边气度不凡、衣着虽不华丽却洁净挺括的铁云时，笑意淡了些，带着审视。
他显然认得林啸豹这个在血狼帮阴影下挣扎求存的林家“高手”。
对其先天境初期的修为，和困顿的家境颇为轻视。
“哟，林头儿？稀客啊。您老不去山里猎兽，怎么有空光临小店？是林家祖地终于挖出宝贝了？”掌柜的话带着刺，眼神在铁云身上扫了扫，“这位是……看着眼生？”
林啸豹脸色一沉，刚要开口，铁云却已上前一步。
他并未看那掌柜，目光如鹰隼般扫过货架，最后落在一堆看似上等的黄铜矿石上，嘴角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讥诮。
“掌柜的，‘赤铜伴生，赭纹隐现则质脆易裂’，这堆料子表面光鲜，内里怕是熬不过三锻吧？”
铁云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冷冽，如同珠玉落盘，带着一种久居上位者才有的笃定。
“用这等货色充数，糊弄糊弄那些不识货的莽夫也就罢了，砸了‘万宝’的招牌，你家主子怕是不喜。”
掌柜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眼中闪过一丝慌乱。
铁云一语切中了他刚收不久的这批矿石的隐疾，这种眼力绝非寻常武者能有！
他下意识地看向铁云，对上那双深不见底、仿佛洞悉一切的眼睛，心头猛地一跳。
“还有那几张‘上等’雪狼皮，”铁云目光转向另一侧，指尖虚点，“硝制火候差了半分，狼毛根部焦枯不均。”
“秋霜未降便仓促猎获，皮板韧劲不足，保暖性大打折扣。这‘上等’二字，掌柜的倒是写得理直气壮？”
字字如刀，针针见血。
掌柜额角渗出细汗，脸上再也维持不住笑容，神色变幻不定，惊疑地看向铁云：“阁下……阁下好眼力！不知……”
铁云这才将目光正式落在他脸上，眼神平静无波，却带着一股无形的压力：“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家大人初临黑石镇，有一言托我转告贵店背后的马家与刘家。”
他顿了一顿，声音陡然转冷，如同寒风刮过：“我家林镇尉，希望黑石镇百姓能有一方安身立命之所，耕有其田，商有其道，老幼得安。”
“任何盘剥压榨、鱼肉乡里之势力，无论盘踞多久，根基多深……”
铁云的目光锐利如剑，直视掌柜瞳孔深处。
“都将被连根拔起，化为齑粉！”
话语掷地有声，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与冰冷的杀机。
掌柜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仿佛被无形的巨手扼住了喉咙，脸色瞬间煞白，嘴唇哆嗦着，竟说不出一个字来。
铁云不再看他，仿佛只是丢弃了一粒尘埃，转身对林啸豹淡淡道：“走吧。”
两人径直转身，在两个伙计惊愕的目光中，步履从容地离开了灯火通明的万宝汇，身影没入镇上的黑暗。
他们，仿佛根本没有来过。
店内死寂片刻。
一个年轻伙计凑到失魂落魄的掌柜身边，压低声音，带着不屑：“掌柜的，您别被唬住了！”
“我听说那新来的林镇尉就带了区区几十号人，黑石镇这潭浑水，他搅得动吗？”
“血狼帮那关他就过不去！听说上一任镇尉就是……”
“闭嘴！”掌柜猛地抬手，厉声喝止了伙计的话。
他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中却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凝重和惊悸。
他深吸一口气，看着铁云消失的方向，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
“这一位……恐怕不一样了。就凭他麾下能有如此人物，言辞如刀，见识如渊……”
“那林镇尉，怕就不是寻常勋贵子弟那么简单。”
他猛地一咬牙，对伙计急促地吩咐道：“快！立刻去马府和刘府！将刚才那人的话，一字不差地禀报给两位家主！告诉他们，让他们……自行决断！”
他重重吐出最后四个字。
伙计被掌柜的反应吓了一跳，不敢怠慢，慌忙应声跑了出去。
掌柜独自站在灯火通明，却显得异常空旷冷清的店铺中央。
望着窗外深沉如墨、仿佛孕育着风暴的夜色，他喃喃低语，声音里充满了不确定的惊惧：
“黑石镇的天……怕是真的要变了。”
……
此时，在镇子西南角那处阴森、散发着霉味和血腥气的监牢深处。
郑老三与李石如同两道鬼影，悄无声息地潜入了牢头那间弥漫着劣质酒气和汗臭的石屋。
屋内昏暗，只点着一盏油灯。
肥胖的牢头正趴在桌上打盹，鼾声如雷。
李石如猛虎扑食，瞬间欺近，蒲扇般的大手闪电般捂住牢头的嘴，另一只手铁钳般箍住其脖颈。
郑老三则如毒蛇般滑到侧面，膝盖狠狠顶在牢头后腰软肋上！
“呜——！”
牢头从梦中惊醒，剧痛和窒息让他眼球暴突。
肥硕的身躯剧烈挣扎，却如同被山岳镇压，动弹不得，只剩喉咙里发出绝望的呜咽。
“想死就接着挣。”郑老三在李石耳边低语一句，声音冰冷。
李石会意，松开捂嘴的手，但扼住咽喉的力道丝毫未减，将牢头死死按在冰冷的石桌上，脸紧贴着油腻的桌面。
“听好了，”郑老三俯下身，声音贴着牢头耳朵钻进去，带着毒蛇吐信般的寒意，“我家大人初掌黑石镇，要梳理冤狱。”
“你在这牢里当了这么多年血狼帮的看门狗，构陷过多少人，给血狼帮办了多少脏事，心里有数。”
牢头被掐得翻白眼，却仍梗着脖子，从牙缝里挤出嘶哑的咒骂：“呸，狗，狗官敢动老子，帮，帮主，厉老大……扒，扒了你们的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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