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有多爱

季知节不知道，

如果她没有亲眼看见那一幕，

是不是还能继续相信，沈渊娶她，至少有那么一点点，是因为爱？

如果她没有提前回来，

是不是就可以永远活在自以为幸福的假象里？

如果她掀了这牢笼，

是不是可以活成她自己?!

刚从鹏城带回一身暖意的她，猝不及防地被申城的寒意吞没。

过去一个月不眠不休的拼命，压缩所有流程，甚至不惜动用一些非常规手段，都只为了一个念头——赶回来，和他在蜜月里过洞房花烛夜。

她精心准备了惊喜，她甚至准备了条丝缎情趣睡裙。

可生活给她的“惊喜”，却如此残忍。

她坐在婚房冰冷的阳台地板上，透过花木的缝隙，看着客厅里那两具纠缠的身影。即使没有开灯，她也清晰地认出了那个坐在她新婚丈夫沈渊腿上的人——许若璃。

那个她曾视为亲姐妹的人。

“阿渊，季知节要回来了。你们的蜜月……”许若璃的声音带着事后的慵懒沙哑，指尖却充满占有欲地划过他的衬衫领口，“准备怎么过？”

“你说呢……”沈渊的声音低沉，带着浓重醉意，话未说完，便被两片炙热的唇堵了回去。

“我不准。”许若璃的吻短暂而强势，带着浓烈的掌控欲，“你会前再招她回来，会后她会自己走。”她的声音柔媚，却透着一股清冷的算计，“你是我的。”

那一刻，季知节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耳朵里嗡嗡作响，眼前的一切开始模糊、旋转。那些粗重的喘息、暧昧的吮吸、压抑的闷哼，像无数根细针，密密麻麻地扎进她的心脏，疼得她几乎蜷缩起来。

她像个可悲的偷窥者，眼睁睁看着，动弹不得。

“沈渊，”许若璃从热吻中抽离，微微喘息着，垂眸审视着身下眼神迷离的男人，问他：“是我的滋味好，还是她的滋味好？”

季知节的心猛地揪紧，她甚至可悲地存着一丝微弱期待。

然而，沈渊的回答，将她最后一点幻想也击得粉碎。

“季知节算女人吗？”他语调淡漠得像在谈论一个无关紧要的物品，“如果不是季老师，我会跟她结婚？”

轰——有什么东西在季知节脑子里炸开了。

“沈渊，到时候你可不要心软。”

“她不需要我的心软。”沈渊冷声回应，带着一丝不耐烦，“再说，我已经给了她最想要的，她该知足。”

“你说，她那么爱你……”许若璃笑得花枝乱颤，指尖暧昧地划过他的下巴，吐出更恶毒的言语，“如果她知道，你们在一起第一年，我们就上了床，她会怎样？会不会疯掉？”

在一起第一年……他们就上了床？

季知节指节捏得惨白，指甲深深陷进掌心，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巨大的荒谬感和背叛感像海啸般将她淹没。

她想起那一年，她刚和沈渊确认关系，他们连牵手都会脸红。而许若璃，那时是如何笑着祝福她，说“我们知节终于找到幸福了”。

原来，她的幸福，从一开始就是一场三人行的骗局！

沈渊的手抚上许若璃的脸，指尖带着冰冷的触感，“许若璃，你最好不要让她知道。”他的拇指擦过她的下唇，“游戏规则你该懂。我不会亏待你，否则……”

长久的静默后，许若璃像征服猎物般重新吻上沈渊的唇。

沈渊低哼一声，猛地将她打横抱起，大步走向客卧。门，敞开着，未开灯的房间里，两具身影在昏暗中起伏、纠缠。

季知节看着，听着，心口的火焰几欲将她焚化殆尽。

四肢灌了铅，指尖冰凉。

她和沈渊在一起四年。可她喜欢沈渊，已经整整六年。

沈渊是她整个青春时代的光，是她全部幸福的定义。

她一直以为，他选择她，是因为喜欢。他向她求婚，是因为爱。

现在，现实狠狠抽了她一记耳光。他跟她在一起第一年，就和她最好的姐妹上了床。他跟她结婚，仅仅是因为她母亲。

半小时前，她还满心欢喜地筹划惊喜。那精心准备的睡裙，那一路奔波的期待，此刻都成了最尖利的刀，凌迟着她的心。

要出去质问吗？问问他们能不能换个地方？问问许若璃别人的丈夫味道如何？问问沈渊为什么？

可她终究没有。

放弃的念头来得如此之快。

短短几分钟，六年的暗恋、四年的相伴、所有的信任与憧憬，彻底化为灰烬。

她缓缓站起身，像个被抽空灵魂的躯壳。空气中弥漫着许若璃的香水味、酒精味，还有令人作呕的背叛气息。

机械地穿上长裤，裹紧大衣，拿起手包。赤着脚走过凌乱的客厅，每一步都踩在破碎的心上。穿上鞋，打开门，头也不回地走进寒冷的夜色。

不知何时下起了雨，江风裹挟着雨丝扑面而来，寒意直透骨髓。

她靠在墙边，颤抖着手点燃一支烟。猩红的火点在黑暗中明明灭灭，映照着她苍白的脸。

二十岁那年她创立启睿，次年沈渊带着资源加入。她毫不犹豫地让出CEO的位置，甘愿退居幕后。她一直以为他们是灵魂伴侣，是命中注定的搭档。

作为合伙人，他无可挑剔；作为恋人，他温柔体贴；作为丈夫......

季知节深深吸了一口烟，辛辣的烟雾呛得她咳嗽，却也带来一种残酷的清醒。

她掐灭烟蒂，走进了雨幕。

刺耳的刹车声骤然响起，一阵猛烈的撞击让她摔倒在地。

车上匆忙下来个人。

季知节勉强坐起身，只觉得今天实在不该回来。

“你怎么样？有哪里疼吗，是我送你去医院，还是叫救护车。”

对方忙不迭地问。季知节觉得自己应该没事，因为到这会了，她还听得出，这个声音特别好听。

她努力抬起头想看清来人，但雨水模糊了视线。这时她才想起，自己没戴眼镜。

最后传入耳中的，是一声迟疑的"方梨......"，随后她便陷入了黑暗。

季知节是被手机尖锐的铃声吵醒的。电话却锲而不舍的一响再响。终于，它将季知节从混沌中唤醒。

季知节拿起手机，是沈渊。季知节接通了电话，她知道，如果不接，这个电话他会一直打，打到找到她为止。

以前，她会很甜蜜。因为四年如一日，沈渊无论多忙，无论在哪，无论多晚，都会确认她到家或酒店后再入睡。

只是，现在……

她深吸一口气，拿起手机。屏幕上跳动着的“沈渊”两个字，刺得她眼睛生疼。她划开接听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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