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就这么简单

山间的夜幕降临得很快，仿佛转眼间，连绵的彩灯就已点亮。季知节一行人提前进入度假村的餐饮楼。这里的每个包间都是小型宴会厅，配有宽敞的会客厅和迷你歌吧。

五人坐在对面包厢的会客厅里，门半掩着，走廊的动静清晰可闻。苏南雪为大家泡了一壶金骏眉，茶香四溢。蒸腾的热气模糊了季知节的镜片，在明明灭灭的光影中，对面包厢的客人陆续抵达。

走廊铺着厚地毯，但仍能听出一行人走近的动静。星耀李总谄媚的声音从门口传来："程总，要不是这场大雪封山，我都没机会请您吃顿便饭。"

对方没有回应，只听见李琦继续道："上次在燕京，有幸......"

声音随着几人进入包厢而消失。

季知节挑眉。大雪封山，程总？她与苏南风交换了个眼神，对方轻轻摇头。季知节自觉好笑——牧金的程总对她的不屑都写在脸上，宋言礼出现在这里尚有可能，程牧之绝无可能。

很快，季知节、晏溪和向远的手机同时响起群会议通知。与此同时，对面包厢的交谈声清晰地传了过来。

苏南风和苏南雪面面相觑——就这么简单？

确实就这么简单。这次在鹏城，季知节看中了一家科技公司。她为团队配备了一批这公司新研发的通讯设备，原本是为了保障她们的安全。在鹏城的晏溪、洛柠和夏若率先使用，而在燕京的三人，还没来得及交付给她们。设备开启群会议模式后，现场所有声音都会被录音并实时同步到群里。

正如季知节所料，整个饭局确实没有实质性内容。有洛柠在场，再加上那位临时加入的"程总"，对方不可能透露任何有用信息。

整个过程，基本是方若璃不断让洛柠敬酒。表面上是对洛柠赞不绝口，实际上却让她充当陪酒角色。众人都明白了——昨天他们说要送给李琦的"大礼"，就是洛柠。

晏溪如坠冰窖。她们六人虽是被季知节先后选中，但季总根据她们的专业和性格，将她们培养成各自领域的专才。季总虽与她们不算亲近，但对她们的培养和爱护，堪比父母师长。这些年来，六人既是战友更是姐妹。她怎么也想不到，陈最竟打算这样把洛柠"送"给李琦。

这边的菜肴很快上齐。除了晏溪，其余四人都神色如常地用着餐。这种饭局再寻常不过，更过分的玩法不胜枚举，眼下这般，还算不得什么。

程牧之这会不胜其烦。这会他本应该回了燕京的家里，他答应了回家吃顿饭。可这会他却还困在这深山里和一群心怀鬼胎的人吃一顿他不想吃的饭。他偏头看着正吃得专心致志的宋言礼，他觉得他近来变得好说话了。不然怎么解释他竟然会照顾宋言礼意愿，出现在这里。

宋言礼深知老板的秉性，所以他这会正极力降低存在感。他也不知道这饭局就是为了那李总泡妞啊，想着几人这么大阵仗，难道不应该商量点重要的事吗。反正回不去，闲着也是闲着，看看热闹也好，他是真的对季知节的法律伴侣很感兴趣好吧。

程牧之记得李琦，是李琦曾在他父亲办公室见过他。李琦当时是为了拉投资，为了接近他父亲，曾到过律所，试图通过他接触到他父亲。

程牧之看着已经意气风发的李琦，也佩服季知节的厉害，竟然把李琦这种人的企业带成了独角兽企业。他的目光随着李琦看向了他旁边的沈渊。和宋言礼一样，他对沈渊有兴趣。

他不动声色地打量对方时，对方也在审视他。两道目光在空中相遇——程牧之看到的是后生可畏的锐气，沈渊看到的是深不可测的城府。

宋言礼的视线在两人之间流转，饶有兴味。一个包厢里聚集了三位绝色，其中两位都与季知节有关，这局面实在耐人寻味。

在旁人眼中，沈渊的好看超越了寻常的"好看"或"帅气”。他像是从水墨画中走出的公子，气韵天成。眉宇间既有书卷气的温文，又暗藏商海沉浮历练出的精明。

每个举止都恰到好处，仿佛经过精心设计，却又不露痕迹。这种浑然天成的优雅，让他即使站在人群中也自成一方天地。

而程牧之则是另一种存在。若说沈渊是精心打磨的玉器，程牧之便是未经雕琢的玄铁。他的英俊带着锋芒，眉骨挺拔如山脊，眼神沉静如深潭。

不同于沈渊外显的温润，他的气质是内敛的，仿佛将所有光华都收敛在沉稳的表象之下。可当你细看时，又能从微抿的唇线和深邃的眼眸中，窥见世家的底蕴和威仪。

两人相对而立，一个如春风拂面却暗藏机锋，一个如静水深流却难掩锋芒。宋言礼旋转茶杯，他还是更喜欢眼前正被算计的洛柠。

这姑娘用一个词形容就是，又纯又欲。安静的时候静若处子，笑的时候，眼波流转，风情万种。真不愧是，季总的最爱啊。

看着她游刃有余的应付一桌对她居心叵测的人，他后悔的心思都淡了。

觥筹交错间，饭局接近尾声。

宋言礼注意到洛柠身旁的姑娘递给她一杯水，似是担心她饮酒过量。他仔细辨认这个存在感薄弱却眼熟的面孔，在记忆中搜寻良久才想起——这应该是季知节投资部的助理，陈最。

心头警铃大作，却已来不及阻止，只能眼睁睁看着洛柠将水饮下大半。

正在此时，许若璃又笑意盈盈地开口：“洛柠，替季总敬李总一杯吧。”

水杯落桌的瞬间，洛柠已然察觉异样。她万万没想到，让自己中招的竟是一杯清水，更没想到递来这杯水的，是她视如姐妹的人。

她冷眼扫过许若璃，又看向李琦，唇角勾起一抹讥诮：“我敬酒自然可以。但季总凭什么要给李总敬酒？”她刻意顿了顿，一字一句道：“难道不该是李总，给季总敬酒吗？”

满室寂静，落针可闻。

李琦儒雅的白净面庞顿时色彩纷呈。

在这片死寂中，沈渊的声音响起："洛柠，过来给李总赔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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