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试炼

“我选择了回去看看。”季知节的声音很轻，“我想回家看看。我不知道他们和季璃是怎么谈判的，出院后，我被直接带到了新加坡。”

她露出一抹复杂难辨的笑，那笑容里掺杂着嘲讽与苦涩：“可是，他们并没有接我回家。我被安顿在一栋只有两个老仆的别墅里，像一件被暂时寄存的行李。我在那里待了将近半个月，期间，那个自称是我爷爷的人，只见过我两面。”

“你他妈的都有些什么狗屁家人？”苏南雪再也忍不住，愤怒地低吼出声，眼眶泛红。

季知节轻轻摇头，笑容变得苍白：“因为我不同意留下啊。他们放弃我，我为什么要回去。我只是……想回去看一眼，了却一个执念罢了。”

苏南风猛地偏过头，喉结剧烈滚动。他有些不敢听，也不忍听。

“季璃是不好，可她从未抛弃过我。”季知节的声音带着坚定，“所以我也不会抛弃她。那半个月里，我想明白了一件事——也许这就是我的命。无论在哪里，跟着谁，都没有本质的区别。众生皆苦，我从来都不是被命运眷顾的那一个。”

她看着为自己心痛难当的挚友，深吸一口气，仿佛即将奔赴刑场：“等听我说完，你们再决定是要同情我，还是骂我。”

在两道交织着担忧与困惑的目光中，季知节继续揭开尘封的往事：

“临走前，我去见了那位‘爷爷’最后一面。谈判的结果是，我可以不回归家族，但必须接受家族的‘试炼’。”

“试炼？”苏南雪不解地重复。

“很简单——家族给我资源，我完成任务，通关升级；然后获得更多资源，挑战更高目标。”季知节的脸上终于浮现出一丝久违的、属于她这个年纪的意气风发，“我从家族带走了秦玖，他是家族为我准备的专属助手。同时带走的，还有一个小目标的启动资金。”

她顿了顿，目光灼灼地看向震惊的友人：“这些年，光是我自己暗中创造的财富，早已不止一个‘启睿’了。当年季璃给我买下云玺那套小户型时，我同时秘密买下了三层。你们去过的那套，只是掩人耳目的幌子，顶层才是真正的‘家’。”

说到最后，她的声音不自觉地低了下去，带着小心翼翼地试探：“你们……是不是对我很失望？我瞒了你们这么久。”

苏南风率先从震惊中回过神，他捕捉到了最关键的信息：“还有谁知道这件事？”

“只有秦玖。我所有的海外公司和资产，都由他担任总经理全权打理。”

“所以，‘启睿’那部分顾问股，其实也一直在你手里？”苏南风立刻想通了其中的关窍。

季知节眼中流露出赞赏：“是。所以我必须隐瞒，不能让任何人察觉。至于其他大部分资产，我用的都是家族提供的身份。”

“所以你这几年……”苏南雪难以置信地睁大眼睛，“一直在扮猪吃老虎？”

季知节的眼神瞬间黯淡下来，带着深深的疲惫：“不，是他们都认定，我只配当一头听话的、有用的猪。一头不能反抗，只能被榨取价值的猪。”

“你就是你！”苏南风打断她，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无论你是什么身份，拥有多少财富，你都是季知节！我怎么会对你失望？我们比谁都希望你能保护好自己，比谁都希望你能挣脱束缚，活出你自己的人生！”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情绪，无比认真地看着她：“知道你远比我们想象的更强大、更优秀，我们高兴还来不及！”

“就是！”苏南雪抹了把眼泪，用力握住季知节的手，声音还带着哭腔，却已亮了起来，“这他妈的叫扬眉吐气你懂不懂！死丫头，还是我哥更了解你。他老说，压不垮你的终会让你更强大。我昨天还嫌他这话说得窝囊……”她的目光在哥哥和好友之间转了转，突然破涕为笑，“可现在……我怎么还是有点想哭？”

季知节推开面前的餐具，缓缓伸出双手，眼中含着泪光，嘴角却扬起释然而真诚的弧度：“那你们……要不要抱抱我？庆祝我终于……重获新生。”

苏南雪笑着扑了过去，紧紧抱住她。苏南风只犹豫了一瞬，也张开双臂，将两个对他而言最重要的女孩一同拥入怀中。

三人紧紧相拥，季知节将脸埋在挚友的肩头，语带哽咽，却带着前所未有的轻松与坚定：“我准备放弃‘启睿’了。”

这句话如同惊雷，让拥抱的两人同时一震，猛地松开她。

“什么？！”

“你准备怎么做？”苏南风追问。

季知节迎上他们的目光，那双总是沉静如水的瑞凤眼里，第一次燃起了清晰而灼热的火焰。一个蛰伏多年的计划，终于到了破土而出的时刻。

“我当然不是放过他们，我只是不想跟他们纠缠了。我想让出我手里的百分之三十的股份。一半无偿转给季璃，一半转给秦玖。但不是我提出来，是沈渊来找我提。”

“我不知道为什么他要完控‘启睿’。他要公司，就需要我手里的股份。闹成这样，我肯定不会给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他肯定也不想我给顾问GP。如果我料得不错，他会把季璃推出来，让我把股份转给她。当然，这是没发生这事之前。”

季知节揉了揉太阳穴，说太多话了，她有些头疼。苏南雪难得温柔的接过季知节手上的活，轻柔的揉捏起来。

苏南风一边看着妹妹没轻没重的手，一边仍同季知节回道：

“你准备跟季璃做切割？”

“嗯，她的一千万我早已替她挣回无数个一千万了。这百分之十五，是我偿还她的‘栽培’。”

“她不会放过你的。”苏南雪轻声提醒，手下动作依然轻柔。

“我知道，我有准备。”季知节淡然揭过，她看向苏南风，继续道，“我只是在犹豫，我手里的牌只能用一次，是先脱身，还是先离婚，我拿不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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