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把它给我

城市另一端的夜色浓得像化不开的墨，书桌上那盏台灯孤零零地亮着，在桑榆眼底投下圈惨白的光晕。

光晕正中，那只小小的密封袋成了绝对焦点。她盯着袋里那抹诡异的淡蓝绿，眼神都快看出洞来了，指尖还无意识地卷着头发梢。强光灯直射下，几粒细得像尘埃的碎屑泛着冷光，又妖又怪，像深海里的磷火，又像淬了毒的碎冰碴。

桑榆把手头的矿物图谱翻得卷了边，网上能搜的  “蓝绿色矿物”“人工合成晶体”“特殊颜料”  甚至冷门宝石资料都扒了个遍，屏幕光映着她俩黑眼圈，活像只熬了夜的小兔子  ——  结果还是啥都没找着。

这东西透着股工业精密的冰冷感，没一种已知物质能对上号，像块从异世界掉下来的冰，丝丝缕缕往人骨头缝里钻寒气。

脑海里的桑影没出声，但那句【黑暗在喂养黑暗……  引向更深的源头……】像道绕不开的咒，跟着心跳节奏在屋里打转。

怎么办？一个名字蹦了出来  ——  老爸桑明诚。

他不仅是化学教授，有跟瓶瓶罐罐和分子式打交道的权威，而且也开了多家公司，见识广，说不定他认识。

可念头刚冒头，桑榆就有点犯怵：万一把爸妈卷进这吓人的案子里怎么办……

晚餐桌上暖黄的灯光挺温馨，菜冒着热气，却驱不散桑榆周身的低气压。她戳着碗里的米饭，粒儿都分得清清楚楚，就是没胃口。

“榆榆，怎么不吃菜？汤都凉了。”  陈雅芝把她爱吃的菜夹进碗里，声音温柔得能掐出水，眼里的关切都快漫出来了。

桑明诚也放下筷子，镜片后的目光落在女儿苍白的小脸上，挺温和：“是不是案子太累了？看你魂不守舍的，有难处跟爸说说，别憋着。”

空气好像凝了一瞬。桑榆深吸口气，指甲都快嵌进掌心，终于下定了决心。

她把手伸进口袋，指尖碰到密封袋的冰凉，在爸妈注视下掏出来，轻轻放在桌上，推到桑明诚面前。

“爸，您是化学系教授，见多识广嘛，”  她努力让自己听起来像发现新奇玩意儿的好奇宝宝，带点漫不经心，“我今天去公园湖边写生，在石头缝里捡到这个，看着怪有意思的，不像石头也不像玻璃，您认识不？”

桑明诚起初就随意瞥了一眼，目光浑不在意的。

可当那抹妖异的淡蓝绿撞进眼里，时间仿佛被按了暂停键。

他脸上的温和笑意  “唰”  地冻住了！镜片后的瞳孔缩成了针尖，震惊、警惕，还有点压不住的恐惧，跟墨滴进清水似的，瞬间染透整张脸，严肃得吓人。

他伸手快得带起阵小风，几乎是抢过那只密封袋，五根手指攥得死紧，好像怕它下一秒就跑了或是炸了。

餐厅里静得能听见中央空调的嗡鸣，这会儿听着特别刺耳，放大了百倍不止。

陈雅芝脸上的笑彻底僵了，血色一点点从脸颊褪下去，紧张地瞅着丈夫，嘴唇动了动没出声。

“这东西……”  桑明诚的声音干得像砂纸磨过，沉得像从地底冒出来的，是桑榆从没听过的凝重，“你确定是在公园捡的？具体哪个位置？”  他猛地抬头，眼神跟探照灯似的锁着桑榆，那穿透力比周幸以的目光还让人发毛，浑身都不自在。

桑榆被看得心一沉，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她强压着狂跳的心脏，装傻充愣：“就……  人工湖边上一块大石头旁边啊，怎么了爸？这玩意儿很特别吗？”  特意加重了那股子懵懂天真。

桑明诚没答，盯着密封袋半天，才极其缓慢地放回桌上，脸色阴得能拧出墨汁，额角都沁出细汗了。

“桑榆，”  他开口，声音又低又冷，带着不容置喙的命令口吻，“听爸的，这东西别碰、别研究，更别跟任何人提你捡过它！”

桑榆用两根手指夹起来，惊讶道：“这东西有这么可怕吗？”

谁知桑明诚看到桑榆的动作后立马掌心朝上，五指绷得笔直，带着股不容抗拒的威压：“别动，把它给我！”

陈雅芝在旁边赶紧帮腔，声音有点发颤还强装镇定：“是啊榆榆，听你爸的！有些东西邪门得很，沾了要倒霉的！快给你爸处理掉！”  她眼神慌慌张张扫过密封袋，又赶紧移开，跟多看一眼会被烫着似的。

桑榆心里  “咯噔”  一下  ——  这哪是好奇疑惑啊，分明是吓破胆了！是面对致命威胁时的本能反应！这东西背后的黑暗，恐怕比她想得恐怖一百倍！

“爸……  这到底是啥啊？为啥这么危险？”  桑榆没听话交出去，反而迎上父亲的目光，想从这过激反应里撬出点缝来。

“别问！”  桑明诚猛地打断她，声音尖得破了音，带着被逼到悬崖边的焦躁，还有藏不住的恐慌，“这不是你该知道的！它非常危险！牵扯到……  一些能要命的脏事！”

他好像被自己的音量吓着了，猛吸口气，胸口剧烈起伏着压情绪，眼神却还跟刀子似的：“给我！然后忘了它！就当从没见过！好好上你的班，别掺和这些乱七八糟的！”

他的手还伸着，带着山一样的威压，仿佛桑榆再迟疑一秒，天就要塌了。

桑榆看着父亲那只因为用力而指节发白、微微发颤的手，又看看桌上那粒在灯光下泛着幽幽冷光、跟活物似的碎屑，再想到桑影那句【引向更深的源头】，还有父母这超乎常理的惊惧……

一个冰冷刺骨的念头  “唰”  地窜上脊背，血液都快冻住了：这碎屑指向的黑暗……  难道跟爸妈有关？！

她的手指僵得像木偶，极其缓慢地捏起密封袋，感觉有千斤重，然后带着一丝抗拒，轻轻放在桑明诚汗湿冰冷的掌心。

桑明诚立刻攥紧，指节都发出轻微的  “咔”  声。他甚至没再看桑榆一眼，转身就往书房冲，拖鞋在地板上蹭出慌乱的声响，跟逃命似的。

陈雅芝赶紧堆起个比面具还僵硬的笑，想用温柔粉饰太平：“好了好了，没事了榆榆，快吃饭，菜都凉透了……  你爸就是太紧张你，怕你沾着不好的东西……”  可那眼神闪烁不定，藏不住的惊魂未定。

桑榆机械地低下头扒拉冷饭，味同嚼蜡。好不容易熬完这顿煎熬的晚餐，她几乎是逃着回了卧室，反手死死关上门，后背紧紧抵住冰凉的门板。

黑暗里，桑影那冰冷得像机器的声音突然在脑海里炸开，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还有点尘埃落定的确认感：

【他们在怕，怕这东西暴露真相。】

那声音，好像也带着那抹淡蓝绿的冷光，一下钻进了骨髓里。


　　(https://www.24kkxs.cc/book/4250/4250924/42267903.html)


1秒记住24K小说网：www.24kkxs.cc。手机版阅读网址：m.24kkxs.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