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危险降临

谢清晏启唇，淡声道：“等等。”

方思正要离去，又听到谢清晏的声音，他收回刚迈出的脚步，恭声问：“大人，您可还有其他吩咐？”

谢清晏问：“我不在的这两三日，外头是什么情况？”

“那些人还在寻您的踪迹，但属下已混淆他们的视线，他们一时半会儿还没查到这里。”方思说着，看了他一眼，语气沉重起来，“京城里都在传您公报私仇，诬陷马大人，才将他们一家子关进牢狱。”

谢清晏嘴角勾起一抹浅淡的弧度，似笑非笑道：“他们这样说，倒也不是没道理，我还真是公报私仇，最近瞧他不顺眼，正好先拿他开刀，舒缓一下心情。”

方思略有犹豫，而后又道：“还有一事，您这几日忽然不见踪影，大家都在传恶人自有天收，您定然是忽然暴毙了，落得个无人收尸的下场。”

谢清晏眉头微蹙，不屑道：“我还没死呢，他们就着急为我的死做好铺垫了？”

方思回道：“他们估计没想让您活着回去，所以就先用舆论铺垫，这样您若真的死在他们手里，也不会掀起什么风浪。”

谢清晏又问：“我那岳父大人是什么反应？”

“靖安侯敲锣打鼓，派人将奠仪送到谢府，是秦管家亲自收下的。”方思说这句话的时候，微微低下头，不敢看他的神色。

话音落下，室内气氛凝滞。

谢清晏先是一怔，霎时间也不知是该笑还是该生气，沉默片刻，直接被气笑了：“他就这么盼着我死？”

方思悄悄观察他的脸色，小心翼翼地回应说：“是属下让他送的。”

谢清晏面色僵住，眸光沉沉地睨着他，语气幽幽道：“那是你盼着我死？”

“属下不敢。”方思连忙向他作揖一礼，连忙解释说，“属下是觉得夫人在寺庙小住几日，那些人迟早会收到风声，而您也在寺庙，恐怕会暴露。若是靖安侯在此时对您落井下石，两家关系本就那么僵，那夫人便不会对您施以援手，此举还能混淆他们的视线。”

谢清晏难以置信道：“你是如何说服他配合你的？”

方思的头又低了几分，连声音都弱了几分：“属下跟靖安侯说，夫人在属下手里，若他不配合，夫人性命危矣，若他能配合，夫人自然平安无事。靖安侯也不敢派人到感恩寺将夫人寻回，怕闹出动静暴露您的行踪，属下愤怒之下会对夫人下手，他不敢赌，所以迟迟没有行动。而靖安侯夫人也登门看望，营造出夫人在府中的假象。”

谢清晏听罢，再度被气笑了：“很好，看来你是嫌我的仇家不够多。靖安侯最宝贝他的女儿，你竟敢拿他女儿的性命来威胁他。”

方思连忙告罪：“大人恕罪，是属下考虑不周。”

谢清晏又道：“他并非蛮不讲理之人，若与他说明原因，他为人正直，能暂且放下个人恩怨施以援手，但你偏偏选择骗他。”他说着，语气一凛，“扣三个月的月例，以示惩戒，若有下回，扣三年。”

方思回道：“属下多谢大人宽宥。”

谢清晏摆了摆手，淡声道：“你下去吧，我有些乏了。”

方思应声，朝他作揖一礼，然后退出房间，并关上房门。

戚婉宁正坐在院中的石凳上，手肘撑在石圆桌上，双手托着腮，抬头看天上云卷云舒，见方思从房间出来，她将目光投向方思。

方思看到她时，顿觉心虚不已，若夫人知晓他欺骗了靖安侯，还让靖安侯夫妻为此事忧心，定要恼他的，但此刻也不是向夫人坦白的好时机，他只好佯装若无其事地上前行礼，并道：“夫人，大人说明日动身回府。”

戚婉宁诧异：“明日就回府？他的身体吃得消？”

方思回道：“大人这样说，应当是无碍的，且在此处逗留太久，危险也会增加。”

戚婉宁轻轻颔首：“既然他觉得无碍，那就明日回府吧。”

方思又道：“夫人，属下还有事，就先离开了。”

戚婉宁再次颔首，待他离开后，便起身前去找碧萱，让碧萱收拾一下行囊，明日能直接动身回去，不必再花时间收拾。

碧萱得知明日便可回府，面上一喜：“明日就可以回去了？那可真是太好了，继续待在这里，您睡也睡不好，整日精神不济，这样下去身体迟早吃不消。”

戚婉宁轻叹：“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回去好好补觉。”

碧萱轻轻颔首，转而又道：“夫人，您救了大人，大人应该会记着您的好，好好待您。”

戚婉宁不甚在意道：“就算不记我的好也没关系，我行我的善，他作他的恶，并不冲突。若是再来一次，我还是会选择救他。”

碧萱颔首道：“不管如何，这次大人是值得救的，他这次是正义的一方。”

戚婉宁道：“不说这个了，趁着有空闲，先收拾一下。”

碧萱颔首应声，转而去收拾行囊。

戚婉宁的东西已经撤出谢清晏所住的房间，收拾行囊并不会吵到他静养，而他所住的房间也没什么东西需要收拾的。

不知怎的，戚婉宁眼皮子一直在跳，有些心神不宁，夜里也睡得不安稳，刚睡着没多久就醒来，之后再未入睡，睁眼到天亮。

幸好，一晚上都相安无事。

戚婉宁一大早便起身，洗漱过后，又吃了早膳，然后等着谢清晏起床。

谢清晏今日的精神状态比昨日好许多，能下床走动了，洗漱过后，吃了一碗清粥，又喝了一碗药，然后动身回府。

戚婉宁瞧他脸色依旧苍白，步伐也缓慢，问：“夫君，你可还好？若是实在不舒服，就不要逞强，再休养一日，明日再回府也可以的。”

谢清晏摇头：“我无碍，今日回府。”

见他坚持，戚婉宁也没再说什么，让丫鬟搀扶着他走。

桃枝和碧萱虽然心里畏惧他，但听到夫人的命令，也立即上前搀扶。

谢清晏摆了摆手：“不必，我自己能走。”

桃枝和碧萱微愣，转而看向自家夫人，见夫人轻轻摇头，她们便默默退开。

马车碾过官道，因顾及谢清晏的伤势，行驶得格外缓慢。

车轮辘辘，驶离感恩寺的山门，戚婉宁一直紧绷的情绪终于略略松弛。她打了个哈欠，趴在大软枕上，闭目养神。

忽然，谢清晏脸色骤然一变，身子往右侧，紧接着一支利箭破空而来，“嗖”的一声穿过车窗，擦过他的耳际，深深钉入他对面车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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