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若是真有什么不妥……

右边那个连忙点头如捣蒜，补充道：“是啊少爷！东风求您了，您要是出去了，回头老爷怪罪下来，我们俩这屁股可就得开花了！”

他们一边说，一边做出夸张的护住臀部的动作，脸上是十足的害怕和恳求。

被拦住的金承安脸色铁青，胸脯气得剧烈起伏，他指着那两个小厮，又急又怒，声音都拔高了几分：

“东风！南风！你们这两个吃里扒外的东西！你们是谁的小厮？啊？你们端的是谁的饭碗？！什么时候轮得到你们听他林之言的话了？！到底他是你们主子还是我是你们主子？！”

他气得在原地转了个圈，似乎想硬闯，“滚开！都给本少爷滚开！再拦着，信不信我现在就打断你们的腿！”

东风和南风吓得脖子一缩，但脚下却像生了根一样，半步不退，只是脸上的表情更加凄苦，几乎要哭出来：

“少爷息怒啊！少爷……老爷的话，我们不敢不听啊……”

碧桃一见那边的阵仗，脸色微变，赶紧拉了拉金瑶的袖子，低声道：

“梁姐姐，快走快走，可别被牵连了！”

说着，几乎是半拽着金瑶，两人小跑着绕开了月亮门，沿着另一条小径快步离开。

直到跑出一段距离，确认听不到那边的争吵声了，碧桃才放慢脚步，拍着胸口，心有余悸地小声对金瑶说道：

“梁姐姐你看见了吧？刚才那位，就是咱们府上的少爷。唉，少爷这脾气……真是说上来就上来，一点征兆都没有。

咱们以后在府里走动，可得把眼睛放亮些，千万千万别撞到他气头上去，不然……”

她没再说下去，只是摇了摇头，脸上满是后怕。

金瑶回头往刚才来的方向看了一眼，那边似乎已经没了动静，不知是金承安闯出去了，还是被那两个叫东风南风的小厮劝了回去。

她听着碧桃带着惧意的絮叨，心中酸涩难言。

那是她的儿子，本该在她膝下承欢，如今却成了人人畏惧、连贴身小厮都战战兢兢的“暴虐”少爷。

她喉头哽咽，有千言万语堵在胸口，最终却只是垂下眼睫，轻轻地“嗯”了一声，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碧桃见她神色黯然，只当她是被刚才少爷发火的样子吓到了，便体贴地没有再继续说这个沉重的话题，转而指着前方道：

“梁姐姐，杂物房就在前面了，我们快些去把衣服领了吧，然后我带你回咱们屋子歇歇。”

金瑶点了点头，默默跟上碧桃的脚步。

林府主院，布置得富丽堂皇又不失雅致的内室里，熏香袅袅。

身着绛紫色锦缎裙衫的宋婉晴正斜倚在软榻上，听着心腹方嬷嬷的汇报。

她保养得宜的脸上，微微露出一丝讶异。

“哦？你是说宁儿那丫头，带了个厨娘回来？”宋婉晴放下手中的茶盏，眉梢微挑。

“回夫人的话，正是如此。”方嬷嬷微微躬身，

“老奴已经派人去查问过了。此人名叫梁瑶，据说是从邻县来锦州投靠亲戚的，没曾想亲戚早已搬走，杳无音信。

来锦州的途中又遭遇了贼人，与一双儿女失散了，甚是可怜。二小姐心善，在周娘子家偶遇后，便将她带回府中，安排在厨房做事。”

宋婉晴闻言，语气听不出喜怒：“照这样说来，这倒是宁儿做了件好事，收留了一个无依无靠的可怜妇人罢了。”

她顿了顿，似在自语，“应当……是如此吧。”

她眉头忽的一皱，“方嬷嬷，自打……那人去了之后，宁儿这丫头就跟变了个人似的，对府里的事从不主动过问，平日里连多说一句话都嫌费劲，更别提插手安排下人了。

她唯一那点‘善心’，也就是在外头施舍几个小乞丐，老爷也从不理会。没想到，如今她竟会主动往府里带人，还是个来历不明的厨娘……”

她抬起眼，目光看向方嬷嬷：“方嬷嬷，你觉得此事，当真正常吗？只是一个巧合？”

方嬷嬷沉吟片刻，谨慎地回答道：“夫人思虑的是。二小姐此举，确实与往常不同。老奴也觉得有些蹊跷。虽说表面上看是二小姐发善心，但……这梁瑶出现得未免太巧了些。

而且，二小姐为何偏偏对她另眼相看？老奴以为，还是得多加留意才是。厨房虽不是紧要地方，但毕竟是入口的东西，又离各院不远，万一……”

她没有把话说完，但意思已经很明显。

宋婉晴冷哼一声，眼中闪过一丝厉色：

“没错，小心驶得万年船。尤其是现在这个节骨眼上，承安的性子越来越难以掌控，梦儿的婚事也还未定，不能再出任何岔子。”

她吩咐道，“方嬷嬷，你让人给我看紧那个梁瑶，她的一举一动，每日见了什么人，做了什么事，都要细细报与我知。若她安分守己便罢，若是真有什么不妥……”

她语气顿住，未尽之语里充满了冰冷的意味。

“是，夫人，老奴明白，定会安排妥当。”

方嬷嬷躬身应下，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宋婉晴缓缓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窗外精心打理的花园，沉默了片刻，忽然又问道：

“对了，老爷这两日在忙些什么？我瞧他似是有些心事。”

方嬷嬷低垂着头，恭敬地回禀：“回夫人，老爷近日确实在为外头的事情烦心。似乎是……咱们林氏食府那边，有人上门闹事。”

“闹事？”宋婉晴倏地转过身，眉头紧蹙，“怎么回事？谁敢到林氏食府闹事？”

方嬷嬷的声音压得更低了些，“据下面人回报，是个年纪不大的女子。她……她在食府门口嚷嚷，说这食府原本是金府的产业，并非林府所有。还说什么……皇后娘娘当年亲赐的‘金玉满堂’牌匾，是赐给金府的，可不是给如今这鸠占鹊巢的林府的……”

“哐当！”一声脆响，宋婉晴手中的茶杯脱手掉落，在地上摔得粉碎，滚烫的茶水溅湿了她的裙摆。

她却浑然未觉，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竟有此事？！为何没人立刻来知会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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