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槐花香中的真相

槐花落在脸上时，我醒了。

一片白茫茫的庭院里，只有我一个人。头顶天空红得发黑，像是被火烧过又泡在血水里。风一吹，满树槐花簌簌往下掉，落在地上堆了厚厚一层。我试着站起来，发现脚下软绵绵的，像踩着棉花。

这味道...怎么这么熟？

甜腻的槐花香直往鼻子里钻，让我想起第一次见秦淮茹那天。也是这样的季节，也是这样的香气。我摇摇头，想把这念头甩开。可越是想甩，记忆就越清晰。那天她扎着红头绳，蹲在四合院门口捡豆子，风吹过来时，发梢也带着槐花的香味。

"别信。"

手腕上的玉米杆根须突然抽动了一下。我低头看去，那些干枯的根须在地上划出两个字：别信。

我咬着牙往前走。每一步都陷进槐花堆里，发出沙沙的响声。越往祠堂方向走，香气越浓。走到一半，我发现前面的地开始变色。白色的槐花慢慢变成了黑色，像是被什么东西腐蚀过。

祠堂门半掩着，缝隙里透出暖黄的光。那光太熟悉了，和我家厨房的灯光一模一样。我的心跳突然快了。门后传来碗碟的轻响，还有锅里煮面汤的咕嘟声。

手刚碰到门，一阵冷汗就下来了。

这不对劲。刚才明明看见槐花变成黑色，怎么现在闻到的又是熟悉的香味？我摸着口袋里的背叛之种，它也在微微发烫。玉米杆根须又抽了一下，这次在地上划出三个字：别进去。

但我还是推开了门。

里面果然是我家厨房的模样。灶台上摆着冒热气的面汤，墙角码着整齐的柴火。秦淮茹背对着我在煮面，红头绳随着动作轻轻晃动。她听见动静转过身来，嘴角带着笑："建军，你回来了？"

我盯着她的脸。那双眼睛亮得过分，像是蒙了一层水膜。玉米杆根须突然绷得笔直，在地上划出一串乱七八糟的线。

"别信。"

秦淮茹歪着头看我："你怎么站在门口？来，尝尝我新熬的面汤。"她端着碗走近，我闻到一股甜味。不是葱花的香，是那种腐烂的甜，像夏天晒坏的西瓜。

我往后退了半步。玉米杆根须缠住我的手腕，勒得生疼。秦淮茹的笑容没变，可我知道不对劲了。她走路没有声音，连裙摆都没晃一下。

"建军啊，"她停在我面前，"你还是老样子，疑心病这么重。"

我咽了口唾沫。喉咙干得厉害，可鼻子里全是那股甜味。她伸手要摸我的脸，我本能地躲开。手腕上的玉米杆根须突然断了，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你到底是谁？"我问。

秦淮茹愣了一下，随即笑得更温柔："我是谁重要吗？重要的是我现在在你身边。"

这话让我浑身发冷。我记得她说过同样的话，就在那个诡异的夜晚。当时我也觉得她不对劲，后来才发现那是假的。

"别信。"玉米杆根须最后一截还在颤动，拼出两个字。

秦淮茹的笑容凝固了。她的眼睛突然变得漆黑，像是被人泼了墨水。我转身要跑，却发现脚陷进了地里。那些黑色槐花像活过来一样，缠住我的裤腿往上爬。

"建军，"她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你说，这次你还要逃吗？"

我握紧口袋里的背叛之种。刺痛感让我清醒了些。原来这一切都是幻觉，就像之前那些陷阱一样。可为什么，为什么她说话的声音这么像真的？

"我要找真正的你。"我说。

话音未落，整个祠堂突然塌了。槐花化作黑雾翻涌，秦淮茹的身影在雾中渐渐模糊。她最后看了我一眼，那眼神我看不懂，像是失望，又像是心疼。

地面裂开一道缝，把我吸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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